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蘇公公對皇上還真是忠心,要本宮能勸住皇上你就願意為本宮效忠。”


    “不……娘娘,奴才一直都願意為娘娘效忠。”


    蘇培盛忙搖了搖頭,他也是因為皇上的情況心中著急,所以有些口不擇言,一時間甚至忘記了自己早就受過晟妃的恩惠。


    “最好是這樣,”陵容似笑非笑,她看著蘇培盛,沉吟了一會兒便再次開口,“快去趟醫院把何太醫,衛太醫和周太醫都請過來。


    無論如何都要製止皇上,不能再讓皇上重蹈覆轍。”


    茲事體大,蘇培盛自然明白,反正有晟妃頂在前麵,就算皇上事後想起,自己也頂多隻是受到一頓責罵罷了。


    因此,蘇培盛立刻便聽從了陵容的話,重新叫小廈子趕去太醫院,還特地囑咐小廈子,叫他與幾位太醫說明皇上的情況,讓太醫們將需要的藥材都提前帶好。


    小廈子腳程很快,一溜煙兒人就不見了。


    蘇培盛忙不迭回到皇上寢殿,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皇上怒斥晟妃。


    “朕與你回來,是聽你說有辦法叫朕舒服,而不是聽你說些沒用的大道理的。”


    “皇上,”陵容的語氣沒有絲毫恐懼,即便被皇上斥責,陵容也隻是平淡地看著皇上,“五石散是什麽東西,皇上應該再清楚不過了。曆朝曆代有無數王公大臣,因為服用五石散最後癲狂而死。


    皇上乃是一朝明君,為何會主動服用這樣的東西。”


    “朕是一國之君,不需要你一個小女子來教朕做事,朕服用的東西也並非五石散。”


    陵容皺著眉頭,她未曾想到,皇上服用的居然並非五石散,難怪皇上一直未曾在宮中徹查,甚至蘇醒之後立刻就要去永壽宮。


    “皇上,臣妾不相信您想不明白,以您如今的情況來看,那種藥真的比五石散安全嗎?”


    如今的皇上陷入深深的躁動之中,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心平氣和的與陵容閑談,更不用說聽陵容分析什麽藥物的作用了。


    他將桌上的東西摔落在地,語氣也越發凶狠,“晟妃,你欺君罔上,言語冒犯,朕可以賜你死罪。


    隻不過念在你是關心朕的份上,朕不與你過多計較,但你若是再犯,朕不會再留有一絲情麵,定會叫人將你斬立決!”


    皇上被身體上的折磨弄得亂了頭腦,他頗有些口不擇言,開口就想將陵容砍頭。


    奈何陵容此時根本不怕,她十分清楚,皇上此時也意識到了那藥的不對,隻是被藥性困擾根本無法掙脫罷了。


    等自己幫他解決了那種藥物,就能真正得到皇上的信任和偏愛了。


    屆時,無論是五阿哥還是皇後之位,她都有機會得到了。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就算真的會被砍頭,她也要搏一搏才行。


    否則就隻能看著皇後娘娘權勢越來越盛,最終連自己也害了。


    “皇上,即便您立刻將臣妾母子三人都砍了頭,臣妾也要阻止您去永壽宮找婉貴人拿藥!


    那種藥會毀傷您的身體,縮短您的壽命,您本該萬歲萬歲萬萬歲的,但如今您看看您的模樣!


    因為喪子之痛,便暈厥幾日都無法醒來,您可曾想過,太後娘娘薨逝之事,您暈厥不過短短一個時辰就醒了過來。


    可是這才過了多久,您的身體就已經變得如此之差,您居然還敢,或者說還願意相信婉貴人的藥嗎?”


    挺陵容提到太後,皇上不僅沒有反思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的原因,反而暴怒起來,怒斥陵容,“你膽子現在是越來越大了,居然敢質疑朕與太後的母子之情!


    你暗諷朕未曾因太後離世暈厥太久,與弘曆之時更是無可比擬,豈不是要將朕置於不孝之地!”


