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就這麽走了半個小時左右,空氣中的味道依舊令人作嘔,藍光的引導像是永遠無法接近的幻影,時遠時近。


    四周牆壁上流動的紅色液體似乎越來越濃稠,每一滴的滴落聲都像是在他們心頭敲擊著某種詭異的節奏。


    夏因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心情,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卻像毒蛇纏繞,難以驅散。


    ?這...?


    夏因不斷告訴自己要保持冷靜,但心中的某種緊張與壓抑卻始終揮之不去。


    作為一名穿越者,他曾以為自己會憑借對奇幻設定的了解、對中世紀文化的理解以及對各種危險情況的分析應對一切,但此時此刻,麵對這地方的荒誕與可怖,所有的經驗和知識似乎都不再適用。


    然而,靈域的環境像是有意識地試圖磨滅眾人的意誌。


    走了這麽久,光球的光芒逐漸暗淡,苦艾也數次抬頭查看那漆黑的指南針裝置,顯得愈發焦慮。


    而周圍的怪物並未完全退卻,反而像是潛伏在陰暗中,伺機而動,每當光芒稍微減弱,就能隱約聽見不遠處傳來的爬行聲。


    “還有多少路程?”艾德裏克皺著眉低聲問道,他的聲音中透著疲憊和煩躁。


    苦艾看了一眼手中的裝置,輕聲說道:“不確定,但你們看,那藍光越來越近,應該不遠了。”


    苦艾又補充了一句:“放心吧,此趟旅途隻要我們嚴格遵守規則,不做出出格的事情,是不會有什麽巨大危險的。”


    “規則...”夏因低聲重複了一句,眼神中掠過一絲思慮,但他沒有再多說什麽。


    作為一名現代人,他對這種沒有確切目標的行進方式感到無比的焦慮。


    他想念地圖,想念明確的標誌,而不是一團看似虛無縹緲的光源來指引前路。


    夏因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寄生蟲一樣,在生物體內穿梭。


    他突然意識到,或許正是這種荒謬的環境讓自己的理智逐漸受到侵蝕。


    正當他思索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像是爬蟲在地麵上快速移動。


    夏因猛地回頭,看到黑暗中閃過幾道細長的影子,那些蜈蚣般再次出現,它們顯然不願放過這群入侵者。


    “又來了!”夏因大喊一聲,迅速擺出防禦姿態。


    苦艾皺起眉頭,抬手再次捏碎一張符咒,明亮的光球再度升騰而起,照亮了四周。


    果然,幾十隻怪物從黑暗中撲了出來。


    怪物尖利的前肢在地麵上劃出刺耳的聲音,仿佛一支無情的鋸子在割裂空間。


    夜鴉這時掏出了一塊閃著幽藍光芒的水晶,放在鏡子旁邊念誦咒語。水晶在他手中顫動,一道淡藍色的屏障在眾人周圍形成,稍稍阻止了那些怪物的逼近。


    “我們得盡快找到出口!”夜鴉看向苦艾,眼中透著焦慮。


    苦艾咬緊牙關,看了一眼手中的裝置,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轉頭對眾人說道:“那我們全速前進!”


    說罷,她猛然將黑曜石對準藍光方向,用力刺入地麵。


    黑曜石碰觸地麵時,似乎引發了一種難以描述的共振,地麵下傳來了轟隆的震動聲。


    地麵上的紅色紋路開始發出微弱的光芒,某種符文被激活,那些蜈蚣頓時陷入了混亂,有的甚至開始自相殘殺,場麵頓時混亂不堪。


    “現在,走!”苦艾大喊一聲,猛地向前奔去。


    眾人沒有再猶豫,緊跟著她向前狂奔。


    夏因的腳步迅速而沉穩,他的耳邊風聲呼嘯,身後的怪物們在掙紮、嘶鳴,但都被遠遠地甩在了後麵。


    跑了大約一刻鍾後,夏因感到有些疲憊,但還好,畢竟他的身體已經不再是凡人之軀。


    灼熱的氣息充斥了全身,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為這持續的奔跑付出代價。然而,夏因依然保持冷靜——因為他的身體實在太強大了。


