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好了媒體朋友們雲墨才得空跑回劇組蹭午飯,沒想到剛端著飯盒坐到江羽銘麵前就看見一張憋屈的臉。


    “別啊――”直接製止對方控訴的欲望雲墨扒著飯口齒不清:“我這一天已經夠黑暗的了,受不了另一個刺激。”


    “你又怎麽黑暗了?”自己那點事除了雲墨還能和誰說,江羽銘放下飯盒不樂意:“你腦袋上烏雲籠罩黯淡無光了?”


    “我有你們姐弟倆我就陰雲密布――”咽下飯雲墨語氣也好不起來,這隨隨便便使性子的人把自己折騰的還不夠,“什麽好的不學――學你!”


    “我怎麽了?”這話江羽銘不愛聽,江羽翎這事她也挺意外當然也生氣,鬼小子貓在哪個鬼地方玩鬼心眼讓她知道第一個衝上去踹兩腳。


    雲墨惹不起江羽銘,她是真餓了,受不了針尖對麥芒的在這較真兒,拎著礦泉水打算再找個僻靜地方把這盒涼米飯吃了。


    “你把話說清楚。”江羽銘對著雲墨的背影吼。


    安靜的片場此刻比收聲時還滲人,雲墨停下腳步看著坐在遠處的江羽銘,江羽銘像個驕傲的公雞全身充滿了鬥誌。雲墨心裏有些酸疼,對江羽銘的容忍像一隻不斷下沉的容器,水壓漸漸增大容器無法承受終於產生了一絲裂痕。


    “我――”雲墨動動嘴也說不出心裏的感受,此時此刻她無法對江羽銘大喊大叫也沒有辦法壓住心裏的那份委屈,模糊的視線裏雲墨可笑的發現自己如今想吃一口飯都那麽難。


    有人拉雲墨去坐有人勸江羽銘繼續吃飯,兩個人好在沒有在眾目睽睽之下撕破了臉毀了這些年的感情。


    下午拍攝片場死氣沉沉,雲墨忙東忙西避免著與江羽銘交流,兩個老板吵架員工們自然忐忑不安,這片子拍到一半已經經曆了太多意外,有的人一時之間起了換劇組的心。


    緩解這一切的人出乎意料是向晚晴。她帶來了下午茶還有另一筆款項,大家歡天喜地的去添肚子改善夥食,雲墨拿著手上的支票五味具雜。


    “你這是怎麽了?見到錢不開心?”這也有點太難的一見了,向晚晴眯著眼盯著麵前的腦袋。


    雲墨望著手裏的支票,第一筆款到第三筆款差了一個數,片子拍攝進入中期場場都有新人新設備入場,結果投資方拖著工錢她心情好不起來。


    “沒事。”低頭求人就是這種滋味,雲墨糾結萬分還是問:“不是說好每一筆都是七百萬麽?現在這錢是五百萬,我怎麽維持這麽一個劇組?”


    “我哥不在我批不下比這更高的款項。”向晚晴對答如流像是早就知道雲墨這一次會開口問她,臉上除了溫和的笑再無其他這讓雲墨根本沒有辦法再說下去。“我看你心情不怎麽好,我陪你出去走走?”這場子悶的人都沒心情說話,向晚晴商量雲墨。


    “我這裏忙。”雲墨緩著語氣試圖找個借口帶過去。


    “走吧,這不都休息。也不遠走。”向晚晴眼底浮出一絲暖意,望著雲墨商量:“路口有一家經營果汁的小店,橙汁很好喝,我們去坐坐。”


    雲墨驚訝的抬頭看著麵前的向晚晴。


    “你不喜歡喝橙汁了?”濃濃的失望向晚晴無奈的一笑,說:“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以為你喜歡,見到有鮮橙汁的地方總去坐坐。”


    雲墨搖搖頭,愣愣的:“也不是。隻是很久沒人買過,自己也不願意去留意。”


    “那一起吧。”向晚晴心情大好,笑容也擴散開染了雲墨心裏一抹亮。


    眼看著雲墨與向晚晴就要出門口了,一直遠遠觀察的江羽銘忍不下去了,猛地從座位上竄起來大家還沒看清她要幹什麽江羽銘已經跑到雲墨身後一把拉住了她。


    麵對著從天而降的程咬金向晚晴不悅的皺眉:“江導要一起出去坐坐?”


