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顧閔突然湊近,一臉天真地說,“你看起來好難過。”


    葉南雪勉強笑笑:“沒事,你去那邊玩會兒。”


    配好藥後,她又為小女孩施了幾針。這一忙就是大半天,總算見小女孩臉色好了些,呼吸也平穩了。


    “大夫,您真是活菩薩啊!”男人感激涕零。


    “不用這麽說,”葉南雪溫聲道,“我聽說前麵鎮安縣有不少難民,本就打算去那裏。不如你們也一起去吧,我好就近照看她的病情。”


    “這……”男人遲疑道,“可那裏的關卡……”


    “我認識些人,”葉南雪說,“應該能幫你們過去。”


    男人激動得又要下跪,被葉南雪連忙扶住。她知道,在這個亂世,一個普通百姓要穿過邊境關卡有多難。可她偏偏就是看不得這些。


    也許在其他人眼裏,她隻是一個任性逃避的女子。可至少在這條路上,她能幫到一些人,能為這片飽受戰亂之苦的土地做些什麽。


    “阿雪最好了!”顧閔不知何時又湊了過來,獻寶似的遞給她一朵野花,“給你!”


    葉南雪接過花,目光卻不自覺地望向江都的方向。那個人為了天下太平在努力,而她,也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這樣的選擇,或許是對的吧……


    ……


    “前麵就是鎮安縣了。”蕭雲策馬來到隊伍前頭,神氣活現地掏出自己的腰牌,“讓我來擺平這些守城的兵卒。”


    江尋看得直樂:“雲公子,您這架勢,活像個要去收保護費的。”


    “那怎麽能一樣!”蕭雲瞪了他一眼,“我這是正經的南周皇室腰牌。”


    梅子羽打趣道:“就你那點官威,還不如讓我們兩個過去嚇唬嚇唬他們。江湖排行榜第一第二的高手,隨便使出兩招就能把他們給嚇退!”


    “你們兩個江湖草莽也好意思說!”蕭雲挺直腰板。


    葉南雪看著他們鬥嘴,不禁莞爾。這一路上若不是有這三個活寶解悶,怕是要沉悶許多。隻是每當看到他們打鬧,她又會想起在江都時的歡聲笑語……


    “阿雪!”顧閔突然從後麵跑來,手裏抓著幾朵野花,“你看,漂亮嗎?”


    蕭雲翻了個白眼:“一個大男人,整天摘花獻寶的,也不嫌害臊。”說著,還暗中伸腳想絆他一下。


    “蕭雲!”葉南雪嗔道。


    “我這不是替皇叔出口氣嘛,”蕭雲小聲嘀咕,“誰讓這家夥以前……”話未說完,就被梅子羽拍了一下後腦勺。


    到了城門口,果然有守軍攔住去路。蕭雲一挺胸,騎馬上前:“南周皇室特使在此,還不快快開門!”


    守軍見到他的腰牌,態度立刻恭敬起來:“原來是皇室貴人,小的這就讓人開城門。”說著,又悄悄吩咐屬下:“派人去通知縣令,務必安排好住處。”


    “看到沒?”蕭雲得意地回頭看向江尋和梅子羽,“這就是官家的威風!”


    梅子羽撇撇嘴:“也就能嚇唬嚇唬這些小兵。要不要比比,看誰能在這鎮安縣打聽到更多消息?”


    “比就比!”蕭雲不服氣。


    江尋笑道:“那我們今晚就看看,到底是你這個皇室特使厲害,還是我們這些江湖人士消息靈通。輸的人明天請客!”


    “一言為定!”


    顧閔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拉著葉南雪的袖子問:“阿雪,他們在說什麽呀?”


    “小孩子別打聽這麽多。”蕭雲沒好氣地說。


    顧閔委屈地撅起嘴:“我不是小孩子,你看上去比我小……”


    “好了好了,”葉南雪無奈地說,“都消停會兒吧。”


    入城後,鎮安縣令親自來迎,要安排官邸給他們住下。葉南雪卻讓蕭雲上前說明來意。


    “劉縣令,”蕭雲拱手道,“我們此來是有兩件事想請您幫忙。”


    “雲公子請說。”縣令連忙應道。


    “其一,是關於城門的事。我皇叔早有明令,邊境縣城不可為難中原流民。這些逃難的百姓,本就不容易……”


    縣令麵露難色:“這個……公子有所不知。近來北榮細作頻頻混入邊境,四處打探消息。若是不加防範……”


    葉南雪聽到這裏,不禁一怔。她倒是忽略了這個問題。原本隻顧著那些病苦的百姓,卻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隱患。


    眼下北榮已經盡在胡律達掌握之中,即便北方有長翊哥哥的牽製,他不會發動大範圍的兵力攻擊南周,但卻不得不妨。


    “二是想請縣令幫忙找幾間臨街的鋪麵,”蕭雲繼續道,“南雪姐姐想開個醫館,為百姓義診。”


    “郡主這份心意,老朽代鎮安的百姓謝過郡主了,”縣令猶豫道,“隻是……”


    “無妨,”葉南雪開口道,“若是擔心細作混入,那我便將醫館設在城外。這樣北榮的百姓也能得到救治。”


    “使不得!”縣令聞言大驚,“郡主可是陛下最看重的人,怎能讓您在城外涉險?若是出了什麽意外,老朽難辭其咎啊!”


    葉南雪聽到“陛下最看重的人”這句話,心中一痛,麵上卻不顯:“那縣令大人可有別的安排?”


    “是這樣的,”縣令想了想說,“老朽已經在城門口設了關卡,凡是要進城的流民,都要經過盤查。若是郡主不嫌棄,老朽在城中給您尋幾間大些的鋪麵,專門用來給百姓看診。至於那些過不了關的病患,也可以讓他們的家人代為求醫,將藥送出城去。”


    葉南雪略作思忖,覺得這樣也好。


    “多謝縣令體恤。”她說道。


    “這是老朽應該做的,”縣令連忙說,“郡主能來鎮安縣給百姓看病,是我們的福分。老朽這就去安排鋪麵,保管地段熱鬧,方便百姓前來。”


    一旁的顧閔聽了半天,卻是一頭霧水:“阿雪,我們是要在這裏住下來嗎?”


    蕭雲翻了個白眼:“不然呢?難道跟前些天一樣,天天睡山洞?”


    “山洞也挺好的,”顧閔天真地說,“可以摘很多花送給阿雪。”


    “你……”蕭雲氣結,卻被梅子羽攔住:“好了好了,別跟個孩子一般見識。”


    江尋笑道:“是啊,我們還是趕緊去打探消息吧。輸的人可是要請客的!”


    看著他們打打鬧鬧地離去,葉南雪心中暖意漸生。雖然離開了江都,可有這些人在身邊,倒也不覺得孤單。


    “阿雪,”顧閔突然說,“你看起來沒那麽難過了。”


    葉南雪一愣,隨即笑道:“是啊,因為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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