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皇上陪同陵容去過一次壽康宮,陵容便聽從皇上的旨意,日日去壽康宮中陪伴太後,“順便”與自己的女兒攸寧玩耍。


    太後本就知道陵容的目的,但她又不能立刻駁了皇上的麵子,隻能由著陵容日日過來折騰自己。


    唯一的好處就是陵容並不會說些惹人厭惡的話,隻是冷著一張臉,伺候著用藥,不多時便奔去偏殿,直到晚間才過來給太後娘娘請安,回自己的承乾宮。


    但太後到底是不待見陵容的,眼見著到了栩貴人封妃的日子,太後便不許陵容再過來了。


    美其名曰陵容要認真準備給栩貴人的禮,不能丟了皇家的臉麵。


    “小主給栩貴人的禮,不是早就備好了。


    而且什麽丟了皇家的臉麵,難不成這次封妃禮,除了眾位王爺見證,還要宴請前朝的大臣嗎?”


    陵容搖了搖頭,封妃典禮已是十分繁瑣莊重,若是再宴請重臣,便是想繼續給甄嬛臉上貼金。


    “我也不知道,但總覺得目的沒有那麽單純。”


    陵容沉吟了一會兒,方才想起問封妃典禮的名單。


    “奴婢打聽到,皇上邀請了各位王爺,那位被監禁的十七爺,同樣要入宮。”


    “果郡王?那敦親王呢?”


    陵容一聽見果郡王的名字,就知道事情確實如同自己猜測一般不簡單。


    “敦親王,奴婢並沒有打聽到,感覺像是……”


    “就像是有人故意透露消息,叫眾人知道果郡王要入宮的,對吧。”


    照水點了點頭,她有些懷疑,是不是皇上有意用果郡王來試探栩貴人。


    “看來不隻是我們想找,皇上也想找到那日刺殺的人。


    隻不過,皇上也許是想解了心頭之恨,而我們是想將栩貴人從高台上給拉下來?”


    “那些禮物……”


    陵容嗯了一聲,回想著自己平日裏練手繡的東西,看看有沒有適合送甄嬛的。


    “我記得,繡過一個海棠蛺蝶圖的屏風,隻是那底座不太好。


    拿去內務府,換一個好一些的底座,送給栩貴人當禮物吧。”


    陵容繡過的屏風不多,照水很快便找到了那件繡品。


    好在有防塵的白布蓋著,稍微打理一下,便是一件十分精美的禮物了。


    這雖不是陵容繡的最好的一件,照水還是覺得有幾分心疼,“這屏風小主繡了許久,送給其他妃嬪也就罷了,偏偏是栩貴人。


    這麽好的東西,應該送給懂得珍惜的人才是。”


    “栩貴人雖與我們並不交好,但也算是個至情至性之人。


    這屏風送到她手裏,並不算是暴殄天物。”


    這東西本就是陵容練手的時候繡的,因為並不像照水一般在意。


    “看來還是要和宮外的人買些消息,摸一摸果郡王王府的動作。


    那個刺客,若是我們能先一步找到便好了。”


    陵容喃喃自語,她知道,憑借自己的權勢和地位,根本比不過皇上身邊的血滴子。


    要先皇上一步查到什麽消息,或者找到什麽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如今陵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想盡辦法叫皇上生病或是中毒。


    畢竟他想讓太後和太後最喜歡的兒子也受一受苦,而皇上是一國之君,若真的需要親兄弟的血肉入藥的話,太後即便心裏再糾結掙紮,也會想辦法親手割下小兒子的肉吧。


    隻不過謀害皇帝是死罪,陵容雖然有那個想法,實行起來卻比登天還要難。


    罷了,先找到藥,再去算計之後的事情。


    雖然這事兒籌謀起來要久上許多,但既然下定了決心要做,陵容便不管多久都要完成。


    直到栩貴人封妃的當日,陵容的人才帶回來了一點消息——那就是果郡王王府爭吵了一整夜,孟福晉罰跪一名侍妾,致使那位侍妾小產了。


    果郡王王府中隻有孟靜嫻與浣碧兩個人,看來果郡王在監禁期間,並沒有自怨自艾,反而是與新寵浣碧風花雪月,有了孩子。


    隻可惜,他和皇帝兄弟二人一樣,孩子都是留不住的。


    “小主,除了這些消息,便沒有什麽更有用的了。”


