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寺是蒼梧郡很靈驗的寺廟,畫夫人這一次帶如音來,是想要替丈夫還有兒女求個平安。再來,希望佛祖保佑,讓如音與禦皇柒能趕緊讓她抱上外孫,讓大兒三兒也趕緊找到意中人。


    如音大概知道畫夫人所求的,畢竟自己也同為女人,女人在乎的,不過丈夫,家人,何況是在這個古代世界思想傳統的畫夫人。


    畫夫人讓她上香她便上香,讓她去拜拜,她便恭敬地跪下虔誠而拜,不止是想順著畫夫人讓她開心,而是如音自己也希望求一求神佛,能讓她與禦皇柒之間能長長久久,禦皇柒平平安安,盡快能找到解藥,解了身上的毒。


    今天不是初一十五,寺裏的香客不多,感覺很幽靜,她喜歡這樣的氛圍。


    畫夫人顯然是這裏的常客,因為她正在院中與一個年老的僧人交談,看著像是熟識的。


    如音自己在殿中跪拜,在蒲團上閉著眼,虔誠地默念著心中所想。


    回不去原來的世界便回不去了,至此以後,她安心將自己當成真正的畫如音,畫府的家人給了她平實的溫暖,她喜歡他們,願意將他們當成自己這重生之後的家人去對待。


    她在乎的不多,之前隻有一個禦皇柒,現在,則多了畫府的家人,那種感覺,很踏實,像是多了在後背支持她的力量。


    她終於不再孤單了,有兄長關心,有父母疼愛,還有心上人在身邊,她是該珍惜。


    佛像前有占卜用的筊杯,旁邊的一位香客剛擲了一卦,如音看那人走了,伸手也拿過一對,新月狀的筊杯不知已經經過多少香客的手,帶著最虔誠的祈願,想要求一個滿意的答案。


    她將筊杯握在掌中,閉著眼默念著心裏的話,然後手鬆開,筊杯落地。


    筊杯如新月,平麵為陽,凸起的麵為陰。


    而此刻看向地麵,那落地的筊杯,一陰一陽。


    之前在七王府閑著無事,她曾經去翻過禦皇柒的書房,看到過關於這類的書冊,隻是此刻看著這結果,突然還是有些拿不準意思。


    “一陰一陽,是為聖筊。王妃所求之事,已得到神明應允。”


    身後突然傳來蒼老沉穩的聲音,如音轉頭,看到畫夫人與剛才那年老的僧人正站在她身後。


    “音兒,這是碧雲寺的方丈慧空法師。”畫夫人給她介紹。


    如音點了頭尊敬道:“老方丈。”


    “方丈剛才所言,是指我擲出的是好卦?”如音很期待。


    “正是,一陰一陽所謂聖筊,是如意之卦。”老方丈慈眉善目地微笑。


    即使知道這東西也不是能全信,但有一個好的預兆心中總是開心的,如音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老方丈與畫夫人似乎還有話要說,如音覺得難得出來,便說要在寺中走走。


    芳姑陪著畫夫人,如音便跟另一個侍女到別處去看看。


    這寺院其實並不算太大,隻是地處幽靜,香火繚繞,看遠處的雲山,心境安寧。


    她便將寺內的佛像都一一拜過,心內希望,那擲出的聖筊之象真的靈驗得以實現。


    “如此虔誠,看來,所求之事定不簡單咯——”


    突然一道慵懶而略微低沉的聲音響在身側,如音睜開眼循聲望去。


    一頭墨發披肩,身著銀色錦袍,精致的五官上薄施脂粉的人……正倚著廊柱看著她。


    這人……不正是剛才在集市中才見到的那個什麽臨夢宮的宮主麽?


    此刻如此近距離,她竟然看得怔了。


    明明一個男人,卻五官精致還畫著妖媚的妝容……真是,很特別。


    “怎麽,被我的美貌吸引,沉醉其中了?”


