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梔和岑寒重去了玻璃花房的臥室住下,但剛到玻璃花房的臥室岑寒重將林梔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以後,立刻渾身無力的跪在了林梔麵前,頭也隻是默默的趴在林梔的腿上,沒有說話。


    “怎麽還哭了,嗯?”林梔現在是鬼魂早已經感覺不到外界的溫度,現在雖然是秋天,但她還穿著夏季的薄裙,林梔的大腿上因為岑寒重的貼近而感覺到的溫度熾熱,除此之外,還有一股溫熱又濕熱的感覺,林梔當然知道那是什麽,岑寒重的眼淚......


    “……夫人現在還疼嗎?”聽到林梔的話岑寒重並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是伸出手緊緊抱住林梔的腰部,將他的頭埋得更深,岑寒重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又悶又沉。


    “不疼。”岑寒重很少這樣,除了在林梔當初突然病逝的時候……一看到岑寒重變成這樣,林梔除了想先將岑寒重哄好,其他的事情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林梔說自己不疼這樣哄騙孩子的話,岑寒重自然知道是假的,他當時看到林梔一臉痛苦的半蹲在地上的時候,整個人血氣翻湧,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寒重,不是你的錯。”麵對岑寒重,林梔心中有愧。


    當初這門婚事確實是岑寒重強求過來的,但毫無疑問的是林梔嫁進岑家以後,岑寒重對林梔很好,岑家的長輩們因為岑寒重也愛屋及烏的待林梔很好。


    說點現實或者不中聽的話,如果當初林梔是和別人聯婚,婚後生活不一定過得比現在如願,就拿林家小姐林梔身嬌體弱無法生育這一點來說,想在和世家聯婚後仍然受到萬般愛護,就已經很難了……


    人與人之間最穩固的連接是利益的來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樣的道理是小孩子都明白的,世家之中沒有哪一家是不希望自己家族人丁興旺的,可和林梔聯婚卻唯獨不能滿足這一點。


    嫁給岑寒重確實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不能說這是不好的事情。而且在原來世界的劇情設定之中,原主病逝其實已經算是一種結局,但原主偏偏放不下岑寒重,不惜變成鬼魂留在岑寒重身邊,這對岑寒重,還有對岑家都是不好的。


    如今岑家因為林梔的事情鬧得難堪,這親不是親的場麵讓林梔看著覺得內疚,這些說到底都是因為她還留在岑家老宅而惹出來得禍事。


    “宿主,這不是你的錯。”0713係統知道林梔心裏麵在想什麽,岑家如今一切糾紛的確是因為林梔一個人而起,但這一切也不見得都是林梔一個人的錯。


    “宿主你沒想過嗎?原主是因為放不下岑寒重所以才留在岑家老宅的,但你呢?你對岑寒重的確有情,但還沒有到放不下的地步,你對感情從來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你現在又是為什麽會留下來呢?”


    林梔沒有回答0713係統的話,0713係統自動代入林梔不回答自己是因為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林梔聽到0713係統的話,第一反應是覺得0713係統的話隻是一種安慰,但從來沒有想過,0713係統的話也可能是另外一種真相。


    聞言,林梔猛地一下抬頭,開始細想0713係統話中的意思。


    “宿主,你之所以留在岑家老宅,留在岑寒重的身邊是因為岑寒重,不是因為你。”0713係統姍姍來遲的告知林梔她這個真相,告訴她,這不是你的錯。


    “……什麽?”林梔從來沒有想過這一種可能,她從一開始就覺得是自己“賊心不死”死纏著岑寒重,吸他精氣和氣運,讓他身心俱疲,如今還到了讓岑寒重六親不認的地步,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一切都是因為她想要活下去。


    “岑寒重不知道是受到了什麽刺激,或者是遇到什麽高人指點,在你突然病逝的前幾天就給你弄了一個祭壇,最開始是求你身體健康,你突然病逝以後他就轉而求你回到他的身邊。”


    林梔不知此事,一聽到這話她突然想起來當初和岑寒重重新相見以後的第二天,也是在玻璃花房裏,她對岑寒重說自己沒辦法離開的話,那時,岑寒重的眼神和麵部神態都不怎麽對。


    但林梔當初並沒有往這方麵想,是她先入為主的以為留在岑家和留在岑寒重身邊是自己死後必然會發生的事情,而並非他人的原因。


    “你死後岑寒重沒日沒夜的跪著求了幾十天,你留在岑家、留在岑寒重身邊,是岑寒重不分晝夜心心念念求來的。”


