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英會將自己的情況一一說給皇上,皇後再清楚不過了。


    但她見過皇上薄情的樣子,這恨便多了幾分。


    隻不過她騙自己騙的久了,總是將皇上的薄情怪在其他妃嬪身上,眼見著又有兩個妃嬪有孕,憤怒混雜著怨恨上頭,就算頂著風險,皇後也不願意留下她們的孩子。


    “皇後娘娘,這樣可好?”


    芳英動作利落,很快便為皇後梳好了頭發,她麵上甚至沒有什麽痛苦之色,顯然是個能忍得。


    “不錯,”皇後瞧了鏡中的自己,示意芳英繼續裝飾,“梳妝之後,你便下去休息吧,之後叫芳語去拿些治跌打損傷的藥來,緩解你膝蓋人的疼痛。”


    “奴婢謝過皇後娘娘關懷。”


    皇後的話也不過是隨口的兩句關心罷了,芳英自然不會因此有何動容,但皇後的話還是要聽的,她梳好頭發便退了下去,由芳語侍奉皇後去正廳麵見各宮妃嬪。


    皇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就通知大家要辦賞月宴,畢竟這兩日有點倒春寒,不是個賞月的好時機。


    再加上芳英剛剛被罰,對昨日一定印象深刻,最近生事便很容易惹皇上的懷疑。


    於是這一日皇後還是按照慣例詢問著兩位孕婦的情況,甚至還有意開口囑咐,熏香脂粉一類東西盡量不要使用。


    “香料中有些成分不利於胎兒的成長,即便要用,也要找太醫看過,確認安全再使用。”


    “謝皇後娘娘關心,嬪妾一到夏日就常受到蚊蟲叮咬困擾,從前未曾有孕,用的便隨心了點。


    如今雙身子,皇上比嬪妾還要憂心,早就吩咐太醫院特製了不傷胎的香料。”


    貞常在一邊應著皇後娘娘的話,一邊不忘炫耀自己的恩寵,皇後倒是麵不改色,祺常在的白眼差點翻上了天。


    “不過一點香料而已,各宮姐妹,哪個沒得過皇上的賞賜?


    恬妃娘娘如今用的香粉,都還是皇上吩咐內務府特製的呢,怎得就你得意洋洋,什麽都拿出來炫耀。”


    祺常在語氣頗為不好,貞常在向來不敢和她鬥嘴,聽得這般嗬斥的話,也隻能露出一片委屈之色,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祺常在,”皇後嗬斥了一句,“貞常在這話,意在讓本宮不必憂心罷了,你有何苦搶白,叫她傷心呢。


    你們是關係最好的姐妹,這樣口舌,怕是會生分了姐妹情誼。”


    姐妹情誼?這話說出來不覺得好笑嗎。


    陵容瞧著祺常在氣惱的臉,忍不住想要再添一把火,“是啊,貞常在最是注重和祺常在的姐妹情誼了,瞧瞧,這眼圈兒都紅了。”


    恬妃莫名其妙被祺常在點了一下,這時候便站出來支持了陵容的話,她美目瞪了祺常在一眼,“貞常在你也是的,皇上賞賜你的熏香就自己留著,分一些給祺常在有何不可?


    好姐妹分享一些東西又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你說對吧,祺常在?


    若是你喜歡本宮的香粉,本宮結束了請安便派人給你送過去。”


    這般說話,祺常在又如何能說自己不喜歡,她隻能說了句謝過恬妃娘娘,“但嬪妾尚還不需要香粉,日後需要,定會上門找恬妃娘娘賞賜的。”


    這賞賜二字被她說的咬牙切齒,恬妃不悅地揚起眉毛,詢問祺常在可是心生不滿。


    畢竟都是世家大族出來的女兒,兩個人向來針鋒相對,誰都不願意落了下風,但如今位份差距越來越明顯,祺常在就算是心有不滿,也隻能憋著氣說自己從未有別的心思。


    “恬妃娘娘,若是您真的覺得嬪妾心有不滿,嬪妾便向您行禮道歉,還請恬妃娘娘原諒嬪妾。”


    這歉意也沒什麽真心,語氣中還帶著些許被脅迫的不願,但恬妃也不好繼續發火,隻能冷著臉叫了起。


    “嬪妾謝過恬妃娘娘。”