    夏因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艾德裏克。


    艾德裏克看起來快撐不住了,他的步伐越來越踉蹌,額頭上布滿汗珠,喘著粗氣,嘴角還不斷吐出金色的光芒。


    “快…快一點!”艾德裏克喘息著,眼睛透出一股倔強,但看得出他已經接近極限。


    眾人不敢停下,每一個人都在拚命堅持,但夏因能感覺到,大家的體力已經達到了極限。


    周圍的環境依舊沒有絲毫的變化,空氣中的惡臭依然濃烈,那些蜈蚣仿佛依然隱藏在四周的陰影裏,伺機而動。


    就這麽跑著,直到藍光終於顯得異常強烈。


    夏因看向遠處,那束藍色的光芒像是燈塔一樣,強烈的光輝穿透了黑暗,映照在他們的臉龐上。


    “快了,就快到了!”苦艾一邊大喊,一邊邁開步伐加速。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期待,但也有著隱隱的緊張。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響聲。


    夏因下意識地回頭,看到一群怪物突然從黑暗中湧出,成群結隊地朝他們撲來,仿佛是被某種力量喚醒,迅速向他們逼近。


    “加速!”夏因忍不住大喊,心髒幾乎要跳出胸口,腳步不由得更快了一分。


    “擋住它們!”苦艾喊道,旋即她又拿出一個符咒,在空中飛快地揮動,一道巨大的光幕瞬間出現在他們前方,擋住了那一波撲來的怪物。


    怪物們撞擊在光幕上,發出陣陣撕裂聲,但並沒有突破光幕的防禦。


    ?這免疫係統也太離譜了吧?


    大家用盡全力奔跑,藍光越來越近,已經觸手可及。


    苦艾在前麵帶領著眾人,腳步不停,其次就是夏因和墨痕。


    艾德裏克和夜鴉緊緊跟在其後。


    一段時間後,後方傳來的撕裂聲和那些怪物的嘶吼聲在逐漸遠去。


    終於,他們一頭撞入了那抹藍光中。


    穿過了一層無形的屏障,光芒強烈得讓人短暫地失去了視野。


    當他們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空曠的開闊地。


    艾德裏克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大口喘息,臉色蒼白,雙手死死撐住地麵。


    突然,他張開嘴,一大口金色的液體猛地噴灑而出,像是一道耀眼的金泉,迅速在地麵上化作星星點點的光斑,最終徹底消失不見。


    夏因趕緊走上前扶住艾德裏克,皺眉問道:“你還好嗎?”


    艾德裏克閉著眼睛,竭力點了點頭:“無礙,隻是靈力透支,休息一會兒就好。”


    他的臉色雖然依舊慘白,但那倔強的神情卻未曾減弱,隨手擦去嘴角的金色液體,他努力露出一個安撫性的笑容。


    夜鴉也喘著氣,勉強站直身子,用鏡子環顧四周,確認沒有更多的危險後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將鏡子收好,看向苦艾:“我們到了嗎?”


    “目前來看,是的。”苦艾看著藍光外的景象,目光中透出一絲複雜。


    她低聲說:“至少,我們跨過了那道肉牆。”


    夏因這時也抬頭打量周圍的環境,藍光外的景象讓他心中不由得一震。


    天空中的黑色圓盤依然高懸,仿佛一隻無聲窺探的眼睛,緊緊盯視著這片陌生的土地。


    眼前是一片黑色的原野,荒涼無邊。


    稀疏的黑色樹木零星矗立在這片空曠的土地上,它們的枝椏扭曲,仿佛沒有生命的標本。


    然而,天空出了巨大的變化,不同於先前的景象,天上再也沒有了厚厚的雲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反直覺且違背常理的景象——那猩紅的城市居然倒映在天上,仿佛一個無邊無際的巨大鏡像。


    無數的建築扭曲變形,暗紅的裂痕與斑駁的牆麵在天穹之上展開,一層層不斷重疊,給人一種令人作嘔的錯亂感。


    它是現實與幻覺交織的場景,將整個天空變成了一個由破碎與混亂組成的夢魘。


    夏因深吸一口氣,勉強平複心情,然後回過頭來看向他們剛剛逃出的地方。


    那抹藍光的源頭不再是一扇門,而是一麵巨大的肉牆,比他們來時看到的還要更高、更厚。


    肉牆上布滿了蠕動的瘤狀物,仍在緩緩呼吸,表麵的紅色紋路像是活物般微微扭曲,透出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生機。


    夏因低聲咒罵了一句,感覺到自己的胃部又開始翻滾,迅速將視線移開。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低聲對苦艾說道:“現在呢?我們接下來怎麽走?”


