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雁還伺候如音歇息,在床榻前鋪著被褥。


    房中彌漫著一股香氣,比白日時所聞更甚。


    如音坐在桌前喝安神茶,這也是大夫開的方子,跟她醒來後那幾日所喝的黑漆漆的濃藥湯不一樣,清清淡淡的一味養生茶。


    鋪好被褥後雁還看到窗子還開著,走過去關窗。


    “夏日總少不了些蚊蟲,這倒好,有了這晚香玉一隻蚊子都沒見著了。”雁還笑說著,將窗子關上。


    如音的目光落在窗台前那一盆晚香玉,稍縱轉開,喝下最後一口安神茶。


    “小姐您早些歇息。”雁還端起托盤,對如音福了身子便退出門外。


    屋內頓時隻剩如音一人,她並未躺下,隻拿起來一隻繡工精致的枕頭抱著,身子倚靠著紗帳邊的雕花木欄。


    一室安靜,偶爾空氣中有微微的劈啪聲,那是燭火在燃燒。


    除去落水後剛醒來那幾日她狀態不好每日總是沉沉睡著,最近這兩天她感覺已經好轉很多,可這一好轉,晚上倒不好入睡了,因為人清醒了,可以想事情了,她需要讓自己接受自己意外穿越的事實,以及,她也無法忽略自己現在的處境。


    別的且不說,她在現代遭遇意外本已身死得以來到異世重生,誰都有求生的欲望,可若想借由畫如音的這具身體在這個異世安身立命,她需得捋順很多事情。


    這裏不是法治社會,想到自己那日從水中蘇醒,這具身體的主人貴為詔月國鎮國大將軍之女為何落水?總不會是畫如音自己想不開要輕生……那麽,這其中就有很大問題。


    支持她這個論點的是,她醒來後做過最多的一個夢,相同的夢,夢裏有人伸手要掐上她的頸脖,或者說是掐上畫如音的頸脖……在夢裏她渾身冰冷,幾乎窒息。


    如果說真的是有人害畫如音落水,那麽,現在她借由畫如音的身體醒來了,之前下手的人,會放過嗎?


    那一夜突然出現的黑衣蒙麵人,就是想要了她的命,隻是當時……那個人出現了,救了她。


    淡淡柳眉緊蹙,一想多就容易開始頭疼,這具身體還真是有些弱。


    垂落在地麵的目光抬起,放下枕頭起身過去將窗子打開些。


    這晚香玉夜間香氣太盛,本就有些頭暈更聞不得了,開窗透透氣,轉身坐到茶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邊喝邊想著事情,突然眼前飛過細小的物什。


    定睛去看,是灰色的小飛蟲……一隻,兩隻,有一隻還撞進了桌上燭台的焰火裏,似乎可以聽到一道輕微地嗞聲,淡淡刺鼻的味道散在鼻端。


    轉頭看窗台,那盆晚香玉花開正好,花上卻盤旋著好些跟眼前一樣的小飛蟲。


    在現代她是一名調香師,對花草香料有研究,這晚香玉,另一個名字則是夜來香。


    之前雁還隻道它可以驅蚊,那是不假,但雁還卻不知,這花驅了蚊的同時卻極招惹飛蟲一類,因為它的花粉要經過飛蟲傳播。


    卻覺得,這花香裏,似乎夾雜著什麽……


    一隻飛蟲跌落她剛才喝過的白瓷茶盞中,她蹙眉要將那餘下的小半杯茶水倒掉,卻莫名想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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