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當真可憐。”陵容示意一旁的菡萏將她扶起,“那妹妹可是有什麽了計劃了?”


    福常在抽泣著搖了搖頭,“嬪妾腦子笨,位份又不高,能查出這些事情,已經用盡全力了。


    如今,也惟有姐姐能幫幫妹妹了。”


    “怎麽會,”陵容指了指那些盛進盒子裏的藥瓶,“這瓷瓶雖然瞧著普通,但質地卻好。


    妹妹的位份用不到這樣好的東西,怎麽可能無人相幫呢?”


    福常在背後相幫之人,除了皇後還能有誰。


    陵容早就知道了她們二人想對自己下手,又怎麽可能察覺不到福常在言語間的漏洞。


    “那日我雖不在場,也知道為福常在把脈診治的不止溫太醫一人。


    若真是溫太醫害了你,另一位太醫又怎會診不出來呢?


    除非這兩人沆瀣一氣,受人指使要你孩兒的命。”


    福常在緊抿著嘴唇,半晌未曾開口,她腦海裏閃過無數個借口,又被她一一否決了。


    “那日姐姐不在,自然不知道章太醫雖去了,但並未給妹妹診脈。”福常在欠身又行了個禮,菡萏在一旁合上蓋子,將盒子又捧在了手中。


    “妹妹隻想叫她們兩個自食惡果罷了,讓她們一個吃下這馬錢子,一個吃下這保胎丸。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端看閻王爺收不收這兩個賤人了。”


    陵容當然不相信福常在的借口,兩個太醫去了,皇上為了保住皇嗣,無論如何都不會隻叫一個太醫診脈。


    章太醫可是皇後娘娘的人,若說是他出手害了福常在,倒比是溫實初做的更讓陵容相信。


    畢竟溫實初喜歡做的是誅九族的大罪,這些害人子嗣的事情,前世也隻對溫宜公主做過一次。


    陵容想著前世之事,發現溫實初也隻會為了他的嬛妹妹,做些拋棄醫德之事。


    但出了馬錢子之事的時候,甄嬛已經被禁在寶華殿了。


    除了爭奪過恩寵之外,其實福常在與甄嬛恩怨並不深。


    她又哪裏會冒著風險,叫溫實初下手呢。


    除非甄嬛在禁足期間真的與端妃達成了什麽協議,連帶著溫實初也聽命於端妃了。


    “妹妹,隻會放狠話是沒用的。”陵容言語間頗有些諷刺意味,她又不傻,才不會因為福常在的三言兩語,就當那個什麽事兒都自己出手的冤大頭。


    畢竟如今要落馬的是年世蘭,若是她猜的不錯,年世蘭還是會像前世一般,放火也要把害了她全家的甄嬛弄死。


    坐山觀虎鬥的滋味不錯,陵容喜歡的不行。


    “姐姐,”福常在見陵容言語間似乎有鬆動的意味,方才開口說了自己的計劃,“如今年貴人牆倒眾人推,想必也是不在意會多兩條命案背在身上。


    嬪妾前些日子收買了翊坤宮的一個叫雪芝的宮女,隻需要把這兩種藥放進翊坤宮,再叫那小宮女作證,這黑鍋年貴人可就背定了。”


    “年貴人出手大方,逢年過節都是成倍的銀子賞賜下去。那個叫雪芝的小宮女,怎麽會這般輕易就收買了呢?


    妹妹可不要中了反間計,栽贓不成,反而為自己引來禍水。”


    “年貴人因為謀害皇後娘娘,被禁足在湯泉行宮,翊坤宮那些不符合規製的宮女太監,自然被遣回內務府了。


    雪芝皇後娘娘精心選的,有意送進了翊坤宮,前些日子年貴人差點小產,就是她的功勞。”


    福常在並不掩飾皇後在其中的作用,畢竟以她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在翊坤宮中插進人手。


    而那個雪芝之所以還能保住性命,無非是因為她說的都是實話。


    年羹堯被貶官早就不是什麽秘密,那時候隻有年世蘭一個人被蒙在鼓裏罷了。


    下人偷偷討論,被她給聽了去,心神震蕩差點失子,又能怪得了誰呢。


    隻不過皇後居然在翊坤宮中插了人手,倒是個不得了的秘密。


    陵容心中讚歎,不愧是福常在,隻要能達到目的,什麽事兒都會說出來。


    不然在賞花宴上,皇後不會那麽容易就打了恬貴人的胎,自己也不會那麽容易就栽贓給甄嬛了。


    說起來,還真是這個福常在的功勞,讓她與皇後互相打了個配合。


    如今看起來,皇後是擔心自己和福常在都有她的把柄,想借此機會一個一個地全部打掉。


    “妹妹有皇後娘娘助力,又何苦拉上我,難道不知,多一個人風險便會多上一分嗎?”


