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圓明園的當日,陵容便與恬妃二人安頓各宮嬪妃,雖然來的急,但好在各處都有人打掃,隻是添些冰鑒風輪之類的必要物品便好。


    陵容的水木明瑟一向清涼,倒也不需要多添置什麽,她安頓好了兩個孩子,又叫照水和棠棣看顧,方才帶著木槿和小池子去參加皇後娘娘的宴會。


    本來剛到圓明園,眾人都有些疲憊,但皇後娘娘堅持,也不好拂了她的麵子。


    申時左右,大家陸陸續續地到了西峰秀色,就連久不露麵的齊妃也被皇後娘娘邀請來,一同出席這次的宴會。


    恬妃與前世差不多,對齊妃算是最為親近的妃嬪的,但到底同為妃位,也不像前世那般尊敬。


    三阿哥的事兒不止齊妃不想聽到,皇上也是不願意的,因此在宴會上,這種譏諷的話從未有人說出口。


    齊妃這才恍然知道,其實她悶在長春宮的時候,聽到的譏諷才是最多的,一走出長春宮,別人還是要恭恭敬敬叫她一聲齊妃娘娘。


    就像現在,這恬妃都要巴巴的貼上來與自己說話,可見自己積威甚重。


    等幫皇後娘娘處理了四阿哥,將弘時接回宮中,妃位又要以自己為首了,沒準兒皇上一高興,就叫自己做貴妃了。


    齊妃心中高興,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她端著酒杯,迎來送往地與各個妃嬪應酬,不多時便喝的有些醉了,臉頰酡紅地坐在椅子上犯迷糊。


    翠果低聲勸著,但齊妃卻似乎已經飲酒過多,根本反應不過來翠果究竟在說些什麽了。


    “娘娘,不如去偏殿休息一下吧。”


    “不,本宮還能再喝一點。”齊妃推開了翠果的手,她舉起酒杯,又灌了自己一大口。


    這動靜有點大,將皇後的目光也引了過來,“翠果,齊妃是醉酒了?”


    翠果忙跑過去向皇後娘娘回話,將齊妃的情況一一說明,皇後瞧著齊妃那個不爭氣的樣子歎了口氣,“若是醉的太過,就去偏殿休息一會兒,我叫人在那兒放了冰鑒。”


    “奴婢替主子謝過皇後娘娘。”翠果急忙應下了,她回到齊妃席麵旁,低聲勸慰著,“娘娘,先去偏殿休息一會兒,稍後醒醒酒,再回來與皇上對飲可好?”


    齊妃有點迷糊,她聽見皇上兩個字,便坐直了身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旗頭,“皇上呢?”


    看來這真的是有點喝多了,翠果為齊妃倒了一杯茶解酒,“娘娘,先去醒醒酒吧,不然衝撞了皇上,可就前功盡棄了。”


    齊妃嗯了一聲,但並沒有立刻起身,還是翠果扶著,方才拖拖拉拉地起身,還不忘了叫了兩聲皇上。


    皇上倒是看見了她,但這醉鬼模樣叫皇上不悅地皺了眉毛,嚇得翠果趕快扶著齊妃下去了。


    待到了偏殿,齊妃那醉醺醺的模樣立刻便消失了,她十分冷靜地吩咐著翠果,叫她將李太醫處拿來的毒藥準備好。


    “皇子的餐食是單獨準備的,皇後娘娘已經買通了黃興康和範耀光兩個人,你把毒藥拿去,叫她們下在四阿哥和五阿哥的餐食裏。”


    翠果拿著藥包,手都有些顫抖了,她再不聰明,也知道這樣直接下毒不好,“娘娘,這.......這也太光明正大了點,兩位阿哥一死,皇上一定會徹查,到時候他們將娘娘供出來的話,我們根本就逃不掉啊娘娘!


    這、這和打著娘娘的旗號去送毒藥有什麽區別嗎?您一定要三思,不能這樣傻啊。”


    翠果當真是為齊妃考慮,她將藥放進袖口中,還在苦口婆心地勸著,“娘娘,我們是為了三阿哥才冒這樣的風險的,若您反而因此出了事兒,豈不是白費心機,叫皇後娘娘撿了便宜嗎。


    您別忘了,皇後娘娘可是奪了三阿哥的撫養權力呢!”


    “但皇後娘娘也是為了幫本宮,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栽贓,叫皇上誤以為是本宮害了恬妃。


    若是能夠找到這個凶手,本宮一定要叫她付出代價才行!”


