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何桉鳴和衛臨看過甄嬛之後,她的身體方才慢慢好起來。


    隻不過她的麵色還是蒼白的緊,好似隨時都能倒下來。


    但何桉鳴也明確表示,栩貴人的身體已經沒有任何問題,如今這副模樣,要麽是心中鬱結,要麽就是有意為之。


    依照陵容對她的了解,甄嬛隻有可能是後者,畢竟如此模樣才能惹得皇上憐惜,給她還有甄家更多好處。


    若是陵容,也會這般選擇。


    沒過多久,陵容便聽棠棣傳來消息,甄嬛雖沒能進入碧桐書院,但送了不少衣物吃食進去。


    從前沈眉莊禁足時甄嬛所忽略的事兒,如今倒是盡數做到了。


    隻不過這一次的陵容沒有送去任何東西,沈眉莊如今的情況,早已經不適合繼續親近了。


    陵容向來分的清楚,並不會因為一時的心軟,而將自己送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沈眉莊可以做很多選擇,但她還是如同前世一樣,跳進名為溫實初的海裏,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上來了。


    陵容可不想皇上因為沈眉莊不相信任何一個孩子,萬一攸寧被懷疑生父並非皇上,自己在後宮哪裏還有立足之地。


    沈眉莊有一個深受倚重的父親,自己可沒有。父親平日裏不給自己惹禍,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除了甄嬛以外,也沒有其他人會在這個時候為沈眉莊做什麽雪中送炭之事了。


    即便是淳常在,也不過是在請安時提了一句,就被皇後娘娘一個眼神給嚇了回去——雖然後宮眾人“不知道”沈眉莊所犯何事,但顯然皇後娘娘已經知曉了。


    “惠貴人需要養胎這些日子,各位姐妹便不要再去打擾了。”


    皇後麵上露出些許疲憊,眾人都以為是昨夜皇上宿在武陵春色的緣故,實際上卻是皇後被皇上氣的整夜沒有睡好。


    原因無他,是晉封栩貴人為妃之事。


    昨夜皇上去找了皇後,想叫她勸慰甄嬛接受晉封之事。


    隻不過皇後沒有立刻鬆口幫忙,反而先勸慰了皇上,叫他不要太過著急給栩貴人升位份。


    皇後的借口很是簡單,畢竟這還是在圓明園中,晉封之禮還要等到回宮再辦,為何不幹脆等回到宮中之後,再下聖旨呢?


    屆時栩貴人身子也已經徹底養好,便再無任何負擔了。


    這理由簡單卻充足的很,皇上思索了半晌,還是同意了皇後的提議。


    隻不過陵容卻清楚皇後此舉的用意,她不過是需要一段時間去思考,要怎樣對付甄嬛,將她給徹底打壓下去罷了。


    但皇後娘娘又不願意直接將浣碧是罪臣之女的事情給抖落出來,因為按照皇上此時對甄嬛的良好印象,隻怕會有意放過甄嬛本身。


    單單破壞皇上對甄遠道的信任算什麽,皇後隻會想著一石二鳥,將甄嬛和甄家一齊打壓下去。


    前世皇後便利用甄家私藏詩集和純元皇後舊衣等事件,將甄嬛一舉擊垮,最終與皇上決裂,去了甘露寺。


    今生大概是同樣的手段,隻不過可能會順帶上浣碧,將她罪臣之女的身份揭露罷了。


    左右隻要甄嬛還在一日,皇後就不會抽出全部的精力對付自己。


    陵容看了高位上的皇後一眼,兩人立刻便對上了視線,互相盯著看了半晌。


    最終還是陵容先垂下眼睛,避開了皇後娘娘那充滿探究的眼神。


    “還有一件好事兒,”皇後娘娘微微眯了眼睛,她揚起下頜,將眾人的目光帶去甄嬛那裏,“皇上有意晉栩貴人為妃,本宮已經叫敬妃在宮中幫忙準備著冊封禮了,待過一段時間回宮,皇上的旨意便下來了。”


    這大庭廣眾之下,甄嬛即便不想封妃,也隻得起身感謝皇上和皇後的偏愛。


    若是仍像在月地雲居一般推辭,隻會叫皇後下不來台,叫皇上顏麵無光。


    “都是姐妹,不必這般多禮,”皇後叫來剪秋,為甄嬛換了新茶,“妹妹身上還有傷,這幾日就不必奔波,為本宮請安了。”


    “嬪妾謝過皇後娘娘,但請安是宮中的規矩,嬪妾理當遵守。”


    “瞧瞧,難怪皇上喜歡,年紀輕輕便要封妃。”皇後臉上的笑意越發深厚,她先後看過幾個有子的妃嬪,又將目光定在甄嬛身上,“若日後妹妹有孕,本宮定會向皇上請旨,另行厚賞的。”


    厚賞?