    “姐姐不想出手也是人之常情,但妹妹想求姐姐幫個忙,可否將何太醫借我一用。”


    陵容一臉詫異,她搞不明白,為什麽福常在跑來找自己借何桉鳴用。


    無論怎麽看,自己也不像是個養的起太醫的人吧。


    “妹妹說笑了,何太醫是宮中禦醫,並不屬於任何一個人。”


    即便屬於,那也是富察家的人。


    “如果妹妹想求何太醫幫忙,去太醫院找他便是了。”


    誰知福常在卻搖了搖頭,她有孕之時就找過何桉鳴,誰知道根本沒辦法請他過來為自己保胎。


    理由居然是要照料安陵容的胎,當真是可惡。


    “姐姐給了他那麽多銀子,無論如何他也會當姐姐是半個主子的,要她幫忙,少不了姐姐開口。”


    福常在打定了主意要拉陵容下水,即便陵容不主動出手,也要找個和她相關的人扯上關係才行。


    “妹妹想要何太醫做些什麽呢?”


    “他醫術極佳,能醫得了姐姐身上的蛇毒。


    所以,我想要他自請為端妃診病,幫端妃解毒。


    再趁機將這馬錢子,下到端妃的藥中。”


    這計策聽的陵容頭皮發麻,福常在長這麽漂亮一張臉,這腦子怎麽……就這麽不靈光呢。


    陵容無論如何都聽不下去福常在的計劃了,她抬手按在嘴唇上,示意福常在住口。


    “妹妹與恬貴人,都是皇後娘娘的人,這何太醫若是妹妹想用,不如去找一找恬貴人。


    我呢,是幫不上你什麽忙了。”


    不待福常在繼續多言,陵容轉身便走,生怕自己被福常在這感人的智慧給傳染了。


    與此同時,皇後終於將年貴人的所作所為告知了皇上。


    無需添油加醋,年貴人做下的一樁樁事就足夠叫皇上皺眉了。


    這其中有皇上知道的事兒,也有皇上不知道的。若隻是些宮人的證據也便罷了,皇後居然還將麗嬪帶去了養心殿。


    即便麗嬪有些瘋癲,但還是將過往之事說了出來。


    在皇後的教導下,她甚至說出了年世蘭覬覦皇後之位,甚至侮辱已故的純元皇後的事。


    皇上也許能忍下年世蘭用魘鎮之術對付如今的皇後,卻忍不下年世蘭侮辱柔則。


    那一下子便冷峻下來的神色,叫皇後看的心中難受的緊。


    活著的人比不上死去的,先來的比不上後到的,烏拉那拉柔則,無論什麽都要高上自己一頭。


    “皇上,姐姐為人和善,不會為了年貴人一兩句無心之語而惱怒的。”


    皇後雖想著立刻定了年世蘭的罪,叫皇上將他打入冷宮,嘴上卻在為年世蘭討饒。


    “柔則逝去多年,但到底有皇後的尊榮,她不該隨意侮辱。”


    “隻可惜,姐姐留下的玉佩,被年貴人砸毀了。”皇後歎著氣,她捧著那碎裂的玉佩,遞到了皇上麵前。


    “臣妾見係著玉佩的紅繩有些磨損,便送去內務府重新編織。


    未曾想到年貴人居然看上了這個玉佩,不顧內務府的勸阻拿去了翊坤宮。”


    皇上瞧著那碎裂的暖玉,伸出的手頓了頓,又緩緩收了回去。


    “收起來吧,之後柔則的東西,叫人單獨修整,勿要再發生這樣的事兒了。”


    “是,皇上。”


