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祺貴人率先開口,“皇後娘娘,嬪妾等人也沒有協理過六宮,對於這些事情著實不太了解,貿然開口還有僭越之嫌,所以嬪妾便不開口參與此事了。”


    “無妨,”皇後搖了搖頭,似乎對此事並不介意,“今日情況特殊,本宮允許你開口參與,無論說的對還是錯,本宮都不會責怪你。”


    “嬪妾覺得,恬妃娘娘所為倒是罪不至死,但其行徑惡劣手段狠毒,應該予以降位懲罰。


    剛好夏嬪還沒有合適的宮室遷宮,降了恬妃的位分,也好給夏嬪讓個主位不是。”


    祺貴人邊說邊笑,還有意將夏冬春也扯了進來,淳貴人在一旁跟著笑,那副嘴臉叫夏冬春看了就覺得心裏發毛。


    因此,還不等皇後娘娘說話,夏冬春便開了口,“皇後娘娘,嬪妾在延禧宮中住的久了,有時也會想換個環境居住。


    憑借自己的儲秀宮中似乎沒有主位,不知道皇後娘娘可否叫嬪妾與祺貴人和欣貴人作伴呢?”


    一聽見夏嬪想要過來,祺貴人臉色都變了,“今日明明說的是恬妃娘娘的事兒,夏嬪怎得三言兩語就將重點扯到了自己身上呢?你這般作為,豈不是叫皇後娘娘為難。”


    “喲,若說是為難,也是你叫皇後娘娘為難吧,”夏冬春可一點都不服輸,當即便揚起了聲音,“明明是你先提到我的,怎麽還倒打一耙呢?


    怪不得是瓜爾佳氏的女兒,看來真是擅長暗地裏捅別人刀子呢!”


    夏冬春嘴巴毒,而且說起話來毫無遮攔,所以當他對上祺貴人之時,句句都能直戳祺貴人肺管子,叫祺貴人血氣上湧,恨不能衝上來給她一個巴掌。


    “夏嬪娘娘,討論事情歸討論事情,怎麽能當著眾人的麵揭祺貴人的短呢。”


    欣貴人笑得開心,祺貴人和她一直爭搶著儲秀宮主位的位置,皇上來儲秀宮休息的時候,兩人也會用盡渾身力氣爭搶。


    隻不過祺貴人年輕漂亮,往往都是得勝的一方。欣貴人心中本就有著怒氣,如今聽到祺貴人吃癟,自然要趕上來嘲諷的。


    “你、你們,怎麽能如此沆瀣一氣欺辱於我!”


    “這怎麽能是欺辱呢,本宮隻是實話實說,祺貴人倒是說一說,究竟是哪一點冤枉了你呢?”


    夏冬春一看有人跳出來支持自己,這心中便更有底氣了,再加上皇後娘娘坐在一旁看戲,一臉根本不會管此事的模樣,她的氣焰就更加囂張了。


    “一字字一句句,哪一點沒有冤枉嬪妾。”祺貴人忍著怒氣,看著皇後娘娘仍舊作壁上觀,便起身憤憤地行了個禮。


    這禮極度敷衍,略彎了下腿便瞬間抬起,行動之快叫皇後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皇後娘娘,嬪妾家中之事,皇上早就有了定奪。嬪妾與家人也感謝皇恩,受了應有的懲罰。


    但在今日,夏嬪與欣貴人卻抓住嬪妾母家之事不放,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語譏諷,傷了嬪妾的顏麵。


    皇後娘娘,她們二人當著您的麵尚且不知收斂,在私下裏又不知道要如何編排嬪妾呢。


    無論如何,都請皇後娘娘為嬪妾做主啊!”


    “祺貴人,你先坐下吧。”此時,皇後也不得不開口,她的眼神在三人之中流轉,許久之後方才開口,“宮中姐妹互相熟識,難免會私下裏和明麵上討論一些事情。


    本宮對於這些事一般不會限製,但今日你們二人叫祺貴人下不來台,著實是有些過分了。”


    “皇後娘娘,嬪妾也隻是關心祺貴人罷了,哪會存什麽叫她下不來台的心思呢。”


    夏冬春也起身行禮,她倒是比祺貴人真心了一點,但腿也確實沒怎麽彎下去,任誰看了都覺得極其敷衍。


    “明明是祺貴人小題大做,一兩句玩笑之語就耐不住性子了。嬪妾從前的性子比她還要急躁的多,都未曾在皇後娘娘麵前搬弄口舌是非呢。”


    “好了,夏嬪。”皇後娘娘聽得煩躁,忙抬手打斷了夏冬春,“你若繼續多嘴,不斷觸怒祺貴人,本宮就隻好罰你去麵壁思過了。”


    “皇後娘娘,明明是祺貴人先開口攀咬嬪妾,還故意說什麽要嬪妾頂了恬妃延禧宮主位的話。


    這話要是落在恬妃耳朵裏,定要惹她覺得嬪妾平日裏對她心有不滿,豈不是被生分了姐妹之間的感情?


