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賀聰來到緊臨西山腳下的一小縣城,城裏白天雖然也算熱鬧,可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閑逛遊蕩久了,也就覺得無聊了。


    他不知道要在這裏待多久,甚至希望能快些離開,越快越好。這裏的人他一個也不認識,在這種地方,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在別人家裏偷東西的賊似的。再加上身上的銀子越來越少,想起以後不知該怎麽辦才好,時不時地有些擔憂起來。這以後身上要是沒錢吃飯、住宿、付帳,可怎麽再在江湖上混呢?


    賀聰不願想得太多,想太多的人往往一事無成,但是他現在必須得想。看著手上僅有的幾兩銀子,這時倒有點像泄了氣的皮球,為難的自然自語道:“快沒錢了,怎麽辦?如果不快點弄些錢的話,就得餓肚子、睡破廟了。左思右想去哪裏弄錢呢?於是又盲目地走著想著。


    走的這條街是縣城裏最繁華的一條街道,街道上行人如潮,路邊的小攤販幾乎布滿了整條長街。街道兩旁商鋪林立,高樓拔地而起,雕梁畫棟,氣派不凡。讓人感覺在這裏即使花上比別處多兩倍的錢,那也是值得的。可是沒有錢就什麽也不值了,沒有錢就一事無成。


    賀聰走著走著不經意間卻發現前麵不遠處有一家賭場。賭場可是人性翻斛鬥的地方,更是賭徒豪客一擲千金的場所。一般來說,城中最為熱鬧的地方除了酒樓,當然就要算是賭場了。


    來到賭場門前,正當他不知要從何處賺錢而焦慮不堪時,耳中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叮……’,這不就是師父常教我玩的骰子嗎!?臉上浮現微笑。於是便向那賭場走去。


    看場子的壯漢一把把他攔住,惡狠狠道:“這裏不是小孩子該來的地方,快走開!”


    見那看場子的壯漢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心裏不知怎麽有點心虛。他準備轉身離去,右腳剛剛踏出,可是馬上又收回來。


    他感到自己的雙腳已離開了地麵,人被懸在了空中,身體也在不停的搖晃。一陣打雷般的聲音在他耳邊爆炸:“小子,你也想進去?看你這窮酸的樣子,也想到這裏來賭錢?老子看到你這種窮兮兮沒出息的孬種,氣就不打一處來。”


    一個像黑金剛似的看場人大聲吼道:“不敢進去就給爺爺滾得遠遠的,別掃我們兄弟的興。呸!”一口濃濃的唾沫噴得賀聰滿臉都是,接著那黑漢子用力向前狠狠一推,將賀聰重重地扔在地上。


    賀聰完全不提防,被摔得是頭暈腦漲,像隻死狗般地趴在地上。兩眼冒著金星,耳膜也被剛才打雷般的喉叫聲震得嗡嗡作響。更可氣的是那漢子滿嘴惡心的酒臭氣,令他幾欲作嘔。


    他的身子突然僵硬,滿腔怒火已不可抑製地被點燃,越燒越旺。他用衣袖拭幹臉上的唾液,布滿血絲的雙眼冷冷地看著那漢子,一聲不吭地從地上慢慢爬起來。


    周圍的空氣似已凝結,變得說不出的沉悶、壓抑。那看場子的漢子兩眼瞪著慢慢爬起來的賀聰,就像在看一條受了傷的餓狼。他知道沒有人能受到如此侮辱而不發怒,他已做好準備,隨時用拳頭敲打他的腦袋!


    賀聰終於完全站了起來,他變得異常冷靜。豹子般殘酷的眼睛死死盯住那漢子,憤怒的極點豈非就是可怕的冷靜?


    那漢子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睛,咽喉仿佛被一把無形的鐵嵌牢牢夾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兩條腿也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剛才的酒勁在這一刻完全消失無蹤。他瞬間將勁氣布滿全身,兩手青筋驟然暴起,大有一觸即發之態……。


    “哼。”賀聰這時平緩了一下,覺得對那漢子根本就不佩令他發怒,他發怒的對象隻能是他要殺的人。對這樣的人發怒簡直就是一種浪費!他現在隻怨恨他自己,他恨自己連這點小事都克製不了。他發誓這樣的事情絕不能發生第二次,這次隻當是交了一次學費。於是也不再和那漢子計較,亮一亮身上僅有的二兩銀子,道:“我是來賭錢的,可以讓我進去嗎?”


