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子辰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坦誠。


    他心煩意亂地將煙猛抽一口,“小惠的朋友有幫忙打聽心源,有家私立醫院的一個患者,不知生了什麽病,但確實治不好了,但患者的家屬不願捐贈心髒,要給兩千萬才考慮。”


    瞧瞧。


    一模一樣的套路!


    唐書惠連換都懶得換,偏偏關子辰還就真信了!


    接著他就抓住我胳膊:“虞小姐,算我求你了,兩千萬對你來說不算什麽,卻是小惠的救命錢!”


    “我真不想看著她,遭受和我妻子一樣的痛苦!我是為了小惠,也更是在彌補我老婆!”


    我看著他,真是第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之前有人說,人在激動到極點的時候,是會失聲的,我還不信,眼下終於親身體會到了。


    我明明想聲嘶力竭地吼出來,可就是像被人扼住了喉嚨。


    好半晌,我才用力地開口,“如果你真的想彌補對唐書瑤的愧疚,就努力尋找凶手,找專業的團隊甚至律師幫忙找突破口,而不是幾句看似感動的話就足夠!”


    甚至,他還想花錢把我之前的心髒,安在唐書惠身上!


    關子辰可真會往人心窩裏紮啊!


    我死了,他摘我器官。


    唐書惠要死了,他就想把我的器官裝在唐書惠身上!


    思及此,我甩開他的手,沒成功,他還越抓越緊,直到他的手機響起來,他這才不甘心地鬆開我。


    “子辰哥,你在哪兒啊?我睡了一覺,醒來怎麽找也找不到你。”周遭很安靜,他沒開免提,我也能聽見唐書惠的聲音。


    生病了就是不一樣,虛弱的語氣帶著剛剛睡醒的嬌喘,我要是男人我也得心動。


    關子辰放柔了語氣,“你再睡一覺,醒來我就回去了。”


    “要不你直接回來吧,我們重新想辦法。”


    “乖,先掛了,你聽醫生的話,乖乖吃晚飯知不知道?”


    唐書惠“嗯”了聲,關子辰順勢掛斷電話。


    其實我完全可以在關子辰打電話時趁機離開,但是我聽到了唐書惠要關子辰回醫院的指令。


    浴室我突然就不想離開了,還生出了要把關子辰帶走的心。


    畢竟我曾說過無數次,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我最喜歡做的一件事。


    我生病時,關子辰一次都沒出現過,好不容易在醫院的咖啡廳碰上,還在和唐書惠拉拉扯扯。


    因此,唐書惠之前對我耍的那些心眼,我也要原封不動地還給她!


    我看著關子辰,“想要錢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你說!”他很迫切,像是我說什麽,他便會做什麽。


    我露出輕佻的笑,“跟我去酒店。”


    關子辰一愣,“你說什麽?”


    “很意外嗎?去個酒店而已,你又不會少點什麽。”


    關子辰沒答應,也沒拒絕。


    我沒給他糾結的機會,轉身就走。


    反正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把握不住,就別怪我無情。


    直到出了大門口,我覺得他不會跟上來了,就站在路邊打車。


    不成想他從身後追來,抓著我的肩膀就將我塞進副駕駛。


    我開了寶格麗酒店的總統套房,關子辰一進門就想吻我,我推開他,“你先去洗澡。”


    他愣住,繼而像個男模一樣,乖乖點頭。


    他的手機就留在客廳,中途唐書惠打來電話,我給摁掉了,她不知疲倦地又打,我這才接起來。


    “子辰哥,錢要不到就趕緊回來吧。”


    我清了清嗓,故意走到浴室門口,好讓她聽見關子辰沐浴的響動:“要什麽錢?”


    “瑤瑤?”唐書惠喊出我的名字,瞬間失語,然後調整呼吸努力開口,“子辰哥呢?”


    “他在洗澡,你過一會兒再打吧。”她很明顯想打聽什麽,我沒給她這個機會,匆匆掛斷電話。


    你真以為我讓關子辰和我來酒店,是想發生點什麽?


    這不過是我虐唐書惠的手段罷了。


    我就是要讓她體會一次,在病入膏肓的夜晚,心愛的男人和其他女人出去開房,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


    我將手機扔向沙發,並沒有刪除通話記錄,關子辰從浴室出來時,我正站在落地窗前喝酒。


    窗外燈火輝煌,星光璀璨,即便沒開燈,我也能通過窗戶的反光,看見關子辰並沒有穿上衣。


    我沒有回頭,頤指氣使地說出六個字:“去把衣服穿上。”


    “你讓我過來,不就是想......”


    “想什麽?”我打斷他的話,“你能做出對不起唐書瑤的事,我可做不出來。”


    關子辰顯然被氣到了,我看見他起伏著肩膀漸漸歸於平靜,估計是想到有求於我,因此不敢做出激怒我的事。


    我仰頭將酒一飲而盡,心滿意足地擦掉唇角的酒漬,轉身的那一刻,關子辰也換好了衣服。


    “你知道今天跟你待了一下午,我最大的感觸是什麽嗎?”


    他也往高酒杯裏倒酒,“什麽?”


    我說:“你們的故事讓我明白,不能陪一個男人長大。”


    他不解,“什麽意思?”


    “唐書瑤跟你的時候,你什麽也沒有,盡管當了兩年神醫,也沒賺到多少,婚紗很貴,但她從始至終都不知道。”


    “而你能成為京港市最大的醫療器械供應商,好像也不是你自己的功勞。可你發達了,卻拋棄了她。”


    “甚至在產生愧疚的時候,也是因為看到了另一個女人的痛苦。瞎子重見光明後,最先扔掉的就是拐杖,這老話一點沒說錯。”


    他剛倒進酒杯裏的紅酒差點兒撒出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


    許是傷到了他作為男人的自尊,他據理力爭:


    “老話是沒錯,但我從頭到尾都沒瞎,唐書瑤也不是拐杖!實話實說,所有的一切她沒幫上一點忙,跟拐杖能一樣?”


    “婚紗我的確花了很多錢,我還給他父母買了房,就算孟辭晏是為了她才給我投資的,可沒有孟辭晏,還有李辭晏,唐辭晏,我靠自己也能成功!”


    長時間的對視中,我忽然什麽話也說不出口,隻涼涼地笑著轉過了身,“你開心就好。”


    話落,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他去玄關處接聽,這下我什麽也偷聽不到了。


    等他重新回來,拎起外套就要走,“太晚了,我得回醫院。”


    “你不要錢了?”我喊住他。


    他背影一頓,“我看你也沒有要借給我的意思,與其被你玩弄,我不如自己想辦法。”


    “就這麽著急回去陪唐書惠?”我朝他走了幾步。


    他不是說他愛我麽?


    他不是說,他對唐書惠的所有好,都是源於對我的愧疚?


    因此,我問出最後一個我最關心的問題,“如果今天站在這兒的是唐書瑤,你還會不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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