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音點頭,扶著他起來,一起往回走到原本是院子現在成了一片廢墟的地方,她踩上什麽,低頭一看,是孫晟的那把連環大刀。


    禦皇柒看到了孫晟躺在不遠處的地麵,他身邊躺著那些黑衣人。


    一步步走過去,如音的腳突然被什麽握住,嚇得她低頭一看,竟然是那為首的黑衣人,臉上血肉模糊,卻狠狠瞪望著她。


    禦皇柒撿起那把連環大刀,抵著黑衣人的脖子:“……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黑衣人卻隻是瞪望著禦皇柒,突然瞳孔放大,倒地,握著如音腳的手也鬆開。


    如音去揭開那人的麵巾,很陌生的一張臉,檢查身上也沒有任何線索。


    “啊……”


    廢墟之中有細微的聲音,如音看到孫晟所在,跑過去,將他扶起來。


    “孫叔,孫叔!”


    她感激他為了救她與禦皇柒竟然做到這地步,之前她還對他懷有戒心。


    “孫叔你撐一撐,我們的人很快就來了,你撐一下——”


    孫晟的臉都是血,目光卻隻是望著禦皇柒,伸出了他那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手。


    禦皇柒緩緩蹲下身,望著他。


    孫晟望著他,嘴巴努力地開合著,像是想要說什麽,卻隻聽到模糊的字節。


    “……七、七……”


    禦皇柒認真聽著他說的,眉間蹙起,思索。


    孫晟盡了最大的努力,卻終究沒能說出一句話,對禦皇柒笑了笑,那目光竟像是欣慰。突然喉間大喘,伸向禦皇柒的手垂落下來,雙眼漸漸合上。


    如音一怔,顫抖著去探孫晟的鼻息,已經沒有了。


    禦皇柒的目光看著孫晟剛才伸向自己的那隻手,裸露的手臂同樣血肉模糊,上麵卻有一塊依稀可辨的印記。


    他一怔,腦海裏閃過什麽,閉了閉眼睛。


    ……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爆`炸,人命,如音站在廢墟裏麵有些反應不過來了,這個她待過半天的房子,一下子全沒了,人也沒了。


    遠處有馬蹄聲漸漸近了,她也沒有想到要回頭去看。


    “王爺,王妃!”


    陶衍的聲音急切的傳來,他從馬車跳下,驚訝地看著麵前的一片廢墟。


    “這,這是怎麽了?”他離開前還好好的。


    “剛才有黑衣人突襲,孫叔——也就是這個房子的主人,為了救我們,引`爆了火藥……”


    如音歎息:“陶衍,我們在附近找個地方,把孫叔葬了吧。”


    這是她唯一能為孫晟做的一件事。


    陶衍看向禦皇柒:“王爺,請您先到馬車上去休息,等屬下辦好這件事,咱們就回去。”


    禦皇柒點點頭。


    孫晟的墓地找好了,人下葬,一抔抔黃土逐漸將人掩蓋,禦皇柒來到旁邊,將手裏的連環刀放到孫晟的懷裏。


    “讓它陪著你,繼續守護在這裏吧。”


    他的聲音淡淡,像是夜風中的一道歎息。


    冷風吹拂著這片深林,一切弄好,如音與禦皇柒上了馬車。


    陶衍駕著馬車離開,那片廢墟在視線中,慢慢遠去了……


    -


    畫玄朗帶兵在深夜的古林中繼續搜尋,夜越來越深,他就越擔心,而他早已出來,並不知道陶衍曾經回去取馬車的事情。


    仍是搜尋無果,畫玄朗並未放棄,打算往另一條路再找找,即使是找到天亮,找幾天幾夜,他也一定會將他們找回來,要看到他的妹妹安然無恙。


    突然聽到前方有隱隱的馬蹄聲,他抬手止住大家前行,繼續仔細聽,


    多年領兵打仗的經驗和靈敏度讓他很快辨出聲音的方向,便策馬過去。


    前方的路上正有一匹馬車駛來,而駕著馬車的人正是陶衍。


    陶衍也看到了畫玄朗,在跟前停下馬車,翻身下來行禮:“畫將軍。”


    畫家對陶衍有恩,畫玄朗又是王妃的三哥,陶衍對他很恭敬。


    “這車上的是?”畫玄朗期盼地看著馬車。


    “車內正是七王爺與王妃。”陶衍道。


    “三哥——”


    陶衍話音才落,馬車的簾帳已經掀開,如音下來了。


    “音兒,你可知大家為了尋你們都亂了,你有沒有受傷?”