    嬪妾與她同住一宮,整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被她這樣挑撥,日後一見麵就會互相攻訐,豈不是鬧得後宮永無寧日!


    她這般無理取鬧,皇後娘娘不懲罰於她,居然還要懲罰嬪妾,嬪妾當真是想不明白了!”


    夏冬春一時氣惱上頭,對皇後的語氣談不上好,但好在有理有據,也不至於被打成無理取鬧。


    不過當眾落皇後的麵子,著實是有些過分,皇後一個淩厲的眼神便劃了過來,似乎根本沒有聽夏冬春在說什麽話。


    “夏嬪生了皇子之後,這嘴巴倒是毒的很,連皇後娘娘都不看看在眼裏了。”


    欣貴人再次跳出來維護皇後娘娘,一張口便是話裏有話,影射夏冬春有了皇子就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果真,皇後娘娘的臉色更加差了,祺貴人找準機會應和,與欣貴人竟然一唱一和起來。


    “是啊,皇後娘娘叫嬪妾開口,還說明了不會因此責怪,嬪妾方才大著膽子開口。


    可是嬪妾不過隻說了一兩句話,夏嬪娘娘就言語攻擊嬪妾。


    皇後娘娘,日後嬪妾在請安之時,可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了。”


    祺貴人一邊說,一邊用手帕抹著並不存在的眼淚,那模樣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與此同時,夏冬春那柳眉倒豎的樣子就顯得有些咄咄逼人,看不明白情況之人,自然一個個地都覺得祺貴人有理,對夏冬春也沒什麽好臉色。


    “你們……你們……”夏冬春越發惱怒,但因為心中惱怒,嘴便不好用了,氣的直撕手帕,也沒能完整地說出一句話來。


    “好了,”陵容突然開口,她聲音不大,倒是將眾人的聲音壓了下來,“沒看見皇後娘娘被吵得頭痛不適嗎!”


    此言一出,倒是沒有人敢再多說什麽了,一個個地覷著皇後的臉色,生怕惹了這人發怒。


    皇後有意沉默著,直到那些人將眼神都收了回去,方才開口說話,“大庭廣眾之下吵吵嚷嚷,爭得麵紅耳赤,你們的規矩都學到哪裏去了?


    夏嬪,祺貴人,今日回宮之後,各自麵壁思過一個時辰,好好想一想你們錯在哪兒了。”


    “是,皇後娘娘。”兩個人齊齊行禮,再也不敢多說什麽,一個個安靜地垂著頭。


    “既然晟妃開口了,不如說一說,該如何懲處恬妃吧。”


    陵容開口之後,就知道皇後會將這問題丟給自己,她坐在椅上未動,“皇後娘娘,毆打宮女致死說起來已經嚴重違反宮。


    若是妃位以下,臣妾倒是能按照宮規說上一二,但恬妃身居妃位,又有協理六宮之權,確實擁有拷問宮女的權力。


    所以在拷問宮女這事上,恬妃處理的並沒有任何問題。隻不過致人死亡……這手段著實過激了些。


    臣妾認為,此事除了依照各位妃嬪的意見以及根據宮規懲罰,還要聽皇上的旨意才行。”


    陵容說的明白,也確實不想管這些事情,她這一番話說完,直接將事推到了皇上身上,叫皇後娘娘一時語塞,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但陵容說的確實無錯,皇後也無從反駁,她沉吟了一會兒,長歎了一口氣,“若是皇上身體上佳,未曾暈倒,本宮就不會叫各宮姐妹來出些主意了。”


    皇後眼神一轉,就落在了敬貴妃臉上,“敬貴妃,你怎麽看呢。”


    皇後擺明了不想聽見由皇上下令這樣的話,敬貴妃心中沉吟了半晌,決定還是按照宮規處理,“皇後娘娘,毆打宮女致死,確實是十分嚴重的罪行。


    若是這宮女確實犯過大錯,對於恬妃便可用禁足這樣的懲罰以示懲戒,時間根據宮女的錯處調整便是。


    若是著實是些微小的錯誤,那便緊閉宮門三月就是。


    但若是宮女無錯,對恬妃的懲罰便要更嚴重些,依照宮規,可以降位乃至褫奪封號。


    若是降位都不足以懲罰,那就真的隻能請皇上來做主了。”


    皇後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連眼神都有了光芒,她“降位倒是符合宮規,隻不過依照敬貴妃之見,降為哪個位份更加合適呢?”