    因為頭腦昏沉,皇上說話都有些顛三倒四的意味,甚至根本不顧及陵容的真實意思,立刻便暴怒地給了陵容一巴掌。


    這一掌打的極重,蘇培盛在門外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陵容被這大力的一巴掌打的跌落在地,她緊皺著眉頭,恨不得立刻就將這一巴掌還給皇上。


    但她此時還不能這樣做,她還需要一點時間,等到完成自己的計劃,她就再也不需要忍受皇上了。


    因為這一巴掌,皇上的大腦似乎清明了許多,他終於坐了下來,緊抿著唇看著陵容,眼中翻滾的情緒也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麽。


    陵容這般跌坐在地也有些失禮, 她立刻跪直身體,再次懇求皇上注意身體。


    “皇上,若是那藥真的如您所想那般好,便也不怕太醫看診,臣妾隻是擔心您的身體,若是太醫看過真的無礙,臣妾自然不會繼續阻攔於您。


    屆時,無論您如何懲罰,臣妾都不會提出任何異議,哪怕您要將臣妾的兩個孩子送去給別人撫養,臣妾也心甘情願。”


    能提出將膝下的孩子送走,皇上也知道了陵容的堅定,“你居然拿弘昱與攸寧威脅朕,當真是覺得朕舍不得嗎?”


    “臣妾知道,皇上乃一國之君,天下就沒有什麽事情是皇上不能做的。


    臣妾隻求一件事,若是皇上當真要將兩個孩子送與他人撫養,就請送給怡親王撫養吧。


    臣妾尚還記得,怡親王給攸寧送了長命鎖,他一定會好好照顧攸寧的。”


    陵容擦著眼淚,仿佛皇上已經打定主意將兩個孩子送走一般。


    此時此刻,她提起怡秦王當然是故意的,因為皇上會不聽任何人的話,卻不會不在意怡親王。


    果不其然,一聽見怡親王三個字,皇上立刻就緩和了神色,雖然身體還有不適,但竟然奇跡般的壓抑了怒氣。


    “這是朕與你之間的事,將兩個孩子和怡親王牽扯進來做什麽。”


    “因為皇上著實不在意自己的身體,更不允許臣妾多說一句,臣妾也是沒法子了。


    若是皇上今日還是不肯叫太醫診治,臣妾就隻能求一求怡親王來幫忙了。”


    “竟然想私下裏聯係外男,晟妃,你的膽子真是大了。”


    陵容垂下了頭,用沾滿辣椒水的帕子又揉了揉眼角,這一下刺激的狠了,不僅眼睛發紅,眼淚也大顆大顆砸了下來。


    “太醫早就為朕診治過了,你應該十分清楚。為何今日又這般阻攔,故意惹怒朕呢?”


    “臣妾正是因為知道太醫的診治結果,才不願意叫皇上重蹈覆轍。皇上,太醫應該與您說過,這種藥物與五石散沒有什麽分別。


    從根本上來講,這兩種藥物根本就是同一東西。


    臣妾今日叫太醫過來,根本就不是分辨是哪種藥物,而是為皇上拿出確切的方子,來為皇上治療。


    皇上,婉貴人年齡尚小,若非流放寧古塔,她根本不會走出閨閣半步。這樣的人,又是如何得到皇上想要的那種藥呢?皇上,您真的不仔細思考一下嗎?皇上!”


    皇上比誰都清楚,婉貴人手中的藥究竟是從何處得來的。換句話說,婉貴人不過是拿藥的中轉站罷了。


    皇上其實一切都清楚,甚至連服藥都是他自主自願的,隻不過確實也算是誤信了他人,才到了如今的地步。


    隻不過瞧見陵容這般模樣,皇上到底還是鬆了口,叫門外的蘇培盛將太醫給帶進來。


    蘇培盛在外麵可聽了許久,皇上這般震怒的模樣叫他連大氣都不敢,心中也十分擔憂晟妃的情況。


    好不容易聽見皇上的吩咐,他才敢長長舒了口氣,隔著門應了下來。


    太醫其實早就到了,得了蘇培盛的傳話,才魚貫而入為皇上診病。


    陵容此時已經坐去了一旁,照水現在她的前麵,為她遮擋著臉上的掌印。


    何桉鳴進來之後,向陵容那裏掃了一眼,但沒能看到便也收了眼神,認真為皇上診病。


    還是從前的問題,服用不該用的藥物弄壞了身體,這藥物叫皇上有了依賴,所以才會這般脾氣暴躁,發作之時更是如同螞蟻噬骨,叫皇上完全失了神誌。


    “這藥物也許與五石散有些不同,但歸根結底都是同一類的東西,隻會叫皇上暫時性的精神振作,隨即帶來的就是精神萎靡。


    再加上……皇上連日耗費精血,早就透支了身體,叫從前服用藥膳養好的五髒六腑,幾乎連最基本的運轉都維持不了了。


    所以在因痛而昏厥的時候,皇上才無法及時醒來,因為身體已經完全無法支撐了。”