    那男子勾唇一笑,那邪魅的神色卻令如音心中打了一個激靈,回神來。


    她輕哼:“比你美的人,我都見過。”


    她轉身,往另一處走。


    身後的人跟上來,完全沒有腳步聲,像是幻影一般,迅速便移到了她跟前。


    如音一怔,在這裏她見過不少人的武功,可目前沒有一個像麵前的這人,幻影步?似乎很厲害。


    “這位大哥,你攔著我去路幹嘛,你我又不認識。”


    “大哥?”


    那男子精致的眉眼蹙起,似乎對這個稱謂頗不滿意。


    “世間人皆稱我為夢宮主,臨夢君,唯有你這嫌棄的神色,還如此粗俗地喚我大哥?”


    如音本來隻是隨口一喊,也沒覺得這稱謂有什麽錯,可似乎在麵前這人看來,是個貶低了他身份的稱謂。


    可是他們就是萍水相逢啊,彼此不認識,在乎那麽多幹嘛呢?


    “什麽臨夢宮,夢宮主的,我又不知道你多厲害,不用在乎那麽多啦。”


    如音要往前走,卻再次被那人攔住。


    “小丫頭,你沒有聽說過臨夢宮?”那人精致的眉眼顯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的身上有香味,如音向來對香味敏感,那簡直比她身上的還要香啊,而他卻是個男人。


    她嫣然一笑,道:“真沒有。”


    麵前的男子不滿意了,微微抬起下頜,用那倨傲的語氣道:“我臨夢君的名號在江湖中可是——”


    如音一臉漠然,像是懵懂地不在狀態,臨夢君連介紹自己的欲望都沒有了,糟心,第一次遇到個竟然不為他美色所動的人。


    “小丫頭,你剛剛說,你見過比我還好看的人,他是誰?”他突然又轉了話題問。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如音繼續往前走,這時她才發現,她已經走開那麽一會了,剛才一直跟著她的侍女卻一直沒有跟上來。


    她的目光稍一晃,身邊那人便道:“你的丫鬟被我臨時支開了,不過你別擔心,她不會有事。”


    如音心裏才想呢,他自己就主動說了,她轉頭看他:“你倒是誠實。可,你我不認識,你找我,是有什麽事麽?”


    聽到她那麽問,臨夢君那雙狹長的眸微眯起,認真看著她,抬手輕托起她的下頜,依舊是那慵懶的語調。


    “剛才在路上擦肩而過,發現那些平庸的人裏竟然有個難得一見的小美人兒,我便跟了來看看,是哪家的丫頭。”


    如音惡寒地躲開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蹙眉。


    “……你想幹什麽?”


    她終於露出些害怕的神色,臨夢君卻輕笑起來,還用敞袖掩著嘴,那模樣真是比女人還要嬌柔嫵媚。


    “你怕什麽,我宮裏美麗的女子多了去了,不缺你一個。


    如音還是往後退一步,道:“既然這樣,那你還跟著我——”


    她發現跟這人的對話一直都是廢話,想著那邊畫夫人或許已經跟方丈聊完了,她該回去了。


    “丫頭,女人擁有了美麗的首飾,看到新的,不是一樣還想要?一樣的道理,美的東西,永遠不嫌多。”


    臨夢君似乎並未移動腳步,身形卻突然出現在了如音跟前很近的地方,是剛才她看不清的幻影步。


    此刻他離她如此地近,近到,他一低頭,幾乎唇就可以觸到她的額,而她全身卻無法動彈。


    他抬手捏起她一縷發,在手中把玩,鼻子輕輕嗅著:“你身上有一道我沒聞過的香,可否告訴我,是什麽?”


    哈?


    原來這人跟著她,隻是為了她身上的香?


    如音心中暗忖,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又能動了,從懷中摸出來一隻白玉小瓷瓶,遞給他。


    臨夢君接過她手裏的白脂小瓶,打開來輕嗅,那緩緩彌散的,果然是他之前聞到的香味。


    “你會製香?”