    皇後用帕子裹著那玉佩,便坐在一旁不說話了。


    她也不勸皇上懲戒年世蘭,隻是用眼神示意著麗嬪繼續哭訴。


    但皇上哪有心思繼續聽,他直接擺手叫蘇培盛將麗嬪給帶了下去。


    隻不過年家還沒有清算完,年貴人又懷著身孕,皇上最終也隻是將年世蘭的位份降為了答應。


    反而是麗嬪,被皇上以助紂為虐的罪名,打入了冷宮。


    聽聞這個結果,不止是皇後,就連陵容都覺得有些離譜。


    麗嬪即便再壞,也是替年世蘭做事,哪有主犯逍遙法外,從犯卻被打入冷宮的道理。


    當夜,端妃便邀了甄嬛去儲秀宮密談,端妃謀劃著將年世蘭的胎落了,免得皇上礙於皇嗣的麵子,還留著年世蘭的性命。


    隻不過甄嬛卻不同意,她對政事尚還有些了解,知道皇上是因為還未徹底清算年家,方才對年世蘭一再忍讓。


    他們之間或許有過幾分情意,但因為年世蘭的所作所為,皇上對她的情意早就消磨殆盡了。


    但端妃雖知道皇上的心思,卻仍舊無法忍受年世蘭居然還能留得性命。


    因著差點被年世蘭陷害成了癡呆,她便著意要以牙還牙,便請甄嬛幫忙,叫溫實初也弄來那種藥來。


    “端妃姐姐,隻需要等年答應產子,她便會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了。


    屆時姐姐不計前嫌,主動撫養年答應的孩子,豈不是仇也報了,夢也圓了。”


    向年世蘭報仇,與得到一個孩子,是端妃的兩大執念。


    甄嬛的建議是一舉兩得的做法,甚至不用承擔任何風險。


    但端妃清楚,年世蘭宮中燃著的歡宜香到底是什麽。


    即便她現在不再用那歡宜香,但身子卻早就糟蹋壞了,不可能順順利利生下這個孩子。


    況且,她年世蘭的孩子,一定與年世蘭一般無二,叫人看了也覺厭煩,她絕不願意撫養。


    “妹妹說的也對,隻不過……那藥還是請溫太醫幫忙準備著吧。


    待她產下皇嗣,我想叫年世蘭也嚐一嚐,變成傻子的感覺。”


    甄嬛還欲拒絕,卻被端妃下一句話給說服了。


    “妹妹,若是那時再拿藥,很容易被查出藥物的來源。提前準備著,方才了無痕跡啊。


    況且……姐姐不想連累於你。”


    “哪裏的話,”甄嬛拉著端妃的手,“若是姐姐需要,直接找溫太醫便是,他會想辦法幫助姐姐的。”


    “有妹妹這句話,便足夠了。”


    端妃自然清楚,甄嬛不想攪到這些事兒中,但她能叫溫實初幫這個忙,就已是十足的真心了。


    若說從前端妃覺得甄嬛有三四分像柔則,現在看來便有五六分了。


    柔則能力壓宜修坐到福晉之位,靠的並非善良而是算計。


    而且柔則最為厲害的,便是叫所有人都覺得她良善,除了被她害過的宜修,和作為她“打手”的自己,怕是無人知道她的真實麵目。


    如今這個甄常在也是一樣,明明恨年世蘭恨得牙齒癢癢。


    但聽聞自己打算動手時,還能滿臉擔憂地勸慰。


    隻可惜,甄常在是個喜歡追求什麽靈魂契合的,與果郡王之間糾纏不清,還被人捅到了皇上麵前。


    皇上最是好麵子,怎麽可能全然不在意。


    從如今甄常在受寵,卻再不像剛入宮時頻繁晉位,就能窺見一二了。


    “溫太醫醫術非凡,妹妹若能再度有孕,重回嬪位不是問題。”


    提到有孕,甄嬛的臉色明顯不對,但她整理的很快,並未叫端妃察覺出什麽不對。


    “溫太醫確實有根據妹妹的身子調整藥方,但當年確實有些傷了底子,一時之間……唉。”


    端妃又哪裏知道,甄嬛在寶華殿時便被陵容和曹琴默先後送進去的藥給傷了身子。


    甄嬛回了永壽宮後,便知道自己的身子有孕的幾率微乎其微。


    隻不過溫實初說尚有機會,她方才安下心來,整日喝些苦藥。


    “說到底還是那年氏做下的惡事。”


    端妃自己也是因為年世蘭的一碗紅花絕了孕育子嗣的希望,最可氣的是,這個毒婦居然還能有孕。


    “是啊。”甄嬛點了點頭,她自知道了自己被麝香傷了身子之後,便開始著手查寶華殿的那幾個宮人。


    查來查去,便查到了那個叫小施的太監身上。


    他不知何時被送進了寶華殿,負責在殿中守香,避免佛前的香火斷掉。


    而有問題的,恰恰就是那些香與蠟燭。


    至於這個小施,甄嬛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他是沈眉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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