    陵容心中暗笑,這不就是在暗示眾人,甄嬛有孕之後會被封為貴妃嗎。


    皇後娘娘還是喜歡用這些手段,叫人羨慕嫉妒乃至生恨。


    這樣就會不經意間成為皇後的馬前卒,對甄嬛這個受寵的妃子下手了。


    齊妃最是藏不住事兒,她聽見皇後說這話,立刻就有些掛臉。


    她的手指還搓著帕子,估計是在想自己有了三阿哥都沒有個貴妃的位份,這甄嬛怎麽就這樣快。


    至於曹貴人,她一直都是那副淡淡的模樣,陵容也很難從她的表情裏看出什麽。


    而欣常在則更明顯點,但是她並不是對甄嬛有什麽嫉妒之情,反而是對她頻頻示好。


    不愧是皇後,三言兩語就能看出來哪些人能挑撥來對付甄嬛了。


    看來我們的齊妃娘娘,要倒了大黴了。


    陵容心中暗暗嘀咕,她收回了目光,又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麽。


    直到請安結束,陵容散步去後海時才恍然想起,今兒葉瀾依也沒來請安,不知道躲在杏花春館做什麽。


    “小主,我們這是?”


    “去杏花春館看看吧。”陵容突然就有點好奇,葉瀾依得知了果郡王娶了浣碧,又和甄嬛有所糾纏會是什麽表情。


    難不成和前世一樣,轉頭就進了甄嬛的陣營,和甄嬛一起對付所有害過她的人嗎?


    陵容一邊猜測著葉瀾依的想法,一邊進了杏花春館,剛一踏進大門,就看到葉瀾依挽著袖子,高高揚起一把鋤頭刨地。


    陵容看的發蒙,誰能想到這葉瀾依真的在杏花春館搞了一小塊田,打算在這裏耕田種菜啊。


    “你這是.....在耕田種菜?”


    “看到了還要問。”葉瀾依頭也不抬,她抬手擦了擦汗,繼續在地上刨出一個又一個土坑。


    陵容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就那樣站在樹下,等著葉瀾依將坑一個個刨好,灑了些種子進去,然後再填上。


    本來以為葉瀾依終於弄完了,誰知道她又挑了一桶水過來,開始給那一小片田澆水。


    陵容都看的有些木然了,直到團絨再腳邊喵喵叫著,她才回過神兒來,矮下身子將貓給抱了起來。


    但團絨明顯不記得陵容,也不喜歡被束縛著,剛一落入懷裏,就扭著身子從陵容手臂的縫隙中鑽了出去。


    隻不過還沒跑幾步,就被葉瀾依給撈進了懷裏,乖乖地在懷中縮成一團。


    “我弄完了,安嬪娘娘有什麽事,直說吧。”


    陵容看了看葉瀾依又看了看貓,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來杏花春館的目的。


    “栩貴人,馬上就要成為栩妃了。”


    “栩妃,挺好。”葉瀾依沒什麽情緒波動,仿佛甄嬛這個名字都沒有她菜地中的一個土坑重要。


    陵容噎了一下,她明明記得甄嬛應該是答應了葉瀾依什麽事情,“我隻是想告訴你,也許成了栩妃的她,能做到答應你的事情。”


    葉瀾依卻還是興致不高,她嗯了一聲,好一會兒才看向陵容,“我已經不相信她了,隻會騙我。”


    “那……你想做什麽事情,我能不能幫到你。”


    莫名的,陵容就這般直白開口了,她直覺葉瀾依並不會藏著掖著,而且她也確實好奇葉瀾依到底和甄嬛到底達成了什麽協議。


    “我想離開皇宮,我不想做妃子。”


    葉瀾依也的確將自己的目的說出口了,她懷裏抱著團絨,整個人顯得格外柔和,“栩貴人騙了我,她根本沒想過送我出宮。


    如今就連她自己,也出不了宮了,還怎麽幫我。


    你呢,你幫得了我嗎?安嬪娘娘。”