    她點點頭,“也唯有這個所長了。”


    “那好,我要你為我調配一種天下獨一無二的香露,辦不到的話,我便時時跟著你。”


    他掌中突然多了一枚扇子,金粉色的絲線,扇骨是月牙白,甚是精美。


    “我用這枚扇子與你交換,可好?”


    那扇子一看就是貴東西,最重要是,他的威脅——如音相信他或許真的會做到,她可不想老被這樣一個古怪的男子糾纏著。


    連忙道:“我可以答應,隻是,我可能不能在蒼梧郡久留。”


    “你要去哪兒?”他蹙眉。


    “不管你去哪兒,我都會找到你的,這是你答應了的事。”


    -


    “音兒,你剛剛去了哪兒?”


    畫夫人正想差芳姑去尋如音,便看到她與侍女一起從遠處走了回來。


    “娘,剛剛我在後邊許願呢。”


    如音走到畫夫人身邊來,找了個借口道。


    跟著她一起去的侍女果然沒事,在那個臨夢君放她回來的時候,這侍女便也出現了。


    可是她看那侍女的神色,像是對之前發生的事情毫無所覺,那麽隻有兩種可能,事件發生的當時這侍女被人用藥`迷暈了,醒來一無所知。不然,就是那臨夢君給這侍女施了什麽手段,讓侍女的記憶中根本沒有他的出現和存在。


    可是能做到這樣的人……很恐怖,到底,臨夢君是個什麽樣的人?


    從碧雲寺回到畫府,畫夫人回房休息,如音也回了房去,禦皇柒不在,問了侍女,道是跟大少爺他們一起。


    這樣也好,禦皇柒他皇帝老爹那邊的人都親情淡漠,如果他能跟她的父兄們相處好,也算是多了幾個家人。


    她便自個兒入了房中坐著,開始構思要給那個臨夢宮宮主製的香露。


    把玩著手中的折扇,金粉色的絲線勾勒著扇麵絲絹上朵朵灼灼的桃花,月白色的象牙扇骨溫潤,真的是極美的一把扇子。


    那臨夢君出手也真大方,她還什麽都沒有給他做呢,他就先送了她這麽一件東西。


    她還記得他臨走前那邪邪的一笑,“丫頭,這扇子,可不隻是扇子那麽簡單。”


    扇子不止是扇子?


    她拿著仔細端詳了好一會,並沒有看出什麽異樣來,難道那是他唬她的話?


    對著扇麵在想,怎麽樣的配方才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呢?


    突然窗外有輕響,她起身去看,夙微生竟然在窗外。


    她往後退開,他便從窗子翻身入了來。


    “你跟王爺,這是打算在娘家常住不回去了?”


    夙微生往桌案前走去,不像是第一次來這裏。


    “也就過幾天平靜的日子,總是要回去的。”如音看著他道。


    已經習慣了他的來去無影蹤,如音不多問,隻道:“上次你說要離開皇都一段時間,原來就是來蒼梧郡了麽?來見什麽樣的故人?”


    夙微生的神色微微一怔,然後輕揚起唇角,道:“一個認識了多年的朋友。”


    “一定是一個值得你交的朋友。”如音點頭。


    夙微生給她的感覺總是行蹤神秘,也不常留在同一處很長時間,這一次他來蒼梧郡那麽些日子沒走,證明那個故人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


    夙微生不想談論那些,坐在桌前,目光一掃,無意中看到了桌麵上擱著的扇子。


    眸光那一刻便變了,抬頭問:“這扇子哪兒來的?”


    扇子?


    如音才想起來,道:“一個奇怪的人送的。”


    “對了,微生,你向來見多識廣,我問問你,你聽說過臨夢宮,臨夢君這號人物麽?”


