許念來到昨日與巫沽約定好的地點,看到巫沽焦急地四下張望。


    直到感覺有人拉他長衫,低頭才發現是許念。“哎喲,我的小姑奶奶,你怎的才來?我都等你老半天了。”


    許念嘴角一咧,不給情麵地拆穿他的謊言。“你不過才來片刻。”許念怎會不知此人是怕她失信,才做出這副早早等待且焦急的模樣。


    巫沽麵色一窘,他竟是忘記許念是個有本事的,能一眼看出他的謊言。她時而露出的小大人神態,讓他感覺自己無處遁形。


    許念不理他的窘迫,抬手壓了壓,示意他矮些。


    隨後在其耳邊道:“人前我喚你師父,免得旁人質疑。”


    “行,那我就喚你徒兒。”巫沽疑惑,這丫頭人小鬼大的,也不知在算命方麵的造詣如何?


    能看出他在說謊,不見得算命能行。


    “那我們就隨便找個攤開始了?”


    許念點頭。


    隨後,巫沽便隨意找了處無人的街頭蹲下。


    剛蹲下沒多久,就有一老婦人上前來。巫沽很是熱情地準備上前招呼,結果那婦人二人麵前丟下一枚銅板。


    邊搖頭邊道:“哎,真不容易,這麽大年紀了為了養活孫女還出來行騙。”


    許念:......


    巫沽:......


    巫沽身上的長衫子不知漿洗了多少次,有的地方已經泛白。配合上許念這一身乞丐裝。


    看著還真像那麽回事。


    許念“咯咯咯.....”笑出聲,而後道:“看來你騙了不少人呢。”她不時露出孩子該有的天真模樣,盡量不讓人看出她的不同。


    巫沽有些尷尬,剛開始幹這行,他也是雄心滿滿,可後來大家夥都說他是騙子。為了養活自己,他也隻好能騙一個是一個了。


    雖說他占卜之術不精,但在畫符方麵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念及自己畫符尚有一手,巫沽不禁吹噓起來:“我且告訴你,我雖在占卜方麵造詣淺薄,但論及畫符,我可是真有兩下子。”


    “不信你瞧好了。”話罷,巫沽從他那汙漬斑斑,髒得不成樣的包袱裏拿出朱砂紙、丟筆、黃紙等等一係列物件。


    接著就當著許念的麵畫起符來,當看到他畫出一張驅鬼符時。許念心頭不禁大驚,隻因此人的手法與國師的手法有些相似。


    但中間和末尾落筆處又有些許不同。


    接著聽他十分神氣地道:“我可告訴你,我師叔祖可是個畫符高手,雖說他後來被師門逐出三清觀,但在我心裏,他當屬最厲害之人”


    “你師叔祖?”許念皺眉。


    “正是,在我心裏,我這師叔祖比師祖還要更勝一籌,他不僅在畫符上頗有造詣,在煉丹藥方麵也有一手。隻可惜,他已不在人世。”


    練丹?畫符?


    許念恍然想起來,國師也在畫符和練丹方麵頗有造詣。


    這二人難道是同一個人?


    思及此,許念追問道:“他既被逐出師門,你又怎知他已離世?”


    “他離觀之時便已年屆六十,至今已然過去十五載,這般年紀,他如何還能存活於世?即便未死,也該是七十五歲的高齡了。一位七十五歲的老者,又無人悉心照料,怎能在這世間長久存活?”


    許念擰著小眉頭,未置可否。


    恰在此時,兩個公子哥朝這邊走來。


    此二人正是前晚教唆許正堂進醉香樓的兩人。許念不識得此二人,但從二人的衣著來看,應是某官家中的紈絝子弟。


    “肥牛上鉤了。”許念小聲對巫沽道。


    巫沽順著許念的視線看過去,當看到是那兩個紈絝子弟時,瞳孔一縮。


    許念以為巫沽會立馬上前相迎,結果反倒是縮了縮脖子。怕得不行。


    許念:......


    巫沽沒想到,這二人就是奔著他來的。


    “小老頭,給我哥倆算算,半月後隨駕狩獵,是凶是福?”


    聽到隨駕狩獵,巫沽身子直哆嗦,但也不敢隨意糊弄,隻得故弄玄虛地一陣大指點小指。為怕二人看出他沒有真本事,還有模有樣地朝半空丟出三枚銅錢,口中一陣嘀咕。最後小心翼翼得出結論:


    “有福,也伴有禍。”


    “哦?福從何來?這禍又從何來?”


    這是巫沽騙人時慣用的伎倆,禍福各說一半。免得秋後算帳。


    隻見他強壓下心中的懼意,順著假胡子,一本正經道:“這福自然是您二位打到獵物,得到聖上的嘉獎。這禍嘛,就來自好勝。”


    二人一聽,又一想,這禍會不會就是打到的獵物太龐大,給獵物傷著了?最後經過二人的不懈努力,將獵物抬了回去,得到了聖上的嘉獎?


    這樣一想,他二人瞬間覺得這次一定要打個最大的。


    受點傷怕啥,主要是得了嘉獎,在家族中揚眉吐氣了。


    幸而來算命了,知道有禍,到時充分準備一番,便能將這禍躲過去。


    “那好,到時若不準,我哥倆回來砸了你的攤子。”丟下這句後,二人勾肩搭背地轉身離開。


    巫沽虛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心裏隻想著兩個瘟神快快離去。他可是知道這兩個瘟神不是個好惹的。


    卻不想,聽到許念大喊:“喂,還沒給銀子呢。”


    此話一出,將巫沽嚇個半死。忙伸手過來捂許念的嘴。許念早一步料到,躲開。


    見二人又轉身折回來,巫沽快哭了。忙賠笑道:“不不,不用給銀子。兩位走好。”


    二人卻不理巫沽,惡狠狠地瞪著許念:“敢跟小爺要錢?嗬,真是新鮮。你知不知道小爺家父是何人?”


    許念才不理他家父是何人,稚聲稚氣地道:“幹我們這行的,你一問出口就產生了因果,有因就有果,若不給,你二人將會被上天嚴懲。”


    二人在皇城,欺壓百姓的事兒幹習慣了,從未給過錢。今兒倒是新鮮,居然還有人問他們要錢。


    “我乃四品忠武將軍武之行的二子武坊是也,我的表弟乃定遠將軍府小公子熬扶。小丫頭,還要錢嗎?還講因果嗎?”武坊一臉傲慢地道。


    什麽因果在他倆麵前都不是個事。


    許念臉上被蘭秋抹得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有麵貌。二人自然未認出她的身份來。


    許念未被二人的話嚇到,歪著腦袋問恨不得鑽地的巫沽,煞有介事地說:“師父,你方才不是說他近日做了被鬼纏身的噩夢嗎?”


    “我記得上次那個大哥也是做了這樣的噩夢,算了命不給錢,第二日就死了耶。”


    什麽?我說了嗎?我沒說。


    巫沽驚了一跳,忙要解釋,卻接觸到許念的暗示。


    武坊卻是驚得不行,隻因他昨晚當真做了被鬼纏身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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