    “雲墨。”江羽銘壓根不理向晚晴,死死的攥著雲墨的手腕,雲墨穿著厚厚的羽絨服都能感覺到疼,不由就要抽手。


    “你幹什麽?我要出去一趟,下午你帶著大家好好工作。”


    “你和她出去有什麽要做的?”即使雲墨掙紮江羽銘也不鬆手,兩個人胳膊擰在一起,都紅著眼看著對方。僵持了一會兒,雲墨泄氣的鬆了力道,江羽銘自然的放下胳膊,手還是死死的扣在雲墨的手腕上。雲墨說:“我有些累,想找個人說說話。”


    “你可以對我說。”江羽銘異常執著。


    雲墨煩了,她能對江羽銘說什麽,如此親近的兩個人每天都見麵,有些話怎麽說出口。


    “我不想和你說。”顧不得這話會引起誤會,雲墨掙開江羽銘拉著向晚晴急匆匆的走了。


    這是一家異常溫暖的小店,老板高大帥氣圍著印花圍裙站在吧台裏笑的燦爛,隻是那笑就足夠讓雲墨感覺舒暢。


    “向小姐來了。”他熱情的招呼,隨手拿出吧台裏的碟子,話梅一顆一顆的盛了滿盤,向晚晴接過盤子對他說:“我要兩杯熱橙汁,我去老位置。”


    “哦,好咧。(.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繼而看見向晚晴身後的雲墨,老板又問:“向小姐帶朋友來了。”


    “是啊,提過的那位喜歡橙汁的朋友。”向晚晴停下腳步認真的回答。雲墨站在她的身側餘光裏便是她溫柔的線條。


    “你好。”老板伸出手雲墨禮貌的握上去,老板的手溫熱柔軟,不像男人的手那般粗糙。


    “你好。”


    “去坐吧,我去給你們榨橙汁。”他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雲墨微笑的點點頭隨著向晚晴進了後麵的屋子坐了下來。紅白條紋的亞麻桌布,上麵擺著卡通煙灰缸,向晚晴掏出煙點了一支將煙灰缸擺在了雲墨和她中間。


    屋子裏煙霧繚繞,雲墨窩在沙發裏看著向晚晴,她抽煙的時候喜歡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夾著煙的三分之一處,彈煙灰的時候卻喜歡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著過濾嘴的頂端,這麽多年她一點也沒有變。“你還是沒變。”話一出口雲墨便有些後悔。


    “你變了很多。”出乎意料向晚晴隻是做了一個簡單的回應。


    “我――”想表達又無從開口,雲墨懊惱的揉揉額頭,附在桌邊悶著頭不敢看向晚晴。


    “上次我不該多管閑事說秦星炎的事。”


    “沒有。”雲墨一驚,有些無措。


    “你和她在一起不管她有什麽事都應該是她親口告訴你。我這樣顯得有些居心叵測。”


    “我沒有那麽想。”


    “雲墨我們這麽多年你又何苦在我麵前強忍。”向晚晴滅了煙,也附在桌邊,她的氣息撲麵而來雲墨下意識的向後,放在桌邊的手卻被向晚晴握個結實。“如果我剛回來時做了什麽衝動的事你該明白那不是我心中所願。雲墨,這麽多年我一直等,即使真的等不到我要的結果,我也不想傷了你,傷了我們曾經的幸福。”


    向晚晴的話鬆動了雲墨的心防,即將崩潰的情緒令這一刻尤為的動容,雲墨抬起頭迎上向晚晴的目光,那裏充滿了熟悉的愛意與縱容。


    “我一直認為如果我沒有先和秦星炎在一起,她一定會和雲洛在一起。”一道防線潰敗連鎖著所有的情緒翻湧而上,“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每一次看到她和雲洛在一起,她們處理事情的方式麵對別人錯誤時的寬容我深深的感覺她們才是一路人。”


    “一路人不代表要在一起。”


    “不。”雲墨搖頭否定:“一路人才會懂對方。才明白對方要的是什麽。就像――江羽銘永遠不明白夏沫要什麽,夏沫也永遠不明白雲洛對她的感情,我們就像被擺錯的棋子,在棋盤上胡亂的衝撞,試圖殺出一條血路卻不知我們的橫衝直撞不過就是下棋人一場周密的陰謀。”


    “雲墨,你這樣去想一段感情本身就是錯誤的,你知道麽?”不由的皺眉,向晚晴不知道雲墨對她自己已經失去了信心。


    “我以為我什麽都可以做好。可是最開始有尹贏,後來又有你,我和秦星炎就像沒來得及適應新環境的魚,在浪濤中隻能緊緊擁抱。還有《兩小無猜》這個電影,我不放棄隻是想我和江羽銘有個完美的結束。我沒有辦法再去承擔她的任性,也不想收拾她的殘局。我對我自己的生活特別的失望,我蜷縮在這個寒冷的城市裏自以為找到了我的幸福,我並不知道我的幸福是什麽樣的。也不知道我的幸福是誰換取來的。”雲墨平靜的語調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她抬起頭向晚晴看見她空洞的目光。