    齊妃顯然是沒有理解翠果說的話,她並沒有覺得皇後娘娘有什麽不對,甚至覺得是她為自己辛辛苦苦照顧三阿哥,此時又在想辦法為三阿哥洗清冤屈,是難得的好人了。


    “前幾日,皇後娘娘查到了是四阿哥栽贓了本宮的三阿哥,已經找了皇上說明。


    皇上也說查清楚之後會給三阿哥平冤,想來不日就能回到本宮身邊了。”


    齊妃一提到三阿哥,心中就格外熨帖,畢竟三阿哥極其依賴她這個額娘,也正因為如此,三阿哥已經成了齊妃唯一的精神支柱。


    因此,即便皇後鼓動自己害人,齊妃為了三阿哥以後的路,也願意去搏一搏的,畢竟皇上年長的阿哥就這麽幾個,都害了也能叫三阿哥的地位更穩固些。


    所以不隻是四阿哥,五阿哥也要一並害了才行。齊妃在暗地裏謀劃著,就連皇後給的藥,也用擔心失敗的理由要了雙份。


    四阿哥和五阿哥敢和自己的兒子搶皇位,那就讓他們兩個下地府,叫他們去奪閻王爺的位置吧!


    齊妃如今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翠果如何勸慰她也不會更改,今天這藥必須得下。


    “皇後既然已經安排好了人手,他們就不會輕易供出我們,”齊妃一臉的篤定,她抬手製止還要講話的翠果,“你擔心的不無道理,本宮自然也在考慮要如何處理。”


    主仆二人沉默對視了半晌,最後還是齊妃拿了主意,“這樣,你叫翠青去辦,她的命本來就是本宮救得,現在也該回報給本宮了。”


    齊妃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到什麽好的辦法,若是個聰明人,倒是能發現這樣處理並不巧妙,但翠果與齊妃十分相信翠青的忠誠,最終商量了一番,還是叫這個名為翠青的宮女去了。


    翠果出去許久,齊妃就在偏殿裏裝作酒醉的模樣,直到翠果回來,才說自己的情況已經恢複,可以回到宴席上了。


    隻不過她剛剛演的厲害,所以回到宴席上的時候,還是帶著點酒氣的模樣,皇後哦照例關心了幾句,問她如今情況是不是好一些了。


    “臣妾謝過皇後娘娘關心,還是有的頭暈,但是已經沒有大礙了。”


    “那便好,本宮叫人準備了些醒酒湯,你用一些,免得之後頭痛。”


    皇上也順著皇後的話說了兩句,喜的齊妃又連喝了好幾口醒酒湯。


    不多時,新一輪的菜便上了,齊妃從人群中精準看到了範耀光和黃興康兩個太監,她眼睛動也不動地盯著,就想看看四阿哥和五阿哥兩個會不會倒黴。


    “娘娘,娘娘!”翠果小聲提醒著,“這樣看太明顯了,您不要這樣盯著看了。”


    齊妃得了提醒,才有所收斂,但是眼睛還是時不時就看過去。


    她這模樣著實奇特,叫一旁習慣性觀察眾人的陵容看在眼中。


    但陵容也並沒有以為齊妃是要害人,隻以為齊妃是想念三阿哥了,所以才這麽頻繁地去看兩個年長的孩子。


    “給攸寧拿一份銀耳湯吧,太冰的吃多了會不舒服。”


    陵容小聲吩咐著照水,她將攸寧抱在懷裏,雙手翻飛和攸寧一起玩著花繩。


    弘昱則是正襟危坐在陵容身邊,其實他本應該和四阿哥、五阿哥兩個人坐在一起的,隻不過陵容覺得他年齡太小,還是堅持將他安排在了身邊。


    好在皇後和皇上都沒有多說什麽,允許陵容這般回護的行為,隻是弘昱似乎是有點不開心的樣子,一直抬頭看著兩位阿哥的方向,這也是為什麽陵容能夠注意到齊妃眼神的根本原因。


    趁著攸寧在思考怎麽翻下一步,陵容叫了弘昱一聲,“弘昱,待這輪菜上完後,額娘替你問一問五阿哥,叫他帶你一起坐好不好?”


