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痕帶回消息,梁寧太子突然暴斃而亡,原本躺在龍床上氣息奄奄的梁寧國君殷旭知曉後,便咽了氣。


    殷棲,終是毫無懸念地登上皇位。


    至於梁寧十幾歲的太子為何會突然暴斃,殷旭是否因此刺激而亡,梁寧無人敢揣測,在這國喪又兩國交戰的關頭,想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命。


    更不說,梁寧皇室,在殷澤死後,就早已完全掌握在殷棲的手中。


    被秘密送到堰城的高旭昌,被安置在禦皇柒的宅院裏。


    僻靜的院落,如音得知便第一時間前去。


    已近耄耋之年的老人,遭此暗算身體已難痊愈,相比上一回在太白山相談之時,氣色已是差了很多。


    商務內詔月國師,精通玄術的他,當年能贈畫府三枚靈丹,自然自己也留了保命之物,不然現在的狀況隻會更差。


    路途勞頓老人更是體力不濟,如音讓侍者給高旭昌服下自己研製的丹丸,便坐在房外樹下喝茶。


    堰城是個不錯的地方,隻是,很快,他們就要離開了。


    李皓天下令攻打嵩州,率領的軍隊已經啟程。


    如音擔心的,是畫玄朗那一邊。


    不久,房中侍者出來,恭敬道:“大人醒了,請貴人入內說話。”


    老者已經穿戴整齊,端坐在堂中,一見到如音,請她坐。


    如音親自泡了壺茶進去,堂中沒有旁人,她一邊倒茶,開門見山問:“行刺高大人的人,是誰?”


    眼前女子向來聰明,高旭昌卻沒有即刻回答。


    如音看向老者:“如今情勢,高大人還在顧慮什麽?”


    高旭昌緩緩一歎,說出連對呂月都沒有講過的事情,“如妃。”


    如妃,姚君君……


    兩軍交戰,李皓天輕敵而讓詔月失利,姚君君以此為由向禦景煊提議,讓高旭昌前往太白山祈福。


    身為詔月國師,為詔月百姓,為眼前戰事,高旭昌沒有推脫的理由。


    如音接下去:“說得好聽,其實不過是想要大人遠離皇都。甚至,在離開之後,希望大人您再也回不去。”


    高旭昌曾不止一次向禦景煊進言,提醒皇帝注意後宮之人,姚君君怎會不知。


    如今的皇都,皇宮裏,原本的人死的死,走的走,高旭昌就是最後的礙眼之人。


    先讓其離開皇都,再下手,便是死無對證。


    明明知道,有些事情卻是注定不可違背,注定要發生。


    姚君君已經一步步將禦景煊身邊可信任之人驅逐或鏟除。


    不管是高旭昌死,還是受重傷,身為國師的他在百姓心中都有分量,在這戰事關頭必然會引起不安。


    因此,高旭昌隻能瞞下,也希望如音與禦皇柒這邊能瞞下。


    再者,便是問起呂月的下落,“不知阿月如今在何處,已經多日未見她。”


    如音手裏握著瓷杯,喝了一口才緩緩道:“不瞞高大人,呂月的所行所為,王爺不止一次有殺心。曾經在圍場我答應了大人留她一命,但她並不安分——”


    “那日在太白山我與大人的對話,被她聽了去,企圖讓王爺離開我這個妖女。”


    說到此,心中卻是難言的暖意,因為想起禦皇柒知曉之後對她說的那些話。


    高旭昌明白如音的意思,歎息,卻說起另一件事:“上回在圍場,皇上遇襲,後來曾召見老臣,問起一些事。”


    如音看向老者,聽他繼續:“皇上噩夢難安,道是當時在圍場捕獸洞外困住自己的是一道黑風,是邪祟,想讓老臣設法鎮住邪祟。”


    如音臉色變了,她知道,高旭昌所指的,是那時出現在捕獸洞外的畫允庭。


    當時禦皇柒與禦景煊雙雙掉落捕獸洞中,被救上來之後禦景煊失控要對昏迷的禦皇柒動手,是畫允庭出現阻止了。


    高旭昌知道畫允庭的存在,沒想到禦景煊當時也感覺到了不對,隻是他並不知那具體為何,隻感覺必然是邪物。


    高旭昌通曉玄術陣法,若是真的想要對畫允庭不利,不是難事,而他沒有因為禦景煊的意思而對畫允庭出手。


    一碼歸一碼,這件事上,她欠高旭昌一個人情。


    “高大人有什麽要求?”


    “老臣想先見見阿月。”


    如音放了茶杯起身:“可以,呂月就在金珠府,稍後便送大人過去。”


    …


    金珠府二樓藏寶閣,璀璨奪目的珠寶玉器之中,呂月被捆妖網所縛,披頭散發蜷在椅上,一身衣衫皺痕狼狽,當抹布都不配。


    高旭昌看到如此模樣的呂月,蒼老的眸滿是不忍,他喚:“阿月——”


    呂月反應遲緩地抬起頭,望見出現的老者,眼中終於有了光亮,艱難撲過來想要抱著高旭昌的腿,嘴裏嗯嗯啊啊卻什麽也說不清。


    高旭昌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手指並攏在她頸上脈息試了試,震驚轉頭看身後之人。


    如音一臉漠然,靠著閉合的門板抱著手臂道:“是李皓天下的毒。”


    這是實話,李皓天下的毒,而禦皇柒正好也不想讓呂月再開口,所以給了假的解藥而已。


    禦皇柒最在意的是什麽,高旭昌清楚,呂月不該自作聰明去揭發如音的身份,她估錯了禦皇柒對如音的感情。


    禦皇柒不可能讓任何人知道如音真正的身份,事已至此,要麽再也不能說出這個秘密,要麽死,呂月隻能選其一。


    那麽高旭昌寧願,至少呂月還能保住一條命。


    他年事已高,南宮家唯一剩下的血脈隻有呂月。


    呂月朝高旭昌喊著什麽,又指著如音無聲控訴,卻發不出清晰一個字,逐漸癲狂。


    安撫不住失控的呂月,高旭昌親手點了她的穴,人倒在地上,暫且陷入昏睡。


    曾經精神矍鑠的老者如今背影佝僂,僵硬無力地轉身,向如音鄭重一禮。


    “老臣願盡己所能,解王妃難事,隻願王妃與王爺,能留阿月一條生路。”


    如音同情地看著白發老者:“呂月不值得大人一再如此。”


    上一回在皇家圍場,高旭昌就已經替呂月求過情。


    “南宮家……老臣對她有愧欠。”高旭昌鄭重道:“就讓老臣,將這一切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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