    夙微生的眉微蹙,道:“知道。”


    “臨夢宮在江湖中極為神秘,宮中幾乎皆為貌美的女子,而宮主卻是個極為愛美的男人,長得俊美而妖豔,世人皆傳他有比他宮中那些女子更美的容貌。”


    “最重要的是,臨夢宮宮主習得一身絕世秘術,隻傳給宮中的女弟子,但他對女弟子的要求也極為嚴格,能讓他傾囊相授的不多,目前聽說隻有一位,而且後來那唯一習得秘術的女弟子也已經離開了臨夢宮,不知去向。”


    如音聽著,夙微生說的話她向來是信的,他說臨夢宮主不簡單,那便是真的不簡單。


    夙微生又道:“而臨夢宮主夢凡最擅長的武器,便是桃花扇。”


    他的目光看向桌上那把扇子。


    想起臨夢君臨走前那句話,如音睜大眼睛:“這個,難道可以成為武器?”她趕緊拿起來看。


    仔細端詳,並看不出來任何啊。


    夙微生從她手裏接過扇子,用了內力翻轉手腕,扇子展開一扇,突然麵前幻化出朵朵桃花的幻影,直往桌上的茶壺而去。


    桌麵上一陣亂響,那些原本好好的杯子,竟然全都碎了。


    如音無法置信地看著夙微生,又看向他手裏的扇子,再看向那些碎掉的杯子。


    “你試試。”


    夙微生神色一點未變,像是早就料到,將扇子遞與她。


    如音接了過來,這麽看除了很美很精致,真的看不出什麽厲害的地方。


    她學著剛才夙微生的手勢,將扇子展開往桌麵上一掃,有淡淡的桃花幻影變出,那些已經破碎的杯子晃了晃,但是並沒有別的什麽反應。


    “你沒有內功。”夙微生看著她。


    “功力,是不是可以傳的?”


    如音突然覺得這扇子如果真的是個武器,對她來說很管用,可她不會武功,沒有內力,使不動。


    她想起以前看的那些電視劇,不是有傳功這一說嘛,她沒有武功,內力可以傳一傳吧?


    夙微生像是知道了她的想法,卻冷哼一聲:“除非王爺允許,不然,誰都不會給你傳功的。”


    那個人有他自己的考量,他們這些外人都不該多加幹涉,搞不好,對如音並不是一件好事,或許還會將她拉入不該牽扯的漩渦當中。


    如音垮下臉。


    “你是怎麽遇到臨夢君的?”夙微生轉移話題。


    如音便將今天去碧雲寺遇到的事情前後都說了,夙微生聽了半晌,道:“傳聞中他確實是愛美又倨傲,跟你要香露也不奇怪……”


    “不過,他竟然送你如此禮物,證明他挺喜歡你的。”


    看著如音手裏的扇子,他心裏突然有個想法。


    臨夢君夢凡送如音的這東西,一般是隻傳與親傳的女弟子的,難道他想要收如音為徒?如音不會什麽武功,剛好修習秘術並不需要太高深的武功底子,主要是看天分和領悟。


    他心中這麽想,卻沒有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如音,因為還是那句話——如音是禦皇柒的人,禦皇柒會給她撐起一片天,或許,並不想她卷入任何的漩渦裏,也並不需要她修習什麽秘術,瞎參合的話,可能反倒讓禦皇柒不高興。


    禦皇柒那樣的人,真的,不好惹。


    如音不知道夙微生心中所想,她隻是看著手中的桃花扇,幻想著,自己如果也能像夙微生剛才那般自由使喚得動扇子的話該有多好啊,這樣的防身利器,放在身邊別人也不會注意,那樣就不怕任何人欺負自己了。


    -


    皇都


    皇後寢宮內,一名侍女急忙忙跑進來,對正與施玉瑩說話的皇後稟告。


    “皇後娘娘,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張?”皇後蹙眉,對於這打擾很不高興。


    “回皇後娘娘,是重明殿那邊傳來消息,道是剛才皇上昏迷了過去——”侍女跪在地上著急道。


    皇後的神色微微一怔,然後趕緊起身來,道:“現在呢?”