    祺常在扯著手帕,坐下來之後也不忘了瞪了貞常在一眼,欺負不了高位的就欺負比自己差的,祺常在向來如此。


    皇後瞧見幾個人火藥味兒這麽濃烈,心中高興的很,“這就對了,後宮的姐妹還是合樂為好,畢竟宮中歲月漫長,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勿要惹本宮和皇上擔憂。


    尤其是你祺常在,如今貞常在有孕,即便她有任何疏漏,也都是無心之失。


    你啊,也該對她寬容些的。”


    “......是,皇後娘娘。”


    祺常在這般應和著,甚至還轉頭給貞常在露出了一個笑臉,將貞常在嚇了一跳,臉色盡是尷尬之色。


    “好了,今兒也不拘束著你們,各位早散,敬貴妃、晟妃和恬妃留下來吧。”


    眾人三三兩兩的散了,陵容十分可惜自己不能跟出去看祺常在和貞常在姐妹情深的大戲,好在皇後也沒有什麽大事兒,主要是囑咐幾人夏季到了,要好生吩咐內務府的人打理禦花園,各個涼亭都重新做好清掃之事。


    事情不難,皇後便交給陵容打理了——但其實她是想交給恬妃的,但恬妃有枯草熱症,著實不適合看顧,便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陵容。


    當然,陵容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她的野心已經不瞞著了,一子一女叫她位置格外穩固,不找些事情叫她栽個跟頭,這後位坐的就更加不穩了。


    陵容向來覺得皇後每一步都有陷阱,但這次的事情不能不接,也叫她有些鬱悶,除了更加小心的應對,目前也的確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所幸皇後現在的目標很容易便明確下來,無非是宮中的兩個孕婦,皇後提了禦花園,想必就是要從什麽宴會上入手了。


    果不其然,接下來皇後便又囑咐了禦膳房的事兒,叫恬妃關注著些,適時給皇上備上應季的菜色。


    又是禦膳房又是禦花園的,看來還真是為宴會做準備,不會之後還要叫敬貴妃管一管侍衛巡視的事兒吧。


    “敬貴妃,巡邏之事雖然不歸後宮的女子管理,但你也要與皇上提上兩句,夏季到了,輪值的時間要盡快更換,夜間巡視的次數要增加。”


    “是,皇後娘娘。”


    陵容簡直不敢相信,皇後就這麽順著自己的思路安排,該不會是存了個一網打盡的心思吧。


    可是法不責眾,三個高位妃嬪就算真的謀害了兩個皇嗣,皇上隻怕也不會統統禁足或降位。


    陵容眯著雙眼,一直在思考皇後的意圖,但皇後隨後便沒有再多說什麽,叫三個人也散了。


    其他兩個人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麽異常,陵容就算想說,也找不出什麽值得討論的內容,因此隻好忍了回去,暫且在私下裏繼續關注著繪春和繡夏。


    這兩個奴婢都是皇後身邊出來的,向來是個警覺的,就算陵容派人看著,也會被她們找到機會溜出去找皇後。


    前幾日便是如此,等到發現繪春不見的時候,人已經溜回來了。


    所以陵容才敢這般篤定,皇後是要謀劃著什麽,“還是沒打聽到繪春最近的蹤跡嗎?”


    “沒有,娘娘,我們派去的人恐怕已經被發現了,奴婢已經換了人,但從前的人還留著,沒有撤走。”


    “好,禦膳房呢?有新的消息了嗎?”


    “皇後娘娘的人沒有再去過了,那兩個小太監還是從前的職位,沒有變動。”照水回答的很是迅速,這幾日她一直嚴密地關注著繪春兩人,得不到任何消息,她遠比陵容還要著急。


    “不要太擔心,皇後的人要是這麽傻,她早就被徹底拉下後位了。


    得不到任何消息實屬尋常,更可能的情況就是人手著實不足,皇後隻能先做一件事罷了。


    如今皇後安排了我與敬貴妃、恬妃做事,想必就是要準備動手了。”


    “可是毫無準備,奴婢這心裏總是擔憂。”


    “既然已經沒有消息了,急也沒用,”陵容安慰著照水,但仍舊是叫她盯著繪春與繡夏,“既然你已經換了新人去盯,相信很快就有新消息了。”


