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若想早些傷好回王府去,這藥要乖乖喝了。”


    如音端著碗,坐在床沿。


    背對她的人沒有聲息。


    如音輕歎口氣,“這樣側著躺要是壓著了傷口怎麽辦,不管如何……都不該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的,就算心裏有何不舒服,也該好好待自己。”


    背對她的人極輕地咳嗽了一聲,她趁勢將碗在床邊案前擱下,不管他願不願意,她去將他扶起來,而他也就著她的手靠躺著床頭。


    四目相對,望見的便是她那雙好看的杏眸,那眸中靈動的光,還有……善解人意。


    他沒說話,如音便將碗重新端起,親自勺了一勺遞至他唇邊:“音兒伺候王爺喝藥。”


    雖然聲音溫和,可完全是他不喝她不會走的架勢,他隻得低頭含住了那口藥湯。


    異常的苦,他蹙了眉。


    如音立馬會意,道:“這裏不比咱們自己王府,王爺稍等。”


    然後他便看著她端著碗出去,不稍一會又原樣端回。


    “這次不苦了。”她一臉期待地繼續喂藥,他猶豫地試著抿了一口,多了一份熟悉的清甜。


    那是她自己做的花蜜,在七王府已經成了最受歡迎的食物,他在府中喝的藥,現在都會有它。


    沒有那花蜜之前,那麽多年他不是也一直喝著這苦澀的藥麽,所以到底是這次的藥方確實太苦,還是他已經習慣了她的花蜜,沒有,才會覺得那麽苦?


    待他喝了藥,說要見陶衍,如音便出去將跟侍衛一起守在殿外的陶衍喚入來。


    中秋之夜,天上的明月特別圓,如音站在殿外欄杆前仰頭望著,心緒萬千。


    這個月亮,是自己原本所在的那個世界看到的同一個嗎?


    “王妃,夜已深,還請早些休息。”


    如音轉頭,看到陶衍已經在自己身邊。


    “如若不是當時屬下正巧離開片刻,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一臉自責。


    “別這麽想,你一直做得很好。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如人所願——”如音欲說卻一頓,眼睛環視那些在不遠處把守的侍衛,這裏,不是能隨意說話的七王府。


    “王爺的傷無大礙,你也別自責,先下去吧。”


    她說完便轉身回了殿內,卻發現一宮女候在內殿門處,偷偷抬頭望了她一眼,又飛快低下頭去。


    這是剛才端藥來的宮女,隻是她的神情……雖細微,如音卻突然心中有了個大概,就不知,是哪家的眼線而已了。


    “雁還,你候在這兒,有事入來稟報。”


    她吩咐完身後跟著的小丫頭,便徑直入了內殿,也不介意,直接脫了鞋襪便爬上床去,躺在了那白衣男子的身側。


    “別家的夫君受了傷,妻子大抵都擔心異常,守在床側不敢怠慢,音兒卻心大。”


    她才閉了眼,耳邊傳來那清越好聽的聲音,帶著幾分虛弱輕歎。


    她唇漾開笑,眼仍閉著:“王爺,即使音兒躺著,您有事音兒也定是第一個知曉的。”


    她隻是太困了,昨夜以為今天能借去城中賞燈之機逃走,她計劃了一晚上也激動了一晚上,結果事情有變入了宮,宴中發生的刺客事件她也緊張,這會兒再不閉閉眼,她怕自己撐不住要暈倒他床側了。


    八月中的天,入夜已經寒涼,她縮著身子閉著眼,呼吸漸穩。


    禦皇柒側頭望她,腦海中出現她擋在他身前那一幕。


    那一次在林中茅屋,她擋過一次,今夜,她也為他擋了一次。他知道她真的一點武功都沒有,可是,她卻比……比那上座的血緣至親更在乎他。


    身子稍挪了挪,牽扯到傷口他蹙了眉,跟她挨近一些,被子拉開,一半蓋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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