    “已經送回紫宸殿中歇息,也已經傳了太醫。”侍女又回。


    “怎麽會這樣?”


    一直情緒不高的施玉瑩也驚訝道,站起身拉著皇後的手:“母後,我們趕緊過去看看吧。”


    皇後點點頭,與施玉瑩一起趕往紫宸殿,而寢殿外傳了話的內侍也立即往太後的寢宮去了。


    皇帝出事,是大事。


    而那時候,禦翎皓也正坐在皇太後的寢宮中,一派悠然地喝著茶,聽他的皇祖母說話。


    “此次你七弟與如音一起回了蒼梧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之前,卻是錯失了很多的機會。”


    “早知如此,當初哀家就該早些發現她身上擁有龍魚內丹,那麽也能讓你早些接近她,取得信任。”


    “皇祖母,您為孫兒做的已經很多,孫兒實在愧疚。”


    禦翎皓起身,朝皇太後跪下行禮。


    “快起來,哀家不疼你,還能疼誰。也隻有你這個孫兒,願意常常來這空寂的寢殿中看望我這個老婆子了。”


    “皇祖母您別這麽說,父皇他對您老人家也是——”


    “啟稟太後,紫宸殿來人傳話,道是皇上剛才突然昏迷了過去。”


    “皓兒,快過去看看你父皇。”皇太後臉色嚴肅起來,對禦翎皓道。


    “是,孫兒這就過去紫宸殿,皇祖母無須憂慮,且先好好歇息。”


    禦翎皓行了禮,便跟著那來傳消息的內侍往紫宸殿去了。


    皇太後靠躺在貴妃椅上,那蒼老的眸望向窗外,活了大半輩子,曆經多少變故,她有預感,這詔月,不久就要變天了。


    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她一定要將禦翎皓送上太子之位,送上那最高的寶座。


    -


    紫宸殿


    宮女內侍進進出出,忙碌而著急。


    內殿中的龍榻上,皇帝閉著雙眼躺著,而床榻邊是太醫正在號脈,神色嚴肅。


    過了一會,太醫起了身,朝立在床榻邊的孟瀾衣行了禮。


    孟瀾衣點頭,跟著太醫一起走出去,在外殿中說話。


    “皇上這是怎麽了?”


    “回孟貴人,皇上這是舊疾複發,恐是棘手。”老太醫緊蹙著眉。


    孟瀾衣神色也是嚴肅,這時一個侍女跑出來道:“主子,皇上在喚著您——”


    “有勞太醫先去抓藥,我先進去看看。”


    孟瀾衣顧不得太醫這邊,吩咐了侍女跟著太醫去抓藥熬藥,便轉身進了內殿去。


    “皇上,瀾衣在——”


    在床沿邊蹲下,孟瀾衣柔聲對床上那似乎轉醒的皇帝道。


    皇帝微微睜開了眸,望著床榻邊的她,伸手過來。


    孟瀾衣握住了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邊,擔憂道:“皇上您終於醒了,您別嚇瀾衣好麽,瀾衣害怕……瀾衣想你好好地。”


    她那好看的眸噙著淚,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皇帝卻露出了微微的笑意,“你在擔心朕麽?”


    孟瀾衣連連點頭,急道:“瀾衣當然擔心皇上,瀾衣一心都隻在皇上身上,皇上您好,瀾衣開心,您病了,瀾衣的心好疼。”


    這樣溫柔的話語真是沒有哪個男子能夠抵擋,皇帝依然微微笑著,伸手撫上她的臉。


    “朕有你,甚是欣慰。”


    “來人——”


    內侍孫藝即刻上前,道:“奴才在——”


    “傳朕旨意,將之前所擬聖旨下召,公告於眾。”


    孫藝隻應了一聲是,便出去了,孟瀾衣正疑惑,聽得皇帝有些虛弱的聲音對她道:“朕之前答應過你的……原本想尋個吉日,冊封你為貴妃。”


    “隻是,朕的身體看來不允許,便先委屈你了。從今日起,你便是朕的貴妃,朕最寵愛之人,你可願意?”