    “你都知道了?”這一刻,向晚晴覺得自己如此了解雲墨是莫大的幸事。


    “我知道了。她上次回來行李箱裏有公司的文件,還有我偶爾也會看看財經雜誌。”一抹苦笑加上雲墨那雙大大的眼睛,向晚晴看見了這個世界上最絕望的表情。


    ***


    隨著車流緩緩而動的寶馬裏夏沫握著方向盤煩躁不安。白天夏沫看到了江羽翎的微博總覺得哪裏不對,夏沫給江羽翎撥了一天的電話也沒通。


    現在趕著去赴江羽銘的約,想起來江羽銘談及孩子的厭煩夏沫就覺得這次見麵不會愉快。


    到了約定地點早了一些,夏沫坐在位置上拿著手機繼續刷微博,微博上有人說起國外的某個地方雪崩了,死了20多個人,傷及無數。夏沫轉發了一下,抬頭看見江羽銘已經坐在了自己對麵。


    “你還是第一次這麽準時。”


    “我提前出來的。”江羽銘略顯緊張,整個人繃著直挺挺的坐在椅子裏。


    “先點餐吧。”夏沫叫來服務生,兩個人點餐過後,夏沫問:“有什麽事想說?”


    剛剛放鬆點的江羽銘聽見夏沫這麽說有緊張起來。


    “呃,夏沫,呃――這件事我媽說――”江羽銘想著措辭,自己該怎麽表達自己想與夏沫相處的感情。


    “不像你說話怎麽吞吞吐吐的。”夏沫不耐煩了:“你媽說什麽了?關於我孩子的事?她問你我有沒有能力養孩子還是問我有沒有對象的事?”夏沫的印象裏江媽媽一直會幫夏媽媽旁敲側擊自己的事。


    “不是。”江羽銘翻個白眼,氣壞了夏沫。


    “那是什麽啊?”


    飯菜上桌,江羽銘想說的話又沒說出來。此時夏沫也餓了,並不打算認真聽江羽銘的事,一心撲在吃飯上。江羽銘傻愣愣的坐著看著夏沫大朵快頤,終於意識到她與夏沫最近哪裏怪怪的了。夏沫對她不像曾經那般寵愛,以前東西上桌夏沫肯定要先給自己布菜,看著自己吃的開心才會心滿意足,如今夏沫與她仿佛就是朋友,隻是少了那份必要的客氣。


    “夏沫。”短短時間心裏已經曆盡滄桑,江羽銘再開口底氣更不足了。


    “嗯?”頭也不抬,夏沫隨意應著。


    “我媽說你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她問我願不願意和你一起。”


    “噗。”


    夏沫瞪著江羽銘仿佛見了牛鬼蛇神,江羽銘緊鎖眉頭對她的反應十分不滿。兩個人瞪了對方半天,夏沫擦著嘴角哭笑不得:“你能不能正經點,江媽媽不可能這麽問。”


    “她又不是你媽,你怎麽知道?”江羽銘語氣不善。


    “我也算在她膝下長大吧,江媽媽是大家閨秀她怎麽可能接受你是同性戀。”


    “你既然知道她不能接受當初為什麽還和我在一起。”


    “我們分開了,這個錯誤糾正了。”


    “糾正了?錯誤?你覺得和我在一起是個錯誤?”


    “是你覺得是個錯誤吧,如果不是錯誤你怎麽會出軌?”


    “我已經解釋了我那不是一般意義的出軌我隻是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麽?”


    “你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你就可以出軌,那是不是我想知道殺人到底是什麽快感我也可以殺人。”


    “你――不可理喻。”


    “我一直不可理喻你今天才知道?你知道的這麽晚你不覺得就是因為你的心根本沒有踏踏實實的放在我身上過麽?”


    “我現在知道了我把心踏實的放在了你身上,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不能。我要養一個孩子已經很辛苦了我不打算帶個小的照顧大的。”


    “夏沫。”


    “哎!”


    “我媽都慫恿我和你在一起你能不能別傲嬌了?”


    “江羽銘。”嘴鬥夠了,夏沫一拍桌子不顧周圍已經伸著耳朵聽了半天的聽眾們,狂躁的大喊:“感情不是你的電影,你喊cut就停止,你想重來就重來。我對你已經沒有那種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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