    何桉鳴這話說的毫無保留,但為了皇上的顏麵,還是沒有將過度房事的話說出來。


    皇上麵沉如水,顯然他並不想聽這些話,於是他轉了眼睛,直接看向一旁的周太醫。


    周太醫拱了拱手,最終也沒有說出什麽皇上愛聽的話,說的情況甚至比何桉鳴還要嚴重一些。


    皇上聽的惱怒,但他對自己的身體情況也心知肚明,就算想對麵前這些人發火,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但被控製的大腦根本不可能這般理智,他手中的持珠砸了出去,正正打中了一旁侍立的蘇培盛。


    蘇培盛忙跪了下來,幾個太醫也跟著跪了滿地,室內一片安靜,隻有皇上粗重的喘息聲。


    他如今已經雙目赤紅,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幾乎要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渴求了。


    “擺駕……”


    “皇上,”聽說皇上又要擺駕,陵容急忙開口,“叫何太醫為您開藥吧,服藥之後,就不會那樣難捱了。”


    何桉鳴立刻便應了一聲,他立刻向皇上親請求,讓自己為皇上緩解症狀。


    皇上抬手便砸了桌子,好不容易才穩下心神,準許何桉鳴為他緩解。


    何桉鳴忙從藥箱之中拿了藥丸,又叫衛臨一同拿出金針,雙人齊心為皇上刺穴。


    兩個人配合很好,並不需要周太醫的幫忙,這周太醫立在一旁,讓旁人看起來,甚至頗有些尷尬的意味。


    但周太醫怡然自得,甚至饒有興致地看起兩人的針法來。許久之後,皇上的情況漸漸穩定下來,方才那種躁動的模樣也徹底消失了。


    何桉鳴與衛臨不間斷的施針,已經累的滿頭大汗,他們眼見著皇上狀況穩定,方才放鬆下來,將皇上頭上的金針一根一根撤了下來。


    陵容此時也走了過來,她拿著手帕,輕柔地為皇上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其他人識趣地離開,蘇培盛也跟著出去,聽太醫接下來的吩咐了。


    “皇上,可覺得身體不適?”


    皇上確實疲累,其實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濕,他強撐著精神搖了搖頭,抬手碰了碰陵容被打的紅腫的臉頰。


    “朕無事,倒是你……很疼吧。”


    陵容眨著紅腫的眼睛,緩緩地點了點頭,眼淚聚集在眼眶裏,懸而未落的樣子格外可憐。


    皇上自然也被這模樣打動,但此時他也著實沒有什麽旖旎的心思,畢竟從前的婉貴人已經將皇上的身體掏空,此時當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皇上,那些藥,您可勿要再服用了。”陵容哀切地勸慰著,直到皇上緩緩點了點頭,她方才破涕為笑,“臣妾叫蘇公公為皇上準備熱水,您這一身的汗都是毒素,還是要清洗一下才能更好恢複。”


    皇上倒是應下了,陵容也陪他陪的累了,便準備下去叫人給皇上備水。


    行至門口時,便聽見了皇上說叫太醫為陵容開些消腫藥膏的話。


    陵容自然是答應了下來,但她沒有立刻叫照水去太醫院,而是將準備熱水的事兒告訴了蘇培盛後,方才帶著照水離開。


    養心殿外,何桉鳴正在角落裏候著,眼看著陵容出來,便從藥箱裏將藥膏拿了出來。


    “這是……”


    何桉鳴拱了拱,將這藥瓶向前遞了遞到,“娘娘,這是散瘀消腫的藥膏,每日三次厚敷,要不了兩日就能徹底消腫了。”


    陵容並未拒絕他的好意,一點頭便叫照水收下了藥膏。


    她剛走出去兩步,方才緩過神來一般開口,“何太醫怎得提前知道本宮受傷,還準備了藥物?”


    “微臣聽廈公公說,是娘娘攔住了皇上,便準備了這藥,以備不時之需。卻未曾想到,當真用上了。


    可微臣本還想著,用不上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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