    0713係統的話不停,它將這遲來的赤裸裸的真相在林梔麵前撕開,讓林梔久久不能言。


    “所以岑寒重必須要用精氣喂養你,因為他不用精氣喂養你他就無法看到身為鬼魂的你,更沒辦法碰觸身為鬼魂的你,這一切都是他處心積慮算計得來的,他肯定甘之如飴,宿主你為什麽要自責、內疚!?這又不是你的錯。”


    聽到0713係統的話,林梔突然恍然大悟的想到岑寒重這段時間以來一係列奇奇怪怪的行為,岑寒重自從見到身為鬼魂的林梔以後就纏林梔纏得更緊,兩個人的肌膚之親也更多、更急、更久。


    林梔生前岑寒重每每都會顧及林梔身嬌體弱,故而行親密之事一直點到為止,就算是有,也是淺嚐輒止,林梔和岑寒重結婚三年從來不會像最近這般不知厭倦,也不知節製。


    原本林梔想岑寒重可能隻是對自己的失而複得而感到不安,他可能是害怕極了,害怕自己某一天就會消失在岑寒重的麵前,如煙消失一般,無影無蹤,讓他抓不著又無可奈何,他心裏害怕自然會在現實將林梔抓得更緊,可現在0713係統告訴林梔的一切,都是她從未設想過的角度。


    原來岑寒重的一切行為都是心知肚明的,他知道自己在喂養林梔,他用自己的身體和靈魂去喂養已故愛妻的鬼魂,岑寒重真的是......瘋了......


    愛這樣虛無縹緲的東西,怎麽能讓人瘋狂成這樣......


    “宿主,岑寒重為你設的祭壇他現在每天都還會去,因為他知道,那是將你帶到他身邊的地方,他不在乎你是人、是鬼,也不在乎祭壇供奉的是天神、還是惡鬼,他不惜代價也要將你留在身邊,今天發生的一切他都應該早已預料才對,這怎麽會是你的錯。”


    林梔突然一陣心酸,隨後心髒開始麻木,這三年她看向岑寒重時,都會懷疑岑寒重對他熾熱的愛是一種莫名的執念,直到有一天,血淋淋的證據扔在她的麵前,告訴她,這是岑寒重對她的愛。


    她懷疑無數次的東西,是岑寒重捎帶偏執和陰鬱的愛念,這幾乎將近瘋狂的愛念......突然讓知道真相的林梔鼻酸心軟......


    “寒重......這......不是你的錯。”我接受你對我的愛,即使它帶著瘋狂生長的刺,即使它的本身原本就是一道容易無人生還的旋風,即使它可能也會傷害我,但是沒關係,我接受你對我一切的愛念,可能是因為......我也有一點......愛你......


    林梔將岑寒重的臉頰輕輕捧起,低眸和他對視,對他微笑,親吻他的淚痕,告訴他,“沒關係,我不怪你。”


    得到林梔安慰的岑寒重情緒並沒有穩定,反而哭得更加厲害,氣喘得越來越急,哽咽著開口,“可是,我們從一開始就是我強求的......你生前,是我不惜摧毀其他的世家,並且要挾其他世家子弟不許與你親近,以此達到目的和你結婚,你死後,我不顧你靈魂不得安息,就算你死後變成鬼魂我也要將你留在我的身邊......”


    愛是什麽呢?岑寒重,愛的本質是連綿不斷的傷害嗎?如果愛的本質不是受傷,那你現在為什麽會哭得那麽厲害呢?


    “是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也不顧你的個人意願......我愛你,梔梔,可是我愛的卻讓你遍體鱗傷......是我的錯......”


    是我的錯,岑寒重在心裏麵說出這句話千千萬萬遍,我愛你卻讓你承受我的愛帶來的傷害,我的愛本來是與你無關的,可現在卻讓你承受我自私的代價。


    “沒事的,我不怪你。”岑寒重哭得厲害,他氣喘得急,幾乎到了呼吸過度得地步,岑寒重快要把自己哭得窒息過去,林梔著急得幫岑寒重順氣,想讓他好受一些,不僅如此林梔口頭上也不忘安撫岑寒重的情緒,“我真的沒事,我不疼,也沒受傷,不哭了好不好?寒重......”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可岑寒重卻不聽林梔安慰的話,他腦子裏麵循環播放“是我的錯”這四個字,林梔今天受傷倒地,讓岑寒重在自我內疚的世界當中受盡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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