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子趁著夜色跑回了水木明瑟,陵容等人一直在等著他,看到他安全回來,這一顆心才放回肚子裏。


    照水為小池子倒了一杯茶,囑咐他喘勻了氣再說,不急於一時。


    小池子抓了抓脖頸,被蚊子咬的發紅的小包此時癢的很,他這連抓了幾下,直接在脖子上留下一道道紅痕。


    “看來是那驅蚊蟲的香料失效了,再裝些吧。”


    小池子摸了摸腰間,伸手過去竟然摸了個空。


    他嚇了一跳,也顧不上喝水了,開始上上下下翻找著小主送給自己的香囊。


    “小、小主。”


    小池子皺著眉毛,又摸了一遍自己身上所有能裝東西的地方,卻還是一無所獲。


    “奴才的香囊掉了,很有可能是丟在了福海附近的樹叢裏。


    這圓明園中宵禁不嚴,奴才返回去找一找吧。”


    沒想到這小子跟蹤人,卻把自己的東西給弄丟了,若是被人發現,怕是又要引起一番波瀾了。


    陵容點了點頭,動作迅速地用普通的白布係了個臨時的驅蚊香囊。


    “帶著這個吧,你招蚊子,海邊樹叢蚊蟲最多,小心再被咬了。”


    小池子立刻便接了過來,他沒心思慨歎主子的寬厚,隻想著趕緊跑回去,將丟了的香囊給找到。


    隻不過他剛剛回憶了許久,也想不起來自己可能在何處丟了香囊。


    隻能寄希望於是在福海邊的樹叢之中,畢竟那個地方需要他鑽來鑽去,很有可能被樹枝刮掉。


    “別擔心,一個香囊而已,就算被人撿走了,也說明不了什麽。”


    畢竟圓明園這麽大,誰都有可能在路上掉落東西,一個香囊倒也沒辦法用來做什麽證據。


    但小池子並不這麽想,萬一有人拿了這個香囊,用別的事情栽贓小主呢。


    無論怎樣,自己絕對不能成為別人的“幫凶”,這個香囊一定要找到。


    不等陵容多說什麽,小池子便再次衝出了水木明瑟,他最懷疑的,便是在福海渡口附近,因此第一時間衝到了那裏。


    隻不過果郡王居然還沒有離開,他隻能悄悄地在路上尋找。


    憑借著記憶,他重新鑽進了樹叢裏,樹葉嘩啦啦作響,在寂靜的深夜裏格外清晰。


    果郡王雖然已經染上了醉意,但他還是聽到了這些聲響,他搖搖晃晃地向著樹叢走去,想要看看是不是有人在那裏偷窺。


    小池子被嚇了一跳,他立刻屏住呼吸,擔心自己被這個醉醺醺的果郡王給發現了。


    樹叢外的果郡王已經喝的腦子不太清醒了,酒瓶早就摔落在地麵上,他還空握著手,向嘴裏不斷地倒酒。


    即便此時他聽不到樹叢中的聲音了,還是搖搖晃晃地向前走。


    果郡王也不知道為什麽,他隻覺得要找什麽人,一定要找到。


    小池子就這麽眼看著果郡王走了過來,他要找香囊,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不如直接打暈果郡王,再好好搜索這附近的樹叢。


    眼見著果郡王走了過來,小池子一手蒙住臉,另一隻手高高舉起,對著果郡王的脖頸重重打下。


    果郡王隻來的及發出短促的“呃”聲,就撲倒在草叢當中,和睡死了一樣。


    小池子拍拍胸口,開始認真在樹叢中尋找香囊,但找遍了自己走過的地方,竟然都沒有發現。


    眼睛在樹叢中看了一圈,小池子將眼睛落在果郡王身上。


    “該不會被他給撿走了吧……”小池子嘟囔著,將手伸進了果郡王的懷中。


    隨意摸了兩把,還真被小池子摸到了什麽東西。


    他扯出來一看,居然是一封信。


    好在小池子和陵容學過字,如今已經不是那個大字不識一個的他了。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哦,這句詩小主還讀過呢,隻不過小主好像不太喜歡。”


    小池子嘟囔了一句,接著繼續去看那封信,“這下麵寫的什麽,嗯……如果王爺能做到一心對一人,嬪妾就願意和王爺遠走高飛?


