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吩咐了小廈子,但陵容畢竟還在圓明園中,多少有些鞭長莫及的意味。


    她思考再三,本想著帶著攸寧與弘昱一同回宮,但這兩個小的卻舍不得走,可憐巴巴求著陵容,叫她們再多住上一段時間。


    五阿哥也跟著勸慰,不過是回去三五天而已,芳菁姑姑帶著芳林與芳華,定不會叫他們出任何問題的。


    但陵容到底是不放心的,隻不過這是個抓住皇後錯處的好機會,她也不想錯過,便將照水也留在了圓明園,自己則帶著木槿先回宮中了。


    此時承乾宮有木槿和棠棣,陵容也不算手下無人可用,不過她剛一回來,棠棣就在她麵前跪了下來,連聲說著自己的不是。


    “娘娘,奴婢真是沒有想到,夏貴人居然會暈倒在承乾宮。


    其實本來奴婢也不想放夏貴人進來的,但夏貴人在宮中整日被康答應打擾、尾隨,確實有幾分可憐。


    奴婢、奴婢心一軟,就……沒想到會出現這麽大的疏漏。”


    “你還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是件好事。”陵容並沒有立刻原諒棠棣,她歎了口氣,“讓你在空中留守,是因為本宮最是相信你,能在本宮不在的時候,主持承乾宮中一切大小事務。


    但你這次的行為,著實是叫本宮有些失望。”


    “娘娘,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奴婢吧,奴婢以後定然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棠棣眼淚都流了下來,她膝行了兩步,“娘娘,奴婢真的知錯了,無論娘娘怎樣責罰奴婢都好,千萬不要將奴婢趕走。”


    “棠棣你該知道,本宮雖然還算是個好說話的,但眼裏是揉不得沙子。”


    “娘娘,奴婢十分清楚。隻是奴婢著實不想離開娘娘,更不想回到內務府去,還請娘娘允許奴婢將功補過。”


    陵容歎了口氣,她本來也沒想將棠棣趕走,隻不過是需要這種方法,叫她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罷了。


    “下不為例,這次就暫且罰你一月月例。棠棣,你可願意?”


    “娘娘,奴婢願意。”棠棣慌忙磕頭,生怕陵容改了主意,“就算娘娘多罰奴婢幾個月的月例都可以,隻要娘娘不趕奴婢離開。”


    “木槿,扶棠棣起來吧,雖然是夏季,在地上跪久了膝蓋也會受涼。”


    木槿依言將棠棣扶起來,棠棣眼淚還掛在臉上,瞧著還有些可憐的意味。


    “好了,勿要在這裏傻站著了,下去洗一洗臉吧。


    過一會兒夏貴人要過來坐坐,瞧著你這模樣怕是又要跟本宮求情了。


    讓外人擔心不好,你應該明白的。”


    “奴婢明白的娘娘,奴婢這就下去整理好儀容。”棠棣擦了擦自己的眼淚,三步並作兩步跑了出去。


    看著棠棣的背影,木槿卻歎了口氣,她轉頭看向陵容,“娘娘,這樣真的好嗎。”


    “棠棣是有錯,但她是奴婢,夏貴人是主子。夏貴人強行要進承乾宮,棠棣也不好攔她。


    更何況,即便是本宮坐鎮承乾宮,夏貴人還是會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本宮也不想太過苛責,若是棠棣能認真改正,也不枉本宮給她這個機會。”


    “娘娘,奴婢一定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木槿點了點頭,竟然開始為陵容表起忠心來。


    這木槿平時便是個有點木訥的,能開口說這樣的話,倒是叫陵容十分驚訝,十分懷疑他是不是私下裏和什麽人接觸了。


    “你甚少說這樣的話,一時之間呢,到學校本宮有些不適應了。”


    “奴婢……奴婢也是跟著照水姐姐學的。”木槿頗有些緊張地捏了捏手指,她看向陵容,“娘娘,奴婢這樣說話可是有什麽不妥?”