    希望如此吧。照水不抱任何希望的想,若是沒有消息也好,隻求不叫娘娘受了陷害就好。


    懷揣著這樣忐忑的心情,照水派出去的人終於打探出了一點消息——繪春最近與一個太監關係很是密切,兩人似乎做了些越界的事情,整日裏眉來眼去的。


    陵容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不信,畢竟那是皇後身邊的大宮女,不至於做出這種掉腦袋的選擇。


    但這也的確是異常,畢竟若是繪春真的和那個太監在宮中苟合,告到皇上那裏,也足夠叫繪春吃些苦頭乃至被逐出宮外了。


    與此同時,皇後終於將她要舉辦賞月宴的事兒提了出來,畢竟能邀請皇上過來,後宮的妃嬪倒也盡數讚成。


    本來這次宴會的舉辦還是要落在陵容頭上的,但是陵容找了個要照顧兩個孩子的借口,將此事給推了出去。


    “皇後娘娘,此事畢竟是您發起的,由您來主辦是最好的。


    您不在時,宮中甚少有這樣盛大的宴會,臣妾著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敬貴妃與恬妃也齊聲應和,恬妃跟在陵容後麵,也用枯草熱症躲避著,“是啊,皇後娘娘,這樣闔宮參與的宴會,還是由您牽頭才能沒有一絲錯處。


    若是在冬季,臣妾還能幫忙,但正值夏季,臣妾當真是要躲著了,就連這次的宴會都沒辦法參加。”


    “罷了,既然你們都憂心,就由本宮主導,你們各自承擔一部分的工作,也算是好好學一學了。


    不過賞月宴會常常是在秋季舉行,若非皇上覺得宮中無甚喜氣,本宮也不會做主在這夏季舉行。”


    皇後半推半就地接下了這次的宴會,就連皇上得知之後,也沒有阻攔的意思,借此機會皇後終於拿回了一部分的宮權,雖然不多,但並不像從前一樣處處掣肘,被芳英和芳語兩個丫頭死死看著了。


    到底是有多年經驗之人,賞月宴的事情很快就被皇後娘娘安排妥當,宴會安排在禦花園中,眾位妃嬪一抬頭,就能看到明月高懸,繁星點點,周圍的燈光再壓暗幾分,就更顯得月華如練,銀輝璀璨了。


    一眾宮女提著螢火之燈,幽幽從遠處緩緩步入園中,精致的托盤之上擺放的是禦膳房新研製出來的點心,如滿月當空,一口咬下盡是桂花的香味。


    “此時並非桂花盛開的季節,這點心卻桂香幽幽,甚是少見。”


    也許是今夜氣氛和樂,也許是在眾人麵前不好冷著臉,皇上難得給麵子,亦能心平氣和地與皇後交談,詢問起吃食這樣的小事來。


    “這吃食是禦膳房新研製出來的,為了趕上今夜的賞月宴,可是忙碌了整整三日呢,皇上要好好賞賜才是。”


    皇後將那點心製作的方法簡單地說了說,皇上有沒有聽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叫眾位妃嬪知道,自己這個皇後與皇上依舊伉儷情深,容不得她們有一絲一毫的輕視。


    “皇後辛苦。”皇上聞言點了點頭,又命人為皇後斟酒,“想必這三日內皇後一直盯著,才能對這點心如此熟稔。”


    皇後端起了酒杯,含著笑意與皇上輕輕碰杯,杯中的酒水蕩漾,叫皇後的心又動了幾分。


    “可不隻有臣妾辛苦,各宮的姐妹也準備的才藝,皇上不如仔細看看吧。”


    有美人助興自然是好,皇上心情好更是對每個表演的妃嬪不吝讚賞,叫眾人一個個地爭先向皇上敬酒,勢要壓人一頭的模樣。


    宴會之中,貞常在便覺得有些困倦,但她又舍不得離開,便請求皇後,去旁邊的亭中休息一番。


    “若是累了,便先回宮中也好,你還懷著身孕,勿要太過逞強。”


    “嬪妾還要參加後麵的詩會呢。”貞常在不想錯過這個在皇上麵前露臉的機會,堅持要再多留一留,皇後這才無奈的叫人去收拾涼亭,叫貞常在好生休息一番。


    “夜間蚊蟲多,可要叫你身邊的沐晴照顧好你。”皇後狀似不放心一般,又多囑咐了貞常在一句。


    “放心吧,皇後娘娘,嬪妾有皇上賜的香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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