    孟瀾衣一怔,那一刻,看著這雖有些年長卻五官深刻俊朗的男人,這詔月的九五之尊,她的心似乎微微一動。


    是因為已經孤單了太久,突然有一個人對自己那麽好,所以她有些恍惚了麽。


    那應該稱之為感動,卻無關感情罷,因為她的心,在那個人身上。


    她點點頭,淚滴落在皇帝的掌中,皇帝心疼地抬手為她拭淚,“若是高興,怎麽還掉眼淚?”


    他拉她坐在龍榻邊,孟瀾衣順勢依偎進他的懷裏,“瀾衣擔心皇上,瀾衣也感動皇上對瀾衣的好……”


    皇帝隻是擁著她,閉上眼,這十年來幹涸的心,似乎終於在這個溫柔的女子這裏得到滋潤,他確實是想要疼惜珍惜她的。


    她乖巧地依偎在他懷裏,直到,皇後跟施玉瑩出現在了跟前。


    皇後一進來,著急的神色在看到孟瀾衣依偎在皇帝的懷中的時候倏然一怔。


    施玉瑩也跟著停下了腳步,看著前麵的皇帝還有那孟貴人。


    “臣妾給皇上請安。”


    “玉瑩給父皇請安。”


    兩人都先行了禮。


    “起來吧。”


    皇帝看到皇後,神色變得淡漠許多,放開了擁著孟瀾衣的手臂,倚靠著床頭的錦枕。


    孟瀾衣也起身,向皇後行禮:“皇後娘娘。”


    皇後冷著臉看著孟瀾衣,道:“聽說皇上身體不適突然昏迷,孟貴人你一直與皇上在一起,這是怎麽一回事?”


    “都怪瀾衣侍奉不周。”孟瀾衣在床榻前跪下。


    剛才皇帝昏迷之前確實是她侍奉在旁,而且那時候皇帝才剛批閱完奏折,正想與她親熱,突然就感覺身體不適昏倒了。


    “你起來。”


    皇帝看向皇後:“這不怪瀾衣,她照顧朕很好。”


    這時孫藝進來報,說是已經將聖旨下召,皇後奇怪一問,得知皇帝竟然就在剛才才冊封了孟瀾衣為貴妃,腳步踉蹌往後一步,是施玉瑩扶著了她。


    “皇上,貴妃之位,向來是名門之後才可冊封——”


    而他竟然將這麽一個民間帶回來的女子冊為貴妃,如何能令後宮眾嬪妃信服?


    “瀾衣對朕極好,規矩是死的,有些時候也無須那般講究。”皇帝淡漠道,疲倦地閉上眼睛休息。


    皇後看向垂首立在床榻邊的孟瀾衣,眸光冷冷,握著絹帕的手攥緊。


    -


    蒼梧郡


    晚膳後不久,陶衍給禦皇柒送來飛鴿傳書的小字條。


    望著上麵簡短幾字,禦皇柒沉默。


    “王爺,什麽情況?”


    陶衍忍不住問。


    “父皇病重,宮裏形勢恐有變。”禦皇柒的聲音有些低沉。


    他的父皇不是第一次昏迷了,雖然最後看似都可以恢複起來,但是一次次下來,誰也難保最終會不會出現什麽措手不及的情況。


    “那……”陶衍擔憂。


    “準備一下,明日便回皇都。”禦皇柒又道。


    這時,有腳步聲進來,陶衍轉身,看到是如音,行禮道:“王妃。”


    禦皇柒讓陶衍先出去,如音看他臉色不大對,問:“是出什麽事了麽?”


    “嗯。”禦皇柒將她拉過來抱在懷裏,道:“宮裏傳來消息,道是父皇病了。”


    如音從他懷裏抬頭,“那我們要回去了麽?”


    禦皇柒卻道:“我回去即可,你留下來,多陪你爹娘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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