    陵容沉默了下來,想讓一個妃嬪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出宮,並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就連甄嬛都要找什麽假死藥,更何況是自己了。


    隻不過自己也確實有些辦法,隻不過需要葉瀾依背上些不好的名聲罷了。


    “我確實有辦法。”


    陵容略走近了兩步,略壓低了聲音,好叫別人無法聽見,“若是太後或者皇嗣生病,需要一位命格相衝的妃嬪出宮祈福,這出宮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說的簡單,這兩件事……我一個也做不到。”


    葉瀾依眼睛亮了一瞬,很快便黯淡了下去。她捏著團絨的爪子,期待地看向陵容,又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開口問陵容。


    問她能不能幫自己?可是安嬪又憑什麽幫自己呢,自己之前病重,本就欠了她的人情。


    若是再開口求助,豈不是要再欠一份人情。這無窮無盡的,如何能還的清。


    “我會想辦法幫你的。”沒有等葉瀾依開口,陵容便先給了答案。“那你呢,這種名聲你願意背下嗎?”


    當然,陵容也並非完全出於好心,她也需要葉瀾依的幫忙。各求所需,如是而已。


    “我根本不在意這些所謂的名聲,”葉瀾依同樣壓低了聲音,“隻不過我想不透,你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幫我。”


    “一而再?”


    陵容頗有些疑惑,她想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幫過葉瀾依了,甚至還覺得葉瀾依是不是把別人做的事情記在了自己的頭上。


    直到葉瀾依提起生病高熱時,陵容方才模模糊糊想起來那時候確實隨手幫了個小忙。


    “那本不算什麽,即便硬要算,你教我和夏常在騎馬,也足以抵消那所謂的恩情了。”


    雖然陵容是這麽想的,但葉瀾依卻沒有,隻不過她也未曾爭論,反而順著陵容的話,問陵容需要她做些什麽。


    “也不是什麽大事,隻不過我無法出宮看望父親,寫信的話也不能通過宮中之人交給父親。


    所以如果你有機會出去,就幫我給父親帶幾句話。”


    “就、就這樣?”


    葉瀾依頗有些不敢相信,她皺緊了眉頭,似乎理解不了陵容隻是做這麽一件小事,為何要這般大費周章地幫助自己。


    “就這樣。”陵容點了點頭,樣子看起來格外的認真。


    其實帶的話也沒什麽,不過是叫父親老老實實地待著,不要鬧出什麽貪汙受賄的幺蛾子。


    自己能派人過去給他傳話,就能派人過去把他給殺了。


    隻不過這種威脅父親乃至弑父的言論,著實是有些驚世駭俗,她哪裏敢像沈眉莊一樣,大著膽子寫在信中。


    由葉瀾依幫忙傳遞消息再好不過了,而且她這張冷冰冰的臉,沒準兒還會被父親以為是自己派過去的殺手呢。


    “方法我有,需要你幫忙的事情也有,那你呢,要做這件事兒嗎?”


    對於陵容而言,想這些辦法並不困難,唯一有些難度的就是怎麽樣把太後弄的病重。


    她其實壓根沒想對這些孩子出手,畢竟自己也養了孩子,一想到對小孩子出手,就會莫名有些負罪感。


    而且,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太後的身子已經越來越差了。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太後也會隨著病灶加深,徹底病倒。


    自己隻需要趁著這個間隙,想辦法收買欽天監為自己所用,事情便已經成功大半了。


    而且收買欽天監還有另外一個好處,就是甄嬛再也別想利用什麽天象困住自己了,自己反而有機會,讓甄嬛作繭自縛,被天象困住。


    至於幫葉瀾依,有心,但確實是不多的。


    “嬪妾雖願意,但若是風險太大,還請安嬪娘娘及時止損。”


    葉瀾依打斷了陵容的思考,她動作標準地行了禮,似乎真把陵容當成了上位者一般。


    “我幫你是因為需要你幫我,你無需這般鄭重。”


    陵容皺著眉毛,親手將葉瀾依給扶了起來,“但若我不能幫你恢複自由,也請你勿要怪我。”


    葉瀾依搖了搖頭,這法子風險有多大,自己是知道的,成功的幾率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但是麵前這位願意為自己想辦法,就已經足夠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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