    “不會,”陵容將有些探究性的目光收了回來,她搖了搖頭,“你是個好的,本宮身邊就是需要像你這般忠心的人。”


    “奴婢謝過娘娘誇獎。”木槿笑得開心,表情之中,倒也有幾分真誠。


    隻不過陵容多疑慣了,還是打算在回圓明園之後找到照水好好查證一番。


    “娘娘,夏貴人來了。”收拾好的棠棣,剛好碰見了來承乾宮的夏冬春,她先一步進來通報,夏冬春後一步便跟了進來。


    形容那句請夏貴人進來的話還沒有說完,夏冬春就已經坐在椅子上,叫陵容為自己上茶了。


    “你如今有孕,茶便算了,”陵容眼角餘光看了棠棣和木槿兩個,頓了一下方才開口,“棠棣,為夏貴人取一杯牛乳吧。”


    “怎麽又是牛乳,”夏冬春滿臉都寫著拒絕,“我就是想喝兩口茶,不需要多好的茶,陳年舊茶都可以。


    棠棣,勿要聽你們家娘娘的,去給本小主沏一壺碧螺春來。”


    棠棣頗有些猶豫,她看了陵容一眼,試圖得到個最終的指示。


    “棠棣,這是承乾宮,不必理會夏貴人的話。”


    “不是,就這短短一段時間沒見,你怎麽摳門成這個樣子了。”夏冬春哼了一聲,“從圓明園中回來,連個禮物都沒見到,不主動去延禧宮看我就罷了,我主動來了連杯茶也不肯給用。


    也不知道是在圓明園與什麽人當上了姐妹,居然學的這般小氣了。”


    “你啊倒是大方,還不太會拒絕別人。不然怎麽會被你的好姐妹康答應,差點給害了皇嗣呢。”


    “你勿要提那個賤人,”夏冬春重重哼了一聲,“明明從她身上搜出了麝香,她居然還能倒打一耙,說是本小主汙蔑於她。


    你瞧瞧她,安陵容,你見過這樣強詞奪理之人嗎?”


    “無論她如何辯駁,這麝香香囊就是在她身上掛著的,該承擔的罪責一分都不會少。


    不過這件事一定不是她自己的主意,順著你冰鑒裏的毒藥,我一定要把真凶揪出來才行。”


    夏冬春嗯了一聲,看著端來自己桌上的牛乳,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提不起來。


    “都水司的人已經查過,並未發現有可疑之人接觸過冰塊。”


    “沒有可疑之人的意思,便是沒有發現任何外人接近過。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是他們內部之人出了問題呢?


    木槿,叫上蘇公公走一趟都水司,問問他們是不是從上到下沆瀣一氣,互相包庇,被康答應或者是康答應背後之人收買而不自知啊。”


    陵容這次回來,本就是奉皇上的命令查案,她不僅可以指派蘇培盛,核查的時候也不會束手束腳,有了更大的權力。


    夏冬春在一旁連連點頭,她推了推那牛乳,轉臉就向陵容要新的帕子。


    “如今查明真相要緊,偏你想的都是無關緊要的事兒,”陵容回來的著急,根本沒有時間繡好帕子,但好在這是承乾宮,陵容不知道有多少,“棠棣,去為夏貴人取帕子,就是那條繡著桂花的。”


    “又是花,每次都用花來敷衍,下次我要一隻老虎的。”


    “……”陵容一陣無奈,她扶著額頭,並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但夏冬春卻自顧自地記下了,還叫鳴玉急得來承乾宮取。


    “康答應那兒如何了,”陵容仍是沒有答應,她略微一頓,就開始反問起夏冬春來,“你對康答應做的事情,皇上已經知道了,先收手吧,免得之後皇上找你問罪。”


    “那個賤人,敢做不敢當,隻是折磨她兩天都算便宜她了,我恨不得把她掛在城門上去,叫天下百姓都看看她這個黑心腸的。”


    “她身上帶著麝香香囊,很有可能是別人指使的,為得就是一箭雙雕,叫她也不好過。


    與其用這種雷霆手段,不如與她「同病相憐」,叫她把真相說出來。”


    “這種事情都不用問,一定是皇後叫她做的,為了謀害我,連自己都能害。”


    “你想想這後宮之中,哪有真的不願意生孩子的,母憑子貴在後宮中從來不是說說而已。”


    陵容更傾向於康答應是被皇後蒙騙了,以為香囊中的並非麝香,方才十分堅定地說是夏冬春汙蔑。


    “你就在承乾宮中好好反省吧,我帶著太醫,把康答應放出來,為她把一把脈,一切就都會清楚了。”


