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就不覺得兩人能成的,心中又是想到:要是照這樣下去,楚成曄怕是要打一輩子光棍了。


    因為去相看不是放人家鴿子,就是自己將人家姑娘氣跑。


    楚夫人也是實在沒辦法,隻能看緣分了。


    或許日後楚成曄開竅了就自己找個媳婦回家了。


    楚夫人歎歎氣。


    後麵也確實就像是楚夫人所想的一樣,楚成曄在以後確實自個開竅找了個媳婦,不過差點把楚大將軍和楚夫人氣得半死...


    *


    十日後,菊花宴。


    這宴會是兵部侍郎和夫人所舉辦的,而當從門房出傳來季世子連同齊小王爺到來的消息後都不禁詫異不已。


    齊小王爺便罷了,可這季世子向來是不參加這種宴會,就算參加也是宮中的重大宴會亦或是各位皇子公主的誕辰。


    兵部侍郎及其夫人連忙親自去門口接見。


    聽到消息的眾人都翹首以盼,就見臨水榭處走來浩浩蕩蕩一行人,季舒洵抬腳走在最前麵,侍郎大人和小王爺在季世子的左右兩邊,後麵跟著其他各官眷夫人,小王爺正和季世子說話,不知說到什麽,自己反倒樂了起來,一旁的侍郎大人也是陪著笑。


    季舒洵不過略略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小王爺齊暄眉梢眼角神采飛揚,見季舒洵不笑,又問:“我說得難道不好笑嗎?”


    他就等季舒洵說出好笑二字來,這樣就能往下說了。


    但季舒洵卻是直接頷首默認,微微啟唇,“不好笑。”


    齊暄:“.......”


    齊暄:“哪裏不好笑?既是如此,你倒是說個笑話與我聽聽。”


    這時的兵部侍郎大人倒是笑了幾聲,說他那邊倒是有幾個笑話......


    而在另一邊,原本在宴席之上的梁通一聽到季舒洵的名字後下意識就躲了起來,速度很快,連有事要問的下人都沒有追上。


    等停下腳步後,梁通又不禁懊惱起來,他這是幹什麽。


    為何要躲那季世子,之前的事他已經登門道歉了,季小姐也原諒了他,那季舒洵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什麽事來的。


    而且,這還是他家!


    不過,想是這樣想的,梁通還是沒有回去,下人來報,說是季世子問起了他。


    梁通一聽,兩腳開始打顫起來,借口說是自己身體不適,不能再去宴會上了。


    後麵見再沒有消息傳過來,梁通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見識過季舒洵的厲害,也知道他並非是個善茬,楚成曄當日的話還曆曆在目,而季舒洵反常的舉動別人或許不知,梁通卻是生怕是季舒洵上門來找他麻煩來了。


    這些日子他都安安分分在府中沒有出府,還讓侍郎夫人在侍郎大人麵前誇讚了他幾句。


    不知過了多久,梁通還被蚊子叮了幾口,想著或許季舒洵先行離開也不一定,畢竟他向來於這種場合也是不多留的,有時候露個麵連盞茶都沒喝就離開了,


    這樣一想,梁通也不再躲著,反倒是往假山那邊去,他想打聽一下季舒洵是不是離開了。


    剛走沒多遠,恰好撞見過來的一行人。


    梁通遠遠瞧見本以為是走錯路的客人,正要出聲指路,下一秒那話就掐在喉嚨。


    他瞧見的不是別人,正是季舒洵。


    梁通下意識就往後退了幾步。


    後麵將將止住後退的腳步,朝季舒洵看去。


    想看一下他到底是不是要往自己來,換句話說,是不是專程來找他的。


    結果一看,還真很有可能是的。


    因為季舒洵走的方向就是他所在的地方。


    梁通心中掠過諸多想法,想著要不要走,還是留在原地等人過來。


    若是走的話,這種可能實在是很小的,畢竟季舒洵專門過來找他,不可能就這樣看著他一聲不吭的離開。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抬頭一看,季舒洵已經在麵前了。


