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府,午後院中,如音拋著一個繡球,跟月光玩。


    繡球往外去,月光迅速跑去,輕鬆叼住球,跑回來放如音手裏,她再拋出去,月光再叼回。


    沒有下人在,一人一狐,玩了一會如音也停住了,再次從月光嘴裏拿過繡球,隨手放石桌上,揉小狐的腦袋,歎一句:“也不知道他們在祁玄那邊怎麽樣了。”


    月光跳上石桌,與如音平視,如音覺得它可愛,兩手捧著毛茸茸的臉,鼻子去貼它的鼻尖,月光美麗似黑曜的眼睛望入如音的眼。


    ——眼前忽而出現朦朧似幻的畫麵,落滿桃花瓣的小徑上,墨衣男子走在前,不久頓足,回頭朝身後微微一笑,道:“桃花開到最盛,便開始凋落了。”


    “小姐、小姐?”


    雁還的喚聲讓如音回神,放開月光抬頭,聽到雁還稟告:“府外來了客人,這是送上的拜帖。”


    如音疑惑打開拜帖:“花墨夕?他怎會突然拜訪七王府?”


    “小姐,要請進來嗎,還是——”


    “來者是客,前堂奉茶吧。”人已經到了門外,如音也想知道,對方突然登門是有何意。


    …


    花墨夕緩緩喝了兩口茶,聽到腳步聲抬首,出現的卻不是所想之人。


    “……盟主?”


    禦紫千才踏入前堂,沒想裏麵有人,且是意料之外的人。


    很快她神色從意外轉而有些欣喜:“盟主,你怎會來七王府?”


    “來見見舊友。”


    花墨夕打量眼前女子,印象極淡,說不上來在哪裏見過,卻仍是客氣回話,畢竟能在這七王府出現的人,必定都是與如音有關的人。


    正巧,如音隨後而來,禦紫千往後看,過去身邊挽她的手臂:“嫂嫂,你居然與盟主認識嗎?”


    如音略有遲疑,看了花墨夕一眼,對方氣定神閑,她點了頭:“嗯,是舊友。”


    曾經畫如音的朋友,她既然繼承了這個身體,那麽有些關係避免不了。


    禦紫千一聽,瞬時放鬆不少,笑道:“那太好了,在武林當中,盟主可是難得一見呢。”


    說時,眼神往花墨夕所在飄去,臉色還多了些紅暈,如音覺得禦紫千這表現有些不對,但想著她曾在江湖中有名的鳴劍山莊學藝,與江湖中人有接觸,聽聞過花墨夕的名號也是自然。


    隻是沒想今日午後,禦紫千會突然出宮來此,與花墨夕撞上了。


    “這位是當今的紫千公主。”如音向花墨夕介紹。


    花墨夕了然點頭,曾經就算見過也並未在意更不知其身份,此刻知曉,也隻是微微頷首以禮。


    江湖中人不像朝堂之中多規矩,禦紫千自己不介意,能隨意相處更好。


    跟在花墨夕身後的鄒坤得了示意退出堂外候著,禦紫千來七王府隨意慣了,自顧在對麵坐下,邊喝茶邊不時看向如音與花墨夕。


    或許是因禦紫千在場不方便,花墨夕不緊不慢喝茶,也沒有別的話,三人就這樣坐著。


    後來禦紫千先坐不住了,提議道:“我們出去走走吧,最近在宮裏悶極了,剛才來時我遠遠瞧見王府後山桃花開得正豔,花盟主……要不要隨我們一起去走走?”


    禦紫千說著已經起身過來拉起如音,對花墨夕的邀請有些小心翼翼,如音以為他會推拒,卻見男子放下茶盞,道了句:“好。”


    穿過院門,往後山去的路,石階旁一彎溪水淺淺,水邊佳木蔥蘢春花絢爛,綠意怡人。


    沿著溪流旁拾階而上,半山之中有涼亭,朱簷碧柱,綠樹掩映。


    三人在前,雁還與鄒坤在後,還有兩名隨侍的宮女。


    禦紫千性子活潑,雖對花墨夕有敬畏,卻仍主動攀談,如音心想如此最好,轉移了注意力,誰也沒有提起禦皇柒。


    過了涼亭之後有不同的路,一條往密室的石門方向,一條往前走是桃花灼灼。


    花墨夕畢竟年歲不大,若是不知他為武林盟主,看起來就是個翩翩公子,墨色錦衣有行走江湖的俠氣。


    落滿桃花瓣的小徑,走著走著,禦紫千指著一樹桃枝,“這桃花開得真好!”


    花墨夕上前去,抬手將一枝桃花摘下,回身笑言:“桃花開到最盛,便開始凋落了,留住一枝也好——”


    桃花枝遞到眼前,如音卻恍然佇了步。


    “嫂嫂?”


    禦紫千的聲音在耳畔,如音看著墨衣的花墨夕,一時難辨真幻。


    “嫂嫂若是不要,不如送我吧。”禦紫千咬著唇,微紅著臉開口。


    花墨夕微微挑眉,無甚介意的模樣,將桃枝放進了禦紫千的手中,禦紫千受寵若驚:“謝謝盟主……”


    如音笑:“待字閨中的美人,與這灼灼桃花最相襯。”


    …


    王府門外,禦紫千臨走依然拿著那枝桃花,心情大好地乘上馬車回了宮。


    花墨夕也要走,如音這才開口問:“你今日來,是有什麽事?”


    她一直有些不知如何拿捏自己與花墨夕之間的關係,若是太疏離怕他起疑,若是熟絡她又做不到。


    花墨夕望著如音:“隻是入城有事,順道來看看你可好。”


    “謝謝關心,我很好。”如音謝過。


    “好好照顧自己。”花墨夕點點頭,視線落在她身後的府門,“不會太久,一切終將回到該有的位置。”


    “嗯?”如音不解,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眼前人笑而不語,轉身隨鄒坤離去。


    畫玄朗從外回來,看著遠去的背影:“音兒,那是誰?”


    “一個舊友,路過探望而已。”


    如音返身回屋,聽畫玄朗提及,今日早朝見到了入宮述職的大哥畫言成。


    聊了片刻,待他回房更衣,如音也回了房,坐下就開始揉額,“我休息一會,你不用在此候著了。”


    雁還退下後,她盤腿修習夢凡所教的靜心心法,好一會才緩緩吐了口氣。


    不知為何剛才突然有些頭暈,看到偷溜進來蜷在床邊的月光,她笑想:“真是巧合。”


    早前在院子裏玩耍的時候腦海裏看到的場景,在不到一個時辰裏居然真的發生,一模一樣的人,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那她昨夜夢到禦皇柒,是不是,他就快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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