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棲抬手,眾侍衛暫且沒有動作,隻聽他依然語調平靜:“都是自己人,有話好好商量。”


    此時在場的除了侍衛,無非四人,殷棲,夙微生,禦皇柒以及如音。


    自己人?


    若硬要算,頂多是夙微生,畢竟她是梁寧人。但禦皇柒與自己可不是,殷棲這是何意?如音蹙眉。


    “七王,本王有些話想單獨與你談,請移步——”


    “本王答複與當初相同,三王爺不必再多言。”


    知悉殷棲想要談的是什麽,禦皇柒打斷,要將如音帶走。


    “那,今日之事,本王必定得向詔月皇帝好好討個交代了。”


    殷棲一笑,目光緊緊望著禦皇柒,期望還有轉機,然而禦皇柒不為所動,殷棲放下手,侍衛們便再次上前,禦皇柒不耐神色已起,衣袖一揮,氣勁使得最靠近的三人倒地,棄劍哀嚎。


    殷棲神色微微變化,以往的禦皇柒絕不是如此,今日卻周身肅殺之氣。


    如音轉頭看向夙微生,那眼神似在問,她要不要隨他們一起走。


    夙微生在後,暗自搖頭。


    其他人握劍卻不再敢貿然上前,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兩人離開了那座別院。


    …


    等反應過來,如音已經身在回府的馬車上,想起道:“還有雁還——”


    “薑凡會將她帶回。”


    禦皇柒回道,環在她纖腰上的手很緊,再沒有別的話。


    如此的平靜卻讓如音感覺不妙,該擔心的都過去了,她卻沒敢想,等他醒來會怎樣生氣。


    禦皇柒靠著車壁似乎閉目養神,如音被他環著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大約是今日體力不支加上被劫後發生的意外之事,讓如音也深覺疲憊,在馬車的晃蕩中竟不知不覺倚在他懷裏迷糊入睡。


    片刻,禦皇柒睜開眼,低頭時無瀾的眸變得柔和,摟在她腰上的手更圈緊,另一手護上她的腦後,讓她的臉更貼著他的胸膛。


    如音好像聽到了頭頂而來的一道歎息,卻沒有睜眼的力氣。


    -


    翌日早朝


    禦景煊當著眾臣之麵斥責禦皇柒,隻因刑部尚書施啟桓呈上的奏折,事關梁寧榕山郡主遇害一案,彈劾七王。


    重明殿內,龍袍在身的皇帝立於明堂上指著禦皇柒,怒不可遏:“如今詔月與梁寧修好,你如此膽大妄為,可知會有何後果!”


    眾臣對於此事頗感意外,也是皺眉擔憂。


    然而禦皇柒一臉淡色,既不辯解,也無認錯之意。


    “啟稟皇上,此事蹊蹺,恐有內情,不可盡聽一麵之言。請皇上息怒,待查明再行定奪!”


    禦思墨是第一個站出來替禦皇柒求情的。


    禦景煊看著這個十弟片刻,望向依然不低頭的禦皇柒,冷聲道:“先將七王押入詔獄。”


    “皇上——”


    “十弟。”禦皇柒打斷禦思墨的再次求情。


    旨意一下,眾臣之中臉色各異,施啟桓與李皓天神色最為暢快。


    然而這時殿外內侍一道唱念:“鎮國公,衛將軍覲見——”


    眾人望去,隻見身著官服的畫從年正入殿中,身形偉岸而神情嚴肅,身後跟著的是畫玄朗。


    “臣參見皇上。”畫從年行禮。


    “臣參見皇上。”畫玄朗隨後道。


    “鎮國公請起,都起吧。”對於詔月的戰神,禦景煊言語是尊重的。


    “鎮國公近日身體如何,今日為何忽從蒼梧郡而來?”


    畫從年目光炯炯,剛毅的五官上有刀疤更顯嚴酷,掃向禦皇柒,再到眾臣,而後對禦景煊回道:“臣離開皇都有些日子,身體無礙,理應入宮述職,也順道探望思念的小女。”


    “卻不知,方才臣在殿外聽聞的是何意?七王犯了什麽錯?”


    “鎮國公,你有所不知——”施啟桓先開了口,將此前眾人所議之事對畫從年複講了一遍。


    畫玄朗在旁聽著,逐漸蹙眉。


    畫從年始終神色尋常,耐心將施啟桓的話聽完,才問:“若如此言,七王殺害梁寧榕山郡主,所為何事,出於何種目的?”


    “這便要問七王了。”施啟桓拂袖看向禦皇柒。


    畫從年不緊不慢,轉而對皇帝道:“皇上,梁寧三王爺殷棲一麵之言,並未可信。”


    “鎮國公有何見解?”禦景煊心中已有定奪,卻不得不給畫從年麵子,耐心問。


    “此事應從瞿山關一事說起。”


    畫從年看向畫玄朗,畫玄朗便接口道:“啟稟皇上,臘月之時瞿山關傳聞有亂,最終卻是四王爺欲圖起兵奪位之局。然而當初,與四王爺裏應外合的,還有一方——”


    聽聞此言,眾臣都詫然望著畫玄朗,禦景煊也蹙眉等著他的下文,畫玄朗繼續道:“那便是,四王爺禦翎皓早與梁寧三王爺殷棲暗中有所來往,勾結謀亂。”


    “如今我們詔月與梁寧修好,此話萬不可亂說!”施啟桓道。


    “是啊,怎麽突然就提到這個了,這牽扯未免牽強。”其他大臣開始竊竊而語。


    “當初四王爺率領從瞿山關而回的大軍意圖攻入皇宮,我畫府軍隊能夠及時出現,你們以為如何?那便是因為此前早得七王線報,才能有所謀劃,及時將叛亂鎮壓。以及,梁寧三王爺殷棲這幾個月在詔月所住的西郊別院,也已查明實為四王爺手下置辦。”畫玄朗一一道。


    當初新年伊始,禦翎皓起兵叛亂之事是禦景煊心中最記恨的一件,如今重提,仍然心有餘悸,又聽到自己並不知的細節,麵色變化,轉頭看向李皓天。


    “畫將軍有何證據?”李皓天終於也問。


    “四王爺死後,他的心腹手下李淩逃脫,被我們的人抓住,他招供的便是證據。”


    眾臣嘩然,李皓天又道:“即便如此,榕山郡主死於七王之手仍是事實,殷棲是梁寧的三王爺,而榕山郡主的父親卻是梁寧的二王爺殷澤,殷棲如有圖謀,也不代表梁寧對我詔月有所圖謀,而如今榕山郡主死於我詔月,便是我們對不住,理應給他們個交代。”


    “李將軍的意思,殷棲的想法不代表梁寧的態度?如今榕山郡主出事,你真以為殷棲要的隻是替她討回公道那麽簡單?”


    “在我看來,即便是將七王綁送梁寧,也是無用,因為他們本來便意不在此。”畫玄朗平靜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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