    季舒洵走得不快,甚至稱得上是閑庭信步。


    待走到梁通麵前來時,季舒洵就在與他相隔三步開外之地站定,然後不發一語的盯著梁通看。


    季舒洵的眸色微涼,看向梁通時是淡漠沒有多少溫度的,仿佛比冬日的冰霜都冷,梁通甚至生出外一種極大的懼意,他忍住自己想要拔腿就跑的衝動,急忙給季舒洵行了一禮後就要往另一邊走去。


    不過腳步和平常比起來還是快上幾分的。


    此時他腦中亂做一團,哪裏還想得到其他什麽事,隻想著趕快離季舒洵遠一點。


    但是,還沒有走兩步,前麵的路就被兩人給攔住。


    梁通瞳孔微縮,生出一種巨大的後怕之感來。


    他當日吃醉了酒,才會做出那等沒有腦子的事,後麵也是十分後悔的。


    不過後悔的不是其他,而是覺得不應該自己出麵,就算出麵,到救下那季小姐就行,不該帶著她去青樓那等顯眼的地方,那裏來來往往 的人眾多,季舒洵不知道或是查不到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梁通被架著來到季舒洵麵前。


    季舒洵往周圍看了一下,就見不遠處有一個涼亭,抬腳就往那邊走去。


    相比於站著,她更喜歡坐著。


    等坐到涼亭中,季舒洵看了一眼垂著腦袋被推過來的梁通,梁通也是十分識趣,立馬朝季舒洵跪下磕頭,說自己豬油蒙了心,下次斷不敢出現在季小姐的麵前。


    梁通說話時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說錯了話季舒洵就讓人將他丟進湖中了。


    以前就發生過這種事,偏偏沒有一個人敢出手救他。


    最後是季舒洵抬腳離開後才有人敢下水將他救上來。


    溺水窒息的感覺曆曆在目,仕途被斷也是目前的困境,而這些都是季舒洵所為。


    相比於對楚成曄的懼怕,是因為一言不合楚成曄就動手揍人,可以說是被打怕了,但他是更為畏懼季舒洵的。


    自然,也是更為怨恨。


    和梁通的反應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季舒洵的神色和姿態,她就這樣坐在那裏,甚至稱得上是較為慵懶放鬆的姿勢,眼神沉冷寂靜,氣質清冷淡漠,卻叫人不寒而栗。


    梁通終於有些受不住這樣的目光,連忙拜了幾拜,“季世子,您大人有大量,再饒在下一回吧,在下一時鬼迷心竅吃醉了酒才會做出那等事,在下也已經給季小姐賠禮道歉了,季小姐還抽了在下兩把巴掌。”


    季舒洵眼皮都沒有動一下,話音沉靜無情,“她確實是不與你計較,但本世子就不一樣,你應該知道的,本世子向來是睚眥必報,不過看在你那日如此識趣的情況下,也不多做什麽,你自己跳進湖中待上一刻鍾便好。”


    梁通抽了一個冷氣,自己跳進湖中,他水性並不好啊!


    “世子,能否換個法子,在下有些怕這水。”


    自從以前被季舒洵讓人丟進過湖之後,梁通便開始怕水起來,而且,這湖水冰涼,泡了一刻鍾指不定凍出毛病來,大病一場是肯定的了。


    季舒洵緩緩搖頭,也不多說,隻隨手招了一下。


    沒等梁通再說什麽,他身後不遠的兩個人直接將梁通抬起,朝湖邊走去,手下一舉,直接將人丟進了湖中。


    不過沒丟多遠,畢竟季舒洵並不想鬧出人命來,雖然她有的是法子能讓這梁通悄無聲息的消失,但最近母親信佛,還特意讓她這兩年不要沾血,最好也是多念經拜佛,


    神佛之說,玄之又玄,信的人虔誠無比,不信的人嗤之以鼻。


    季舒洵自然不信這些的,不過也是沒必要為了這事,這事還給那沒腦子的季怡樂長長腦子,讓她出門在外莫要輕信他人,凡事留一個心眼。


    梁通被丟進水中之後在水中瘋狂撲騰,最後勉力撲騰到湖邊去了,一手扒在岸邊,正要爬上去,然後就被人又踹了下去,岸上人眼眸沒有一絲變化,沉聲:“梁少爺,得罪了,尚未到一刻鍾。”