    那壯漢一看,以為又是哪家的敗家子要來當散財童子,也就不再攔阻。


    他一進入賭場,看到裏麵熱鬧非凡,便提起了精神。大凡是賭博的人,沒有人不想碰運氣的。況且,凡想賭的人都總想以微小的代價,來贏得上百上千兩銀子。所以,賀聰也同樣抱著僥幸心理,想來賭一把。


    賭場裏的那些賭徒看著這個胎毛未退的不速之客,感到驚奇。但見他十幾歲上下,一張幼稚的臉,帶著一副天真的樣子,都倒覺得他好笑。見他手裏又拿著一錠銀子,更是垂涎,恨不得立馬把那銀子變成自己的。


    看他前來參賭,那些賭徒們都興奮異常。再說滿場的人正各自聚精會神的捉對撕殺,有的賭麻將、有的賭天九,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既專注、又緊張、又興奮的神情。


    賭術中最簡單不過的就是骰子賭大小,也是最大眾化的一種賭博方式。當然,最簡單的並不意味著就沒有什麽技術含量。在賭術中,往往最簡單、最大眾化的要求技術就越高,參與的人就越多。你莊家的技術不過硬,不虧死你那才怪呢。


    但顯然對麵的這個莊家不是一般地人,這從他麵前已經堆了一堆的銅錢碎銀就可以知道,他贏了不少。


    賀聰來到骰子賭大小的那一桌,就準備從這裏開始。他全神貫注地觀察莊家的動作,他先觀察了一下,看看莊家有沒有作弊。確定莊家並沒有作弊,又仔細聆聽骰子滾動的聲音,分辨骰子的點數。對平常人或許很困難,但是對賀聰而言隻是個小意思。


    這時莊家剛剛搖好,把碗扣在了桌上,口裏喊道:“下注……下注,想發財就要出手快啊……下注!”


    莊家的話才剛落音,旁邊一個漢子就將一塊足有五兩重的銀子狠狠地壓在十六點大上,口中還不服輸地說道:“他娘的,我就不邪,你連開了五把一二三六點小,這把總應該是大了吧。”


    其他的人一聽,也都紛紛地的壓大,十點,十一點,十二點,還有一個壓十八點的豹子。壓小的也有幾人,但卻沒有一個壓一二三六點小的。


    “下呀!要下注的快了,下定離手了!”莊家繼續吆喝著。


    賀聰仰頭疑惑地問道:“剛才連開了五把一二三小?”


    “是呀!”有人應道。


    “下定離手,下定離手!還有沒有人要買?沒有就開了!”莊家說著正欲揭開碗。


    “慢!”賀聰一抬手將莊家的動作喝止住,右手從懷裏拿出僅有的二兩銀子。


    聽見喊聲,莊家抬頭看了他一眼,口中卻發出淡淡的聲音道:“小兄弟,下多少?”


    賀聰大大咧咧的道:“就這二兩吧!”


    莊家嗬嗬笑道:“行,想壓在哪裏?”


    “一二三六點小!”賀聰嘿嘿笑著。


    莊家眼中頗有深意地又看了他一眼,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下定離手啊……開了……一二三,六點……小……!”莊家看著碗裏的骰子,滿臉的驚訝:“那個……小兄弟……你贏了,壓中點數賠三十倍。”莊家一臉的懊惱道。


    圍觀的人也都大吃一驚,“媽的,早知道跟這小鬼頭買了,童男第一次下注都不跟,媽的,我真是個豬啊!”


    賀聰仿佛早就知道結果似的,和莊家對望一眼,口氣淡淡地道:“行,六十兩,嘿嘿!


    一下贏了六十兩紋銀,口氣都硬朗了起來。


    可讓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賭了幾把下來,他不但沒有輸過,反而還贏了幾把。開始的時候,賭徒們還不怕他,還抱著僥幸的心理。然而,看到他麵前贏的一堆銀子,那些賭賭徒像泄了氣的皮球,便沒有人敢再下注了。因為他們知道,再下賭必輸無疑,當然沒有人願意再下注。


    可賀聰正賭的興起,見無人再下賭,覺得掃興。於是他給了賭徒們一個天大的便宜,允許別人用一兩銀子當十兩銀子跟他賭,而且他總是以桌麵所有的銀錢作為一注。


    於是,賭場裏又火熱起來。然而,賭場的除了他,誰也沒有了運氣,白花花的銀子,盡是隻往他一個人麵前堆。


    很快沒有人敢下注,其實更多的人是下不了注。因為有許多人早已輸的是兩手空空。賀聰賭性正濃,便允許賭徒們用一件衣服和一條褲子,可充作十兩銀子作賭資。賭紅了眼的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天大的便宜。結果,賭場裏一小半的人都輸掉了衣褲。