    “這……”敬貴妃捏緊了手,她微微抬眼看向陵容,後者隻是對她搖頭,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這也要根據錯處的大小來調整的,一般情況下,也隻會降位一級。但恬妃畢竟是妃位,皇後娘娘是不是該……”


    “本宮明白了。”


    皇後並不想聽見由皇上下令這樣的話,便直接打斷了敬貴妃的話,“如此說來,降位便是最佳的懲罰。


    本宮今日叫眾位妃嬪過來,也是因為恬妃行徑過於暴虐,想叫眾位妃嬪引以為戒。


    此次之事,本宮思慮再三,還是覺得從重處理為佳,便將恬妃降為嬪位,除去協理六宮之權,並罰其禁足三月以儆效尤。


    至於緋雲的喪葬費用,以及其父母的安置費用,也都由恬嬪一同支付。”


    今日這番請安,倒是叫皇後耍了好一通威風,惹得敬貴妃心中惴惴不安,直覺得是自己說錯了話。


    陵容倒是沒什麽心思安慰她,如今恬妃沒了協理六宮之權,皇後收回手中的權力就更多了,接下來要開刀的沒準就是自己了。


    與其關心別人的死活,不如關心關心自己,哪怕叫皇後調轉矛頭也是好的。


    “娘娘,皇後娘娘這次的懲罰,未免太狠了些吧。”


    “皇後這般雷霆手段,為得就是震懾後宮眾妃,叫眾人都知道,她身為皇後,擁有依照宮規給犯錯的妃嬪降位的權力。”


    陵容卸下釵環,換上了一身更舒適的寢衣,她麵容上都是疲憊,可見是在養心殿睡的不好。


    “如此一來,在皇上昏迷期間,眾人都不敢生事,能夠盡可能地聽從皇後的吩咐。


    就算皇上之後醒來,也不會因為皇後的自作主張而訓斥於她,哪怕惹了前朝富察氏的不滿,皇後也可以將錯處一力承擔,叫皇上去做那個恢複恬妃位份的好人。


    這樣一來,皇上就會更加信任皇後,同時對恬妃和其背後的施壓的富察氏生怨。


    若本宮猜的沒錯,皇後肯定也留了對付富察氏的後手。”


    陵容著實有些疲倦,與照水說著,便歪在貴妃榻上睡了過去,照水為她蓋了被子,方才退了出去,到小廚房為陵容張羅膳食了。


    今日倒是安靜,並沒有人再過來找陵容,她也並沒有得到什麽恬嬪不滿皇後懲罰之類的話。


    當然,依照她的性子是一定有的,隻不過出不了延禧宮,消息便也傳不出來就是。


    三日之後,皇上終於從昏迷之中蘇醒,與此同時,前朝關於富察氏一族不忠之言已經鬧得滿城風雨。


    皇上剛醒來便聽見這樣的消息,氣的差點再次暈厥。


    還是周太醫眼疾手快,用金針刺穴將皇上的情況穩了下來,叫皇上血氣上湧,卻仍舊保持清醒。


    “蘇培盛,叫那個富察氏來養心殿見朕。”


    “是,皇上。”


    蘇培盛應得快,但皇後卻又不同意見,她用眼神叫停了蘇培盛,轉而對皇上開口安慰,“皇上,臣妾知道您心中惱怒,但您方從暈厥中清醒,還是要太醫好生診治穩定身體才行。


    若是因為那種宵小之人再度損毀身體,叫眾位大臣與臣妾如何能放下心來。”


    皇後說著便歎了口氣,眾人知道皇後是有話要與皇上私下說,便紛紛退了出去,守在了門口。


    皇後一邊為皇上更換衣服,一邊將前朝之事轉達給皇上,“恬嬪在皇上養心殿門口抓人,還將其毆打致死,這樣的行徑惹的後宮人人自危。


    臣妾不得已降了她的位份,誰知道卻惹得富察大人不悅,幾次三番叫其夫人入宮麵見臣妾。


    臣妾為了叫後宮嬪妃引以為戒,便未曾答應恢複恬嬪位份。哪成想竟然引起了前朝的波瀾,當真是臣妾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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