    看到如音站在自己跟前,終於找到了,畫玄朗心中的石頭總算落地,可又不免責備她。


    如音笑著拉著他的衣袖:“我沒事,現在已經回來了,隻是王爺他——”


    “王爺他如何?”


    畫玄朗對於這個妹夫也是很關心的,趕緊到馬車邊查看。


    禦皇柒正躺在裏麵昏迷著,如音道:“三哥,我過後再跟你細說,現在得先找個地方讓王爺好好休息。”


    “不是要回營地嗎?”畫玄朗看著她。


    如音臉色鄭重:“營地,回去了不過是從馬車換到一個營帳裏,有什麽區別,又沒有大夫。”


    “圍場不遠就是廣元郡,我打算帶王爺去郡中客棧休息。”


    不知為何,她現在極其不想見到營地的那些人,都是些勢利的人。


    “這……”


    畫玄朗猶豫:“可是皇上與大家,都在等著你們回去呢。”


    “他們等重要,還是王爺的命重要?三哥,你要麽就假裝沒遇到我們,當我們失蹤好了,安頓好了王爺,我自會讓陶衍回去跟皇上稟告。”


    “這怎麽成?豈不大亂了。”


    畫玄朗哭笑不得,什麽時候他的這個妹妹變得這麽倔強這麽有主見,還天不怕地不怕的,連皇帝都不怕。


    “若是真要去郡中也不是不可,我護送你們,同時派人回營地稟告皇上說明情況,皇上應該會理解的。”


    “王妃,將軍的這個辦法不錯。”陶衍道。


    如果等到安頓好了再回來稟告,隻怕營地已經翻天了。


    “那好吧,我們這就走,就勞煩三哥派人回去稟告一聲。”


    今天一天的遭遇讓如音真的沒有精力去多管別人,她隻想盡快找到個舒適的地方讓禦皇柒好好休息,好好養傷。


    畫玄朗知道路,領著他們從另外一條繞過營地的路出了圍場,去往附近不遠的廣元郡。


    本來跟著他出來尋人的那一隊士兵全都返回了營地,順便帶消息向皇上稟告。


    如音的意思是,她們幾人去郡中就好,如果身邊跟著一隊士兵,太引人注目,反倒容易招來危險。


    -


    進了廣元郡,沿路看到的店鋪都已經打烊了。


    一輛馬車一匹馬,走在黑夜微微濕潤光滑的石板路上,馬蹄聲很清晰。


    “王妃,前麵有家客棧。”


    如音掀開簾子看,前方不遠,一家店門外的大燈籠在夜風中飄搖,牌匾上寫著“同福客棧”。


    客棧的門隻開了一扇,進去之後,一個肩上搭著條白毛巾的店小二正坐在桌前撐著腦袋打瞌睡。


    幾聲敲桌的響聲將他驚醒,抬頭便看到陶衍那嚴肅的臉。


    “這位爺——”


    小二蹭地站起來,殷勤道:“您是要住店還是要打尖兒呢?”


    “住店,給我你這裏最好的客房。”


    麵前放下一錠金子,小二的眼睛立馬放光了。


    伸手要去碰,陶衍卻又拿走,道:“答應我幾個條件,做到了,這個歸你們,做不到——”


    他手中長劍一抬,小二立馬嚇得腿軟,連忙道:“爺,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小的一切聽您的便是!”


    “第一,不許多看。第二,不許多問。第三,不許多嘴。”


    陶衍麵無表情地道:“聽清楚了?”


    “小的聽清楚了、聽清楚了!”小二連連點頭。


    “準備兩間上好的客房。”手裏的金錠一拋,小二穩穩接著。


    他便轉身走出店外,不一會,就看到他身邊多了三人進來,其中一女子扶著一虛弱的白衣男子,身邊還有個器宇軒昂的男子。


    這一看都是惹不得的人,小二不敢多看,趕緊低頭帶路,往最好的客房去。


    安頓好了禦皇柒,如音讓畫玄朗與陶衍都去休息,但陶衍想要留下守在門外。


    “你們就住在隔壁,有什麽動靜一定都能聽到,不需要守在門外。”


    如音道。


    畫玄朗笑對陶衍道:“你守在外麵,你家王爺王妃二人在房中,豈不是不自在?”


    “三哥——”如音無語,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畫玄朗這麽一說,陶衍頓時臉色不自然了:“……是屬下沒想周全,還望王妃莫怪。”


    “不會,去休息吧。”


    如音看向畫玄朗:“三哥,你也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看到你跟妹夫沒事,我這當哥哥的就安心了,何談什麽辛苦。”


    畫玄朗那神色別有深意,伸手揉揉她的發。


    她不禁感歎,本以為畫家的好男兒都是很正經的,沒想到,她這個三哥還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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