    看到麵前那一堆衣褲,賀聰覺得好笑。自已當然不會要這些人的衣褲,可也不會輕易地還給他們。賀聰靈機一動,便雇人將這些衣褲搬出賭場,放到離賭場數十丈遠的繁華大街上。然後對那些賭徒們說道:“你們可以取回自已的衣褲,回來繼續參賭。”


    他的話聲剛落,那些賭徒們便一窩風地湧向大街。


    大街上突然出現一群赤裸的人,嚇得大姑娘小媳婦們的尖叫。而那些賭徒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奔到堆放衣服的地方,也不管是誰的衣褲,搶著就往身上亂套。有的更勝者,拿起數件衣服又跑回賭場來。


    有的賭徒們仿佛輸的心不甘,拿著衣服又火急火燎地跑到賭場,想再搏一次。可是賭運總是不逐人願,這些賭徒又輸的是一無所有。


    賀聰看到這群輸紅眼的賭徒,甚是開心,於是將贏來的所有衣物一把火燒掉。這一下可熱鬧起來,這些輸盡了的賭徒像過街老鼠一般溜回家中,途中被街人喝罵和嘲笑。


    一連幾天下來,賀聰隻要一出現在賭場,那些賭徒便再也沒有信心走進賭場。隻要他一出現,賭徒們便乖乖地溜掉。


    沒有人下注的賭場,可讓賭場的老板如坐針氈。而那些賭徒們也忍受不了了,高叫道要把賀聰趕走。這一喊,卻是一呼百應。


    賭場老板得到眾人的許可後,當下一揮手,賭場裏幾個看場子的大漢頓時惡狠狠地撲向賀聰。


    他們先是言辭威逼賀聰離開賭場,可賀聰並不懼怕,仍笑哈哈地坐著不動。口中卻狡辨地說道:“願賭服輸,公平競爭。再說我隻不過是來賺點小錢,值得你們這麽興師動眾嘛!”


    看場子的那大漢們敢裏肯聽賀聰的言語,一齊動手去拖他。可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眼前這個還未成年的小崽子,卻如千斤稱鉈一般。任大漢們使出吃奶的力氣,就是動不得他分毫。


    看場子的一大漢可急了眼,乘賀聰沒注意一掌將打翻在地。賀聰的嘴角流出絲絲鮮血,但他全然不顧,一翻身從地上爬了起來。像一頭發狂的小豹子一般撲了上去,對著那漢子如同發瘋般胡纏亂打。


    其他幾個看場子的漢子見此,於是一擁而上,拳頭雨點般地落到了賀聰的身上。可又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一陣拳腳後,這幾個大漢卻是一個個咧著嘴疵著牙地退了開來。原來他們一拳拳如同打在鐵板上一樣,一個個手腳都腫了起來。


    幾個大漢吃了大虧,怒吼連連,有的掄起板凳,有的抄起木棍,也有的抽出了匕首,又再次發動攻擊。


    賀聰卻臉不變色,好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般。隻見他身子一動,就聽見“哢嚓”幾聲,板凳和木棍打在他身上,齊齊折斷在地上。兩把匕首還停留在他身上,卻是被他身子深深吸住了。


    那幾個大漢幾時見過這種驚人的陣丈?一時間麵麵相覷,再也不敢上前來了。那些看熱鬧的賭徒們這才知道,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崽子,竟然是個武學高人。一個個嚇得屁也不敢放,就溜出了賭場。


    這人一走,賭場裏就沒了生意,老板氣的是暴跳如雷,卻又無計可施。看到人去樓空,賀聰這才站起身來,悠哉悠哉地走了出去。


    至此以後,滿城的賭徒已盡皆識得了賀聰。所以隻要他一出現,大家就停手了,隻待他去光顧另一家時,眾人才又吆喝著賭起來。如是幾日,賀聰也似乎沒有了辦法,就是想賭也沒了對手。所以無奈之下,他不再到賭場去了。


    ‘長樂賭坊’可是這城裏最大的賭場,老板姓塗,單字蒙,四十歲左右。長得一副精明的生意人模樣,右邊臉上有一道一寸長的刀疤。雖然刀疤清晰可見,給他臉上破了相,卻也給他添了幾分威嚴。


    自從賀聰消失後,他的賭場很快就又恢複了昔日的盛大景象。他那一張帶有疤痕的臉上,終於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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