    “兒臣知道了,額娘。”弘昱點了點頭,神情明顯鬆動很多,不像方才一般冷冰冰的一張臉了。


    “額娘,”攸寧指了指曹琴默的方向,默默把拆毀的花繩攥進手心,她露出個笑容,“想去找溫宜姐姐玩兒花繩,額娘的太難了,攸寧不會玩。”


    “芳林,陪著攸寧一起去吧,記得,不要讓她亂吃東西。”


    “是,娘娘。”芳林牽著攸寧先離開,一輪菜剛好上完,陵容便也起身,打算帶著弘昱去找四阿哥。


    但陵容剛起身走出不遠,就被祺貴人叫住了,陰陽怪氣說陵容恃寵生嬌,八阿哥明明應該與兩位皇子坐在一處,卻非要留在脂粉堆裏。


    弘昱根本沒有在聽祺貴人的話,他隻是瞥了一眼,就看向了一旁。


    陵容也是同樣,並沒有與祺貴人多說的打算,隻是頗為冷淡地哼了一聲快步離開。


    但今日也不知道怎麽了,淳貴人也叫住了陵容,她似乎是身體有些不舒服,臉色看起來蒼白的可怕。


    “要不要為妹妹叫個太醫,你的臉色蒼白的很。”


    淳貴人搖了搖頭,她拉住陵容的袖子,“晟妃娘娘,如今您膝下已經有一子一女,竟還不知足嗎?”


    “淳貴人這是什麽意思,”陵容當真被她這一句話阻攔了腳步,“本宮不過是帶弘昱去找兄長罷了,可是礙著你的眼了?”


    “四阿哥和五阿哥如今都沒有養母,而妹妹也沒有孩子,晟妃娘娘,給別人留著些機會吧。”


    淳貴人劇烈地咳嗽了一聲,她抓著陵容袖子的手慢慢放開了,“有一個八阿哥就足夠了,不是嗎?”


    “妹妹年齡小,無論想給哪個阿哥當養母,怕是都有些困難。


    不如好好養著身體,掙得皇上寵愛,有朝一日定會再孕皇嗣的。”


    “那種藥……”淳貴人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口,她揪緊了手帕,“你不會不知道的,用過那種藥之後,沒有機會再有孕了。


    除非繼續用那藥,但是生下的孩子還是養不大。


    晟妃,偏偏你最好運,兒女雙全,還都這麽惹人喜歡。


    就算我、就算我討厭你,也不得不說,攸寧和弘昱我都很喜歡,若他們是我的孩子就好了。”


    陵容臉上的笑意漸漸僵硬,有那麽一瞬間,她似乎感覺到淳貴人有害人奪子的打算。


    但不等陵容多問,淳貴人看著弘昱笑了一聲之後,便轉過頭去看中央的歌舞了。


    陵容握緊弘昱的手,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擔憂與怒火,她對著弘昱仍舊是笑著的,“走吧,去找弘晝陪你。”


    弘昱嗯了一聲,同樣反手握緊陵容的手,“額娘,四哥和五哥好像都不在。”


    陵容越過層層人群抬眼一看,果真兩人都不在席麵上,她隻能低聲哄著弘昱,說晚些再陪他去找五阿哥。


    “知道了,額娘,我們晚些再去。”


    陵容與弘昱回去等了許久,直到攸寧與溫宜玩累回來了,也沒有見到兩個阿哥回來。


    陵容回想起齊妃的眼神兒,總覺得這其中有所聯係。


    但如今齊妃還好好地坐在席上,時不時便要拉著皇後娘娘說些什麽,也看不出有什麽異常。


    “弘曆和弘晝去哪兒了,久久不歸席,成何體統。”


    皇上也發現了兩個阿哥不在,他叫來蘇培盛,叫他將人找到帶回來。


    蘇培盛哎了一聲,帶著小廈子就出門找人了,不多時五阿哥便被帶了回來,遠遠瞧著他身上濕淋淋的,似乎是掉進水中了。


    至於四阿哥仍是沒有露麵,蘇培盛急匆匆去了皇上麵前,附耳不知說了什麽。


    “叫弘晝過來。”


    “皇阿瑪。”五阿哥身上的水還在滴落,他抹了一把臉,勉強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兒臣飲酒用的多了,回來時不小心跌進了水裏,沒什麽力氣爬上來。


    好在蘇公公帶人來的及時,叫兒臣沒有出事。”


    皇上聽見五阿哥說自己掉進水裏,眉毛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蘇培盛,帶五阿哥去找周太醫把脈。


    喝點薑湯,勿要受了風寒。”


    後半句話自然是對五阿哥說的,皇上難得在這種場合裏表現出慈父之心,倒是叫五阿哥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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