    陵容點了點頭,她再次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和頭飾,便帶著照水去觀甄嬛的封妃典禮了。


    “姐妹們來的倒是早,隻不過還要等上好一會兒,這典禮才會開始呢。”


    皇後忙於封妃典禮之事,隻是在眾人麵前露了個臉,便匆匆離開了。


    皇後一走,眾人便開始三三兩兩聊了起來。


    因著今日是甄嬛的封妃禮,敬妃也不好再借口身體不適,便在如意等人的陪同下,趕來了太和殿。


    一見到陵容,敬妃便主動開口搭話,“安妹妹這幾日可還好,我聽說了攸寧的事兒。”


    “還好姐姐,我去找了皇上,如今日日能去壽康宮,借著侍奉太後的名義照顧攸寧。”


    敬妃伸出手拍了拍陵容的手臂,低聲歎了口氣,“也好,能日日侍奉太後,也算是找了太後娘娘當靠山。


    很多人不清楚為何你能侍奉太後,隻會以為你得了太後的青眼,很多陰謀算計,也不敢衝著你過來。”


    陵容也坦然一笑,“是啊,如今倒是沒有人會直說我家世不好了。”


    “家世算什麽,你有了攸寧,母憑女貴,早就無人敢說你的家世了。”


    敬妃對陵容的家世倒是沒有任何回避,許是因為她從來沒有看低過,言語間倒是充滿坦蕩。


    “勿要說我了,姐姐腹中的小家夥,可還好?”


    “還好,何太醫是個醫術高超的,得他幫忙之後,這胎算是徹底穩下來了。”


    “那姐姐也該好好養著,今日栩貴人封妃,人來人往喧鬧的很。


    若是被哪個不長眼的碰了,難過的還是姐姐。”


    陵容左右看了看眾人,見沒有人看向這處,便低聲又加了一句,“姐姐就不擔心,那位趁機動手嗎。”


    “即便是擔心,今日也不得不出來觀禮。


    皇上對栩貴人這般在意,若是不顧她的麵子,隻怕會遭到皇上的埋怨。”


    麵對甄嬛的得寵,陵容也隻能點頭認可。


    敬妃既然敢走出鹹福宮,便是做好了準備,自己也沒有必要一再勸阻。


    此時太和殿內,欽天監、內閣學士等所有人早就等候多時了,冊寶也已經放上節案,隻等著那個吉時的到來。


    隻不過越是焦急,時辰過得便越慢,其他人還能在廳中閑聊,但栩貴人隻能在太和殿的偏殿安靜等著。


    令眾人沒想到的是,皇上是個心急的,沒等到甄嬛封妃禮開始,便先一步去尋甄嬛,打算說些體己話。


    但如同前世一般,甄嬛身上穿著的那件吉服並非是內務府一開始製作的那件,而是臨時應急拿來的,屬於純元皇後的吉服。


    這件衣服太過合身,甄嬛隻起了一點點疑心,便放心穿上了。


    茜影紗朦朧之中,皇上認錯了人,叫出了那一句宛宛。


    陵容沒等多久,便聽見了甄嬛言行無狀,不配封妃的消息。


    至於甄嬛,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剝去了妃位服製,趕回了永壽宮中。


    陵容的屏風根本就沒能送出去,她耳邊充斥的都是對甄嬛的酸言惡語。


    聽起來叫人隻覺得心中快慰,卻在笑過之後,再提不起任何精神了。


    “小主,各位妃嬪都有了,我們也回承乾宮吧。”


    “照水,派人跟著果郡王了嗎。”陵容歎著氣起身,她雖然對甄嬛出現了奇怪的同情之感,但要查的事情還是不會手軟的。


    “已經叫人跟著了,隻不過皇上不允許果郡王在宮中亂走,隻怕也查不到什麽。”


    “無妨,皇上今日心境大動,怕是沒心思派人跟著果郡王。


    若是那個刺客還在宮中,許是會借著這個混亂的機會,接觸果郡王。”


