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歹說,老人家終於是不再糾結是否還要不要去買些菜。


    程桐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熱水,開始和一旁的老人家聊起了天。


    “小桐是和我家小柚子一個大學的嗎?”


    “對啊,都在南大。”


    “哎呦,南大好啊,都是些努力學習的好孩子,將來出來是要報效國家的。”


    “嗯?檸檸還沒放假嗎?”


    “她啊,放寒假要周末去!”


    提起兩個孫女,老人家臉上的笑意更濃幾分,兩隻粗糙的手摩挲著,見程桐隻是一個勁喝水,於是連忙在茶幾上拿了個橘子剝完皮遞了過去。


    “謝謝,奶奶。”程桐接過橘子,放在手心裏,掰下一瓣扔進嘴裏。


    “慢點吃,上次你送過來的一袋子橘子,還有一大半沒吃完呢。”


    “好嘞……”


    廚房裏,李柚拿著小碗從袋子裏盛了兩碗米倒進鍋裏,小手晃了晃手裏的鍋,想了想又盛了兩碗米倒了進去。


    淘米插電,按下煮飯按鈕,從塑料袋裏拿出青菜,拎起垃圾桶輕手輕腳站到門邊,一邊揪著手上的青菜,一邊豎起耳朵偷聽起客廳裏的談話。


    “學校裏的生活怎麽樣啊,飯菜合不合胃口,和同學關係怎麽樣。”


    “食堂的菜還可以,省內嘛口味也差不了多少,要是實在不喜歡吃還可以去學校外麵吃,至於同學之間的關係就都挺不錯的……”


    “那就好,那就好,生活過好了,學習也更加有勁了。”


    “哈哈,這確實是……”


    廚房門後,李柚聽著聽著小嘴漸漸撅起,心裏酸溜溜想著,自己上大學這麽久了也沒聽奶奶問問生活過得怎麽樣,有沒有和室友鬧矛盾什麽的。


    好麽,這都還沒成孫女婿呢,就當成親孫子似的噓寒問暖。


    想著想著,手上的力氣愈發加大,心裏頭那些酸溜溜的小情緒,全都釋放到手裏的那幾棵小青菜上去了。


    “小桐啊,你和我們家小柚子談朋友,談多久了?”


    “半年多了。”


    “呦,那挺久了,談久一點也好,能讓你們互相多了解了解,現在早就不像我們那會兒嘍,我們那會兒年齡到了就去找媒婆安排相親,男女看對眼,雙方家長也沒什麽意見,這輩子就算定下來了……”


    老人家講著講著又回憶起一些過去的事情,搓著兩隻粗糙而幹瘦的手唏噓一陣,語氣緩了緩,目光柔和的看向程桐,“小桐啊,咱小柚子平常看著冷冷清清的,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娃。她爸媽走得早,性子老實憨厚,有難處就喜歡自己扛著,從來不願意麻煩別人……


    我這當奶奶的,跟她年齡差得多,有些事兒她也不好跟我講……


    奶奶今天跟你說這些,就是盼著以後你們過日子要是有啥小矛盾,你多讓著她點,她嘴笨,心裏有事兒的時候,不是不想說,是說不出來……”


    老人家這一通傾訴,就跟倒豆子似的,把心底深處那些個想法全給倒出來了。


    “奶奶,您放心,要是您今天沒和我說這些,我平時也會多讓著她的。”


    程桐的表情極為真摯,和老人家對視一眼後,又有些難為情地撓了撓頭,“嘿嘿,不瞞您說,我很早就喜歡上她了,隻是她平常都不怎麽搭理我。”


    李奶奶目光柔和的看著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慈祥。


    “她不搭理我,我自然也不敢再去煩她,就怕她冷不丁地來一句“滾蛋”。


    就這樣,一直拖到高中畢業。然後上了大學,今年四月份的時候,她突然給我發了些信息,說她喜歡我。我當時根本不敢相信,還以為她在玩什麽遊戲呢……”


    程桐絮絮叨叨一番講述,他拿起抿了一口熱水潤潤喉嚨,目光朝牆上的鍾掃了一眼,隻見已經快十二點半了,廚房還沒有動靜。


    “奶奶,我先去廚房幫忙打打下手。”


    “好。”


    走進廚房,高挑的身影背對著他在切菜。


    “有什麽要幫忙的嗎?”程桐從後麵將她攔腰抱住,歪著頭往她小臉上瞅了瞅,就見自家女朋友咬著嘴唇,一雙大眼睛紅紅的看向砧板。


    “都聽到了?”


    “嗯嗯……”少女吸了吸鼻子,也不顧自己偷聽會不會被發現,默默地點點下巴。


    “嘿嘿,奶奶還怕我以後會欺負你……”他揚揚眉角,笑著在她滑嫩嫩的小臉蛋上用力吸一口。


    啵~


    “說!我有沒有欺負你?”


    “有!“她抬起小臉,臉頰一側還隱隱泛起一小團紅潤,“剛剛就是……”


    “喏,那你欺負回來唄。”


    “不要……”


    李柚用腦袋擠開那張近在咫尺的大臉,理了理心中的思緒,糯糯的說道:“你,你去外麵休息就好了,做飯我一個人很快的。”


    “那怎麽行,這樣我不就成上門蹭吃蹭喝的了嗎?”


    程桐不由分說奪過她手上的菜刀,低頭自顧自切起菜。


    “魚洗了嗎?你先去把魚洗了吧。”


    “哦哦。”


    李柚拎起裝魚的塑料袋,走到蓄水池邊開始清洗。


    老話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程桐一進來廚房,做菜的速度驟然提升。


    他手上拿著鍋鏟翻炒著鍋裏的菜,需要些什麽配菜、調味料的時候,隻要開開口,就會有一個工具人把東西送到自己手上。


    李柚在一旁打著下手,有時在炒菜的空隙,她瞅瞅身旁的高大的身影,再看看四周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布置。


    喜歡了這麽久的男生,就這樣出現在自己家的廚房,還正在幫忙做著菜,心情一時之間複雜的難以言說。


    是竊喜、是開心還是一種多年的願望終於實現了的得償所願。


    總之,她現在開心的不行,抬頭看向棱角分明的側臉,心中一陣翻湧,轉過身,壓下現在就想親他一口的衝動,


    小手緩緩伸進蓄水池中,在那冷冰冰的自來水裏認真地清洗著碗。


    午飯是三菜一湯,一盤清蒸鱸魚一碗辣椒炒肉,湯是紫菜蛋花湯,最後再加上一個小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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