    梁通被踹下湖中被嗆了一口水,心中對季舒洵的怨恨又加深了一層。


    眸中都帶著狠意,像是要吃人一般凶狠的眼神。


    不過也很快就消逝了,因為此時的他甚至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就和第一次被丟進湖中一般,那時所有的想法就是想活著。


    現在自然也不例外。


    被風一吹,梁通冷得打了一個冷顫,牙關都開始顫抖起來。


    好在湖邊的水不深,可以站到底,梁通就這樣在水中足足泡了一刻鍾,等時間差不多,在湖邊守著的兩人才離開。


    見人一走,梁通這才顫顫巍巍的爬上岸。


    至於季舒洵,她自然是不會坐在這裏等著的,她早就走了。


    走之前還是侍郎大人親自送出府去的。


    後麵梁通自是大病一場,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被凍的。


    不過他也不敢將這事主動說與父親所聽,要是他們知道的話,雖會對季舒洵不滿,但也是無可奈何的,畢竟他們確實不占理,最主要的是,說不定就會讓他離京,以免再做出這等丟人之事。


    這件事就算侍郎大人和夫人知道,也是不敢傳出去的,不然季舒洵真動氣起來,定會直接,還會連累梁家的名聲和官途。


    至於季舒洵不聲張的原因,也是因為名聲,姑娘家若是被傳出去了青樓,還和楚三同處一室,名聲這下必是毀了。


    季怡樂剛到上京不知道,但上京中的世族哪裏不清楚那梁三是個什麽樣的人,花心浪蕩,終日不務正業遊手好閑,是有名的紈絝子弟,若是傳了出去,季怡樂要不然隻能嫁給那梁三,要不就是背著洗不清的汙名離京。


    當然,除非她一輩子不嫁人,不過在這個時代,這種人極少極少。


    不嫁人的大部分都是出了家的尼姑。


    季舒洵離開沒多久,齊暄後腳也走了,他還以為這賞菊宴上有什麽有趣的事,竟能請動季舒洵過來,結果——


    完全毫無新意。


    齊暄正要跟著去侯府找季舒洵,後麵到了之後卻不見她的人,一問才知道,季舒洵壓根沒有回來。


    季舒洵是去了一趟東宮。


    有段時間沒見太子,昨日太子還送了條上好的墨過來。


    等到了太子府邸,門口的守衛一見是季舒洵都沒有多說便讓她進去了,一邊機靈的小廝已經跑去通報了。


    齊明灝正在書房和人議事,被人打擾麵色還稍微不悅,他沉聲道:“孤不是說過,無事不要打擾嗎。”


    就見齊明灝身邊跟了他許久的內侍餘公公低聲道:“殿下,是季世子過來了,要讓季世子先在廳中等候嗎?”


    聽到是季舒洵過來,齊明灝麵色很快舒展,還有一絲喜色,他搖搖頭,“讓他直接過來吧。”


    傳話的小廝立馬就要離開,然後齊明灝又道:“還是先讓她去廳堂,就說孤待會就到。”


    “餘春,你親自前去。”


    “是,殿下,可要帶季世子去觀賞昨日送來的那些海棠。”


    齊明灝擺手,“等晚些時候孤自會親自帶她去的,你且去吧。”


    不放心又加上一句:“切記,不可怠慢。”


    餘春是跟著齊明灝身邊的老人了,自然不用多說這話,他也知道太子對季世子極好,尤其是今年,更是日日惦記著,經常能從他嘴裏聽到季世子的名字。


    他笑著行禮後快步往廳堂走去。


    不過齊明灝也不止一次這樣交代過,還是之前有一個事情發生,正是太子府中的一名大太監,那時季舒洵還沒有在上京中站穩腳跟,是被束之於上京的世子之一,甚至體弱多病,或許哪日悄無聲息間沒了都沒什麽人知道。


    季舒洵當時不過在太子身邊當伴讀不到半年,也是因此,那名大太監對於季舒洵是不同於楚成曄和邵珩的,太子說要讓幾人做功課,季舒洵正好生病實在沒有力氣去做這些,想著殿下向來寬厚,也沒有強行去做這多餘的功課。


    除了季舒洵之外,楚成曄更是沒做的,隻有邵珩做了。


    但見楚成曄十分坦然,季舒洵也是沒什麽表情的,對此,邵珩還以為是自己比他們多了一段記憶,不然怎麽就他一人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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