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音一邊想,腳步不覺一步步往後退,此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她要立刻回皇都去。


    她回來這一趟身無他物,走時唯有帶著從錦盒取出來那一封,沒來得及看的信函,放在懷中。


    畫夫人執意留她,她卻不是那個溫婉的畫如音,她有她的想法,她還有夢凡教習的秘術在身,皇都出了那麽大的事,變了天,禦皇柒在那兒會是什麽處境,她的父兄又在哪裏,她唯有親自去看看,才能安心。


    畫夫人的好意她明白,隻是,現如今的她,不是原來的畫如音,不是隻能被嗬護在溫室的小花。


    ……


    想著剛得到的飛鴿傳書消息,畫夫人心中頗為擔憂,等到回到正堂,已經沒有如音的身影。


    “夫人,小姐已經回房去了。”


    侍女如此稟告,畫夫人倒是眉頭稍鬆,心想這也好。


    “晚膳之前,讓音兒好好休息,莫要讓人打擾。”


    能拖一時是一時,畫夫人這麽想。


    再次回到祠堂中,這一回獨剩畫夫人一人,燃了香站在案前,對著畫府的先祖牌位叩拜,口中低聲念著什麽,望畫府的先祖能給與保佑,神色是少有的凝重與嚴肅。


    門外天際,陰蒙暗沉,厚厚的雲層之中偶爾隱隱一聲雷響。


    杵立在牌位旁的龍牙銀戟,戟身之上淡淡的藍色閃電紋一晃而逝,垂眸低眉的中年婦人並未注意。


    此後,畫夫人一直留在祠堂,跪在蒲團之上雙手合十,口中虔誠低念,久久未曾離去。


    ……


    一個時辰之後


    候在祠堂外的芳姑隨著畫夫人一起回到正堂,落座,侍女入來添茶,芳姑道:“夫人,晚膳已經備好。”


    畫夫人神色有些疲倦,道:“音兒也該起了,去看看。”


    得了令的侍女離開去往如音的院子,不久,卻見腳步聲急急而來,抬頭看去,是剛才去請如音的那侍女,神色慌張,已經先跪在跟前:“夫人,小姐不在房裏,整個院子找了一遍,都沒有小姐的身影。”


    畫夫人從座而起,芳姑道:“夫人先別急。”


    轉頭讓門外侍女去傳今日值守的侍衛,不一會人入來,恭敬行禮,芳姑問,“可曾見到小姐離府?”


    侍衛回道:“未曾見到小姐出門。”


    芳姑立馬讓侍衛令人將整個畫府尋了一遍,卻真的都沒有如音的身影,在她的房中,早前不知是誰送來的錦盒仍在,但裏麵那封信已經不見了。


    畫夫人捏著手帕的手指攥緊,望著女兒空蕩蕩的房間,竟不知她是如何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離開家的,語帶擔憂歎息:“這丫頭,終是不聽勸。”


    芳姑連忙安慰:“小姐應走不遠,此刻便派一隊人馬追去,應能將小姐攔下。”


    -


    -


    皇都,皇宮


    早前受傷引起眾人注意,將皇帝中毒懷疑引到禦景煊身上,後又推翻自己的說法,說自己什麽都沒有看到的那一名宮女,被收押之後審訊之中突然身亡。


    檢查屍體的時候發現其體內應是中毒,毒發而亡。


    從紫宸殿出來,禦景煊聽到稟告此事,而另一件更重要的,是領兵從瞿山關歸來,遲遲未至的禦翎皓,此刻率大軍已入皇城,直逼皇宮之外。


    “禦翎皓果然有野心。”


    禦景煊言語中帶有嘲意,詔月國君之位,至高權利誰人不想,是他小看了禦翎皓,但也不是沒有防備。


    畢竟父皇留下的子嗣當中,成年的不過有四人,他,禦翎皓,禦皇柒,以及剛成年的十弟禦思墨。


    禦皇柒身有舊疾腿更是行動不便,不管是從自身情況還是百姓擁戴的態度,都不可能勝任國君之位,而十弟禦思墨剛剛成年,身後無勢,相比來說還是個孩子,不足為懼。


    唯有剩下一個禦翎皓,生母惠妃是皇太後的侄女,向來得皇太後喜愛,能與自己有幾分抗衡的資本。


    現如今看來,曾經不喜權勢隻愛遊曆山水的性情,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為了籌謀今日的一切。


    “殿下——”


    張吉跟出來,在身邊神色擔憂:“早前四王爺奉先皇之命領兵平瞿山關邊境羅曼小國之亂,如今班師回朝,身後共有七萬大軍,且還有一個李皓天在旁。”


    禦景煊站在皇宮城牆之前,目光眺望廣闊巍峨的宮殿樓宇,轉身朝東宮回去。


    早有宮人備好鎧甲披風,禦景煊換上,一身凜凜多了幾分犀利剛毅,張吉最後替他整理好身上,便聽他道:“各宮門可有準備好?”


    張吉恭敬點頭:“萬事俱備。”


    禦景煊旋身往外走,張吉跟上,不免擔憂勸:“還請殿下萬分小心!”


    身穿鎧甲的男子腳步微頓,轉身看著跟隨自己身邊多年的親信,抬手拍上他的肩:“雖為兄弟,今日此事,他不仁我不義,唯有肅清,才可穩固我詔月江山。”


    事到如今,發生的一切事情似乎都可以串聯起來,所有,都指向禦翎皓那方,父皇中毒,他被誣陷,禦翎皓領兵策反,如此順理成章,更有皇太後在宮內相應,一切太過巧合。


    母親說得對,未免夜長夢多,必須盡早即位,而在此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除掉禦翎皓。


    走出殿外,有親信疾步而來稟告:“稟告殿下,四王爺率領大軍集結皇宮護城河外,遙遙相對,還大喊著……喊著……”


    “說。”禦景煊麵色不耐而冷漠。


    “四王爺身後將士還大喊著要肅清叛逆,嚴懲弑父奪位之人,還詔月一片國泰民安。”


    將士說完,禦景煊勾唇冷笑,“本宮倒要看看,到底是誰,見不到明日的國泰民安。”


    說罷,禦景煊一掀披風,大步往城門方向而去,“傳令,各宮門戒備,若有違逆者,亂箭射死,勿論何人。”


    ……


    “七王爺,您身體不適,請節哀。皇後望王爺在此歇息,禦醫隨後便——”


    “無礙,隻是舊疾,無需勞煩禦醫,你們且先退下。”


    怡和殿內,白衣錦袍的男子眉目清雋,手虛按著胸口,麵色有些許蒼白,言語清淡對眼前的內侍道。


    皇帝薨逝,宮中大亂,內侍確實也無暇久留於此,便謝道:“謝七王爺體諒,若有需要,請再吩咐。”


    宮女入來奉茶,垂眉低目,等那內侍離去,才抬起頭,赫然是著女裝的男子,恭敬對禦皇柒道:“主人。”


    禦皇柒麵色不變,喝了一口熱茶,起身往內室走去,身後男子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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