    謔,這膽子好大啊,這字怎麽讀來著,嗯……孟國公家的小姐孟靜嫻,王爺願意和她說明真相嗎?


    如果不能,又何苦寫些情話,來擾亂嬪妾心境呢?”


    小池子大概看完了這封信,雖然偶爾有兩個字不認識,但還是大概了解了這封信到底是誰寫的了。


    這栩常在膽子好大啊,竟然敢寫這麽一封信給果郡王。他就這麽大大咧咧在懷裏揣著,真不怕他不小心從懷裏掉出來,被皇上給看到啊。


    小池子心中暗暗吐槽了一會兒,便將這封信按照原來的折痕給疊好,塞回了果郡王懷裏。


    卻沒想到抽出手時,竟然被果郡王攥住了手腕,大拇指摩擦著手臂,甚至還想繼續向上摸去,叫小池子一個激靈就把果郡王甩開了。


    “嬛兒……嬛兒……”


    果郡王昏沉沉地嘟囔著,他又伸出手來抓,卻被小池子一腳給踢開了。


    好險好險,小池子努力壓下心中的嫌棄,趁著果郡王又昏迷過去,在他的腰間又摸了摸。


    果真,小主繡的香囊就在他身上。小池子高興地用力一扯,將那香囊給搶回了手中。


    他低頭踢了兩腳果郡王,見他隻剩下粗重的呼吸,沒有半點醒來的跡象才放下心來。


    小池子忙著向陵容複命,顧不得管果郡王會不會睡壞了腦子,拿了香囊轉身就走。


    “小主,奴才找到了。”小池子高興地拿起香囊晃了晃,本來擔憂的心算是徹底放下來了。


    瞧見自家主子有了困意,小池子沒心思耍寶,便將浣碧去福海渡口見果郡王,以及果郡王懷中的書信之事都一一道來。


    雖然前世知道甄嬛與果郡王不一般,卻不知道這兩人私下居然這麽大膽——一個王爺,一個常在,不僅私定終身,還要一起私奔。


    真不知道先皇和甄遠道知道了會怎麽想,陵容默默腹誹著。


    “小主,果郡王現在還在福海渡口旁的樹叢裏趴著呢,誰知道會不會被什麽蛇啊蟲啊地給咬一口呢。”


    小池子對果郡王摸他那一把記憶猶新,還真是恨不得果郡王能幹脆被咬死在那樹叢裏。


    “果郡王……對你做什麽了?”


    陵容頗有些驚訝,自己怎麽不記得小池子和果郡王有什麽過節,雖然果郡王在兒女私情上糊塗,對待宮人倒是挺和藹的啊。


    “沒沒沒,”小池子連連擺手,“奴才一個太監,那王爺能對奴才做什麽啊。”


    陵容將信將疑,她又瞧了小池子一眼,“去塗一塗藥吧,這水木明瑟有你在,蚊子都放過其他人了。”


    小池子哀嚎一聲,他現在脖頸上癢得很,隻能馬不停蹄跑回自己的住處,找一找何太醫做的藥膏塗一塗。


    眼見著小池子離開,照水忙侍奉著陵容去離間休息,“這折騰了一夜,小主早些休息吧。”


    陵容散開了頭發,她輕輕揉著眉心,“我在想,栩常在和果郡王想要私奔一事,被甄大人知道,會出怎樣的波瀾呢?”


    “這……”照水拔下來一根簪子,被陵容這一問,她放下簪子的動作都遲緩了不少,“怕是甄母要匆忙趕來,勸栩常在不要做傻事吧。”


    “栩常在的父母,對她是極好的。”


    陵容回憶起在甄府的那一小段日子,與自己全然不同的家境,全然不同的父母關係,叫人羨慕的很。


    “如果甄父甄母,在女兒的幸福和家族的榮耀裏選擇後者,栩常在會是何種心境呢?”


    照水無父無母,自是體會不到,但她總覺得,自家小主對栩常在的恨意,不止是因為那個失去的小主子。


    還有什麽呢?還有什麽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呢?


    這麽想著,照水還真得問了出來,“小主,您與栩常在,似乎有很深的糾葛。”


    陵容愣了一下,她將耳墜取了下來,半晌才歎了口氣,“照水你還真是敏銳……我與栩常在的事,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若是叫別人知道,定是會說我自卑陰暗,不知好歹。


    但那又怎樣呢,我就是這樣的人,改不了了。”


    照水不知道陵容在說什麽,更不知道陵容從前和栩常在到底有什麽糾葛,但她作為奴婢,能做的就是站在自家主子這邊,無論對與錯。


    畢竟在這深宮之中,又有誰能說的清楚對與錯呢?