    苦艾看了看手中的指南針,說:“我們已經到地方了。”


    “你們看那。”她指向遠方。


    眾人望去,隻見一座黑色的塔矗立在那片荒涼的大地上,孤獨而又威嚴,塔尖幾乎觸及天穹,似乎是這片詭異世界的一個焦點。


    苦艾繼續說道:“那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這隻是其中一座罷了。”


    夜鴉望向那黑塔,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看來傳言是真的。剛才苦艾說的對,隻要我們嚴格遵守此處靈域的規則,我們就不會遭受太大的危險。”


    艾德裏克眉頭緊鎖,疑惑地問:“嗯?何以見得?”


    夜鴉看了看苦艾,苦艾微微點頭示意,夜鴉才緩緩開口:“你們有沒有注意到,現世中的社會風氣在最近悄然變化?許多國家已經開始發生一些隱蔽的改變,尤其是在文學領域。甚至有些國家已經出台法律,逐步限製王權,大家感覺到了嗎?”


    墨痕此刻也說:“是的,我也感覺到了,貴族們的利益在逐漸的萎靡。”


    艾德裏克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他輕輕點頭,顯然還未完全理解,但隱約感覺到事情的非比尋常。


    夏因點了點頭,作為穿越者,他當然知道,這就是資本主義萌芽覺醒的社會變革。


    但是,畢竟這是個神秘學的世界,他也不好判斷這方麵。


    夏因隨後說:“可能是因為,隨著平民階層生產力的顯著提升,社會的經濟基礎逐漸發生了變化,這種改變直接影響了上層建築的穩定性,進而導致了一係列社會結構的變動。”


    眾人都沒有想到夏因會說出這樣的話,畢竟在這個中世紀末期,生產力和經濟結構的概念對大多數人來說依然非常超前。


    夜鴉一愣,片刻後緩緩點頭說道:“藏書家閣下的見解確實很有..很有道理,不過,還有另一種傳言。”


    夜鴉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聲音也壓低了幾分:“我聽說,掌握王權與權威的偉大者已經隕落,他的死亡撕裂了空間。而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就是他傷口的一部分,正是他的死亡使得這裏充斥著腐化與混亂的力量。”


    夜鴉再次低聲說道:“現在都在有一種傳言,在100年內,王權要全部消失,再也沒有貴族存在,或者說,貴族不再由血統構成。”


    艾德裏克一臉震驚,難以置信地說:“怎麽可能?這也太……貴族怎麽可能會消失?”


    墨痕沉默片刻,隨後也開口道:“我也聽聞到了這種傳言,雖然無法判斷其真假,但這類言論確實在一些隱秘的圈子裏流傳。”


    夜鴉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在某些地方,已經有人在質疑血統的正當性,認為那些掌握資源與權力的人不再應該僅憑血統而享有特權。這種思想的萌芽雖然微弱,但已經讓某些貴族感到不安。或許,正如傳言所說,現有的王權體係在未來會逐漸瓦解,取而代之的,將是另一種形式的權力與秩序。”


    苦艾冷靜地看向遠方的黑塔,眉頭微蹙:“這些變動或許並非毫無關聯。靈域的擴展,現實中的社會動蕩,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某種力量推動著,走向未知的方向。”


    夏因聽著,心中暗暗思索。


    這種社會變革的種子在曆史上往往是巨變的前兆,他無法確定靈域與現世的聯係究竟有多深。


    但很顯然,此世界已經走到了曆史洪流中的關鍵節點。


    艾德裏克皺眉說道:“但是,這和你之前說的‘隻要我們遵守規則,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有什麽關係?”


    夜鴉看了看艾德裏克,沉默片刻,然後做了一個手勢:他先指了指天空,接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隨後,夜鴉緩緩說道:“隻要是被允許的事情,總會有人支持。支持者隻要站對了隊,就不會受到傷害。”


    艾德裏克看著夜鴉,沉默不語。


    此刻,苦艾說:“好了,事已至此,我們應該出發了。天應該會在幾個小時內黑下來,我們還是盡快到塔裏麵吧。”


    她的語氣裏透出一絲急切。


    眾人聞言,也沒有再耽擱,各自調整了一下呼吸,朝那孤立的黑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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