    照水了然地點了點頭,那日刺殺的情況其實她們都不清楚,刺殺的到底是幾個人都無人知曉。


    但既然小主要查,查便是了,萬一能得到什麽消息,小主手中的籌碼可就更多了。


    為了不碰上敬妃,染上什麽麻煩。便陵容借口要去見攸寧,直接帶著照水快步走了。


    陵容一到壽康宮,就聽見太後宮中的人在議論什麽純元皇後。


    隻不過她一過來,眾人便安靜了下來,竹息帶頭行了禮,叫陵容今日不必伺候太後娘娘用藥,直接去看攸寧公主便是。


    陵容直覺奇怪,她本想一走了之,但還是開口問了一句,“太後今日身體可好?封妃典禮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太後不會不知道的。”


    “晟嬪小主,太後娘娘無事,您安心去看公主便是。


    隻不過……”


    竹息欲言又止,她看了看壽康宮的宮門處,“奴婢勸小主看過公主就離開,今日壽康宮會來很多人。”


    今日封妃大典準備如此完備,卻還是出了問題,皇上和皇後少不得都要來一趟壽康宮。


    雖然陵容已經知道了是因為那個什麽純元皇後,但也想象不到,皇上到底為何會因為一個去世多年的人而惱怒到這般田地。


    明明之前還寵愛許久,卻說翻臉就翻臉。


    可皇上那個人,從始至終都不是一個長情的人啊。


    陵容沒有多想,但到底將竹息的話聽進心裏,看過攸寧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皇後後她一步就進了壽康宮,在那裏坐了整整時辰,才被太後娘娘放走。


    其實兩人會說什麽事情,陵容也清楚的很,無非是皇後謀害皇嗣,栽贓妃嬪的事情。


    太後總是想著三言兩語叫皇後收心,不要再做這些失德之事。


    但皇後卻全然不在意,甚至開始有些變本加厲的意味,恨不能將宮中所有女子都給拉下馬去,叫皇上盡數厭惡。


    陵容今日倒是舒心,甚至破天荒地睡了個午覺,睜眼之時天都暗了下來。


    殿內一片靜悄悄的,隻有照水過來為陵容淨麵上妝,低聲跟陵容說皇上一臉怒氣來了承乾宮的消息。


    “小主睡著,皇上又不許吵醒,大家隻能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生怕惹惱了皇上。”


    “皇上來了多久了。”


    陵容困意還沒有完全消退,她摸了摸眼角,任由照水在自己的臉上招呼。


    反正照水最擅長梳妝打扮,也不會出現什麽紕漏。


    不多時,陵容便頂著一臉素淨的妝容去正廳麵見皇上。


    她照例為皇上請安,十分安靜地給皇上斟茶,送點心。


    “朕似乎許久沒有吃到你宮中的藥膳了。”


    “嬪妾每日都會叫人熬藥膳的,但過了晚膳的時間就會撤下,今兒皇上來的晚了些,自然吃不到了。”


    陵容麵不改色地說起謊來,“今夜晚了點,明日嬪妾做好,叫人送去養心殿可好?”


    皇上沒有回應,他今日的心情委實不佳,自然不會像平日一般,順著陵容的話與她言笑。


    好在陵容並不在意,她自顧自地喝茶,反正皇上忍不住,自然會開口傾訴的。


    隻可惜她與甄嬛的關係並不好,可不會替皇上傳什麽話。


    “容兒不問今日之事嗎?”


    “嬪妾雖有些好奇,倒也知道皇上做任何決定都是有原因的。”


    陵容放下茶杯,裝作認真聽皇上說話的模樣,“但若是皇上願意說一說心中苦悶,嬪妾自然願意秉燭徹夜。


    就是不知道,皇上肯不肯給嬪妾這個機會了。”


    皇上沉吟了一會兒,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一個像極了純元的女子,穿上了她的吉服,那一刻恍然如初見,卻非當年人,這其中酸楚,旁人又怎會感同身受。


    “容兒不如為朕唱上一曲吧。”


    皇上閉上了眼睛,既然今日被那張像卻又不全然像的臉刺中了心。


    便聽一聽那全然相像的聲音,緩解心中的思念吧。


    陵容也不扭捏,略清了清嗓子便開口唱曲兒。


    隻不過她有意叫皇上心中更難受,唱的便盡是一些悼念亡妻的詩詞。


    皇上越是聽,心中這悲傷之意就越加濃厚。


    他不肯睜眼,開口便想叫陵容勿要再唱了。但沒想到陵容卻拿了輕紗蓋住了皇上的眼睛,叫他睜眼也不能視物。


    “皇上,想念並非是壞事,純元皇後,也值得您日思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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