    陵容這樣做並不是為了攬功,而是叫眾人宇康答應都知道,皇上已經懲罰了夏冬春,不會再拿夏冬春禁足康答應的事做文章了。


    當然,另一方麵,陵容也是為了在康答應麵前留一個好的印象,這樣才能用姐妹之情拉近關係,更容易叫康答應一時激動說出實話。


    因此,在進延禧宮前,陵容就換上了一副擔憂又柔弱無能的模樣,她用手帕擦著眼淚,叫人將康答應放出來。


    康答應在夏季被煙熏了許久,臉上都是一層灰黑,平日裏梳的平整的頭發,也有一絲淩亂的味道。


    “棠棣,將衣服交給康答應吧。”陵容按了按眼角,又看了一眼文方,“文方,服侍你小主洗漱更衣,重新梳妝打扮一下。”


    “是,娘娘。”


    幾個人各司其職,在陵容的安排下,偏殿也同樣清理幹淨,隻不過煙熏的味道仍在,叫人坐久了就覺得頭痛。


    陵容隻好去了延禧宮的庭院,好在她從前就是住在這裏的,對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甚至會更加自得些。


    等了許久,康答應一行人終於從偏殿走了出來,向陵容恭恭敬敬地行禮。


    “康答應不必多禮,快坐下吧。”陵容示意著文方將她攙扶起來,自己卻歎了一口氣,眼淚眼看著就要落下了,“皇上得知了你的情況,便叫本宮回來看看。


    沒想到妹妹當真受了這麽多苦,怎能叫人心疼。”


    陵容這番姿態,倒是叫康答應不知該如何回應,畢竟她可不覺得自己與晟妃有什麽姐妹情誼。


    這眼淚無論怎麽看,都透露著虛假,“娘娘,嬪妾如今一切都好,您也勿要為嬪妾太過傷神了。”


    “是皇上擔憂,”陵容歎了口氣,“皇上也下令懲罰了夏貴人,妹妹盡可安心了。”


    懲罰?做什麽懲罰了?康答應很想問問陵容,但她不過是個小答應,又哪裏來的膽子質問。


    “嬪妾知道了,謝皇上和娘娘為嬪妾做主。”


    “你也禁足了幾天,叫太醫為你把一把脈,確定無事,本宮才好安心。”


    何桉鳴本站在陵容背後,聽見這話才上前向康答應行禮。


    康答應不疑有他,便遞出了手去,何桉鳴醫術高超,一搭脈便知道了情況,眉頭也適時地緊皺起來,配合陵容的安排。


    “何太醫怎得眉頭緊皺,可是康答應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從康答應的脈象上來看,體內累積了不少麝香,而且……”


    “什麽?麝香?”康答應一聽何桉鳴這話便有點急了,“夏貴人怎得這般惡毒,將嬪妾禁足羞辱還不夠,還要下麝香給嬪妾。


    晟妃娘娘,您要為嬪妾做主啊。”


    “何太醫究竟是什麽情況,”陵容點了頭,算是應下來康答應的話,“沒幾日的話,應該有的解。”


    “娘娘,康答應體內的麝香並非幾日之功,算來要有幾個月的長期接觸,才能累積這般多。”


    “什麽?”康答應下意識便摸向自己的腰間,但那裏掛著的香囊早就不在了,“這、怎麽會。”


    “瞧康答應的模樣,是知道怎麽回事?”


    康答應點了點頭,很快便又搖頭,謊稱自己全然不知。


    “這樣說來,還要查一查寢殿才好了。其實來之前,本宮就不相信謀害夏貴人的事兒是妹妹做的。


    如今看來,妹妹也是遭人陷害。”


    陵容一邊斷言,一邊偷看康答應的表情,“本宮會稟報皇上,若是妹妹知道是何人所為,也要盡快告知本宮與皇上。


    否則……否則謀害夏貴人的罪名,隻怕真的要困在你的頭上了。”


    “怎、怎麽可以這樣!”康答應有些著急,“晟妃娘娘,你也知道我是被栽贓的啊,那香囊……那香囊是齊妃娘娘給我的,我並不知道裏麵裝著的是麝香啊。


    若是知道的話,我怎麽可能日日佩戴,害了自己呢?


    害人先害己,這世界上哪有這麽傻的人,晟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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