    “怎麽樣,是不是重新認識我了?”


    “奴婢倒不是覺得重新認識小主了,”照水終於替陵容去掉了所有的發飾,她拿起梳子為陵容鬆一鬆發頂,“隻是覺得,小主不必太在意別人的看法。


    在決定做下那些壞事時,曾經的好人也變成壞人了。


    奴婢始終覺得,沒有人是絕對的好人,也沒有人是絕對的壞人。


    所以小主,無論您選擇當好人還是當壞事,都請別讓自己難過。”


    陵容在銅鏡裏看著照水的臉,由於銅鏡的模糊,她甚至有一瞬間,不敢確定這人到底是不是照水。


    “有時候我在想,我也可以不必壞事做盡。但我不甘心就這樣,不甘心在宮中無聲無息地消失。


    而且……我真的想看一看,與我完全不同的栩常在,她的所作所為曝光之後,會變成什麽樣子。


    別人……又是如何看待她的。”


    “既然小主想看,那就讓甄大人知道這件事。”照水思索著要如何做到,“可是……我們出不了宮,這事兒要如何不著痕跡地告訴甄大人呢。”


    陵容此時也有些犯難,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直接派人給甄遠道送去一封匿名信,但這樣一來,很有可能被當成胡言無視掉。


    還是需要一些證據,才能叫人更信服些。


    要不幹脆幫栩常在和果郡王私奔吧,這樣一來,由不得甄遠道不信了。


    隻可惜那樣的話,甄嬛就真的自由了,自己也沒辦法在宮中看戲了。


    陵容躺在榻上越想越困,她迷迷糊糊地合眼,夢到了前世選秀的時候。


    原來甄嬛幫助自己,也是為了讓沈眉莊入宮之後有個助力。


    甄嬛沒有想到,她自己也入了宮,因緣際會,自己把她當成唯一的姐妹,唯一的救命稻草。


    死死抓住甄嬛的後果,就是姐妹離心,互相殘殺。


    “安陵容,你這一生確實是不值得的,你機關算盡,將我們的姐妹之情拋諸腦後。


    無論誰來欺你辱你,你都會算在本宮頭上。


    也許從一開始,本宮就不該在選秀之時幫你說那一句話。


    這樣的話,眉姐姐就不會被你害死,我們姐妹二人,也會在這宮中走的更遠,更好。


    可我還是對你心存不舍,安陵容……鸝妃,我也曾真心把你當成姐妹。”


    甄嬛的話還在耳邊回響,陵容猛地驚醒,隻覺得胸膛在砰砰砰地亂跳。


    難不成是甄嬛知道自己又想害她,所以來夢裏指責自己了?


    陵容覺得這個夢境有些奇怪,甚至去給皇後請安時,都不自覺地盯著甄嬛猛看。


    直把甄嬛看的後背發涼,覺得自己好像被一條毒蛇給盯上了。


    “栩貴人能得皇上的喜歡,本宮很是高興。”


    皇後一句栩貴人,叫眾人的目光聚集在了甄嬛臉上,沒想到隻得寵了一夜,她就從常在變為了貴人。


    “最近皇上心中煩悶,常常食不下咽難以安睡,好在有栩貴人為皇上考慮。”


    陵容卻將目光轉到了皇後臉上,她這般推舉栩貴人,怕是存了讓她得寵,又不想她好過的別扭心思。


    同樣得過皇上好幾天寵愛的恬貴人和夏常在,瞧著甄嬛的眼神兒著實算不上好。


    這兩個人把皇上哄的開心,卻都沒能升一升位份,麵對甄嬛這種動不動就能晉位的,自然恨的牙癢癢了。


    “諸位姐妹也多想想,如何讓皇上寬心。隻要不是什麽過分的法子,本宮也會幫助一二的。”


    看來皇後……是發現了恬貴人和夏常在有二心了。如今想要培植新的人手,不得不在眾人麵前展示自己的大度。


    隻不過不知道,如今宮中還有誰能投進皇後的麾下,難不成……是最近和甄嬛越走越近的淳常在嗎。


    這樣天真爛漫的性子,皇上似乎還真會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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