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福常在腹中疼痛,端妃不得不停下審問,叫人請溫實初過來。


    雖然這福常在有嫌疑,但因為她有孕,皇上定是不舍得懲罰於她。


    畢竟她有著那樣一張臉,想必生出的孩子更能得皇上喜歡。


    自己隻不過是想要借著福常在下毒的機會,讓她心甘情願地將孩子送給自己罷了。


    誰曾想她居然突感不適,看這疼痛的樣子,怕是要小產了。


    若是這個像柔則的女子小產,隻怕皇上定不會放了自己的。


    端妃一顆心已經提了起來,她焦急地在福常在身邊逡巡,期盼著太醫能來的快一些。


    好在,太醫們沒有讓她等太久,溫太醫與章太醫等人被催著跑來了儲秀宮,連帶著欣常在與餘鶯兒都聽聞這消息了。


    溫太醫隻是行了個禮,就急匆匆為福常在把脈。他瞧著這像甄嬛的女子疼痛萬分的模樣,心中頓時慌了起來。


    若是嬛妹妹被人如此暗害,可該如何是好。


    好在,福常在的脈象並未差到極點,溫實初擦了擦臉上的冷汗,“端妃娘娘,福常在腹中孩子尚有一線生機,微臣帶了保胎丸,需要用溫水化開喂福常在喝下。”


    “吉祥,快去。”端妃聽見有救,立刻便叫吉祥下去準備。


    她的心略略放下,還不忘了吩咐章太醫也為福常在把脈。


    “福常在這脈象……”章彌皺緊了眉頭,他轉頭看了一眼溫太醫,“微臣觀之,福常在似乎陷入了極度恐懼,方才被驚了胎。”


    端妃麵色如常,她嗯了一聲,“那胎兒可還好?”


    章彌不像溫實初那般樂觀,他歎了口氣,放開了福常在的手,“看溫太醫的保胎丸藥性如何吧。”


    很快,吉祥便將水給帶了過來,溫太醫急匆匆化了保胎丸,叫吉祥為福常在喂藥。


    隻不過這藥雖喝下了,但福常在麵色仍是十分痛苦,她口中不斷說著好痛,叫所有人都焦心不已。


    端妃心中七上八下,她在殿中隻等了一會兒,皇上與皇後便趕了過來,令人驚訝的是連華貴妃都過來了。


    一進門,皇上一雙眼便盯在了端妃臉上,他眸光陰沉,不等端妃開口說些什麽,直接便進了內室。


    福常在疼得滿頭滿臉是汗,那烏黑的頭發都已經粘在了臉上,她見到皇上進來,努力地忍住痛呼,卻還是時不時地泄露出哼聲。


    皇上瞧著她這般模樣,立刻便想到了當時難產的柔則,他快步走到榻前,一把握住了福常在的手。


    “宛宛,別怕,朕在,朕陪著你。”皇上語氣焦急,他將溫實初叫了進來,讓他快點想些法子醫好福常在。


    福常在恍惚間好像聽見了一句宛宛,但她已經疼得無法思考,隻能緊緊地抓著皇上的手。


    “皇上,嬪妾好痛……孩子是不是……”


    “不會的宛宛,有朕在,沒人能傷害你。”皇上安撫著福常在,“告訴朕,發生了什麽事?”


    福常在好不容易緩解一二,她聽見皇上要為自己做主,立刻便將端妃誣陷自己一事說了出來。


    “嬪妾……嬪妾從未想過害端妃娘娘。


    皇上,嬪妾如今已有了身孕,哪裏敢碰那些可能傷身的藥物。皇上、求皇上為嬪妾做主啊。”


    “朕知道了。”皇上為福常在拉了拉被子,他心中已有計較,“溫實初,想辦法保胎。”


    溫實初在一旁等了許久,他見自己的藥被喂下之後,福常在仍舊腹痛難忍,溫實初便知道,這孩子已經救不了了。


    他拱著手,欲言又止地看向皇上,“微臣……”


    “叫章彌進來。”皇上冷冷地擺了擺手,溫實初立刻知趣兒地退了出去,將章彌給換了進去。


    隻不過換多少個太醫都是一樣的,章彌把脈之後,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如今能做的,便是為福常在催產。畢竟死去的胎兒留在腹中太久,對母體也有損傷。


    此時皇上已經不宜在殿中陪著福常在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榻上的女子,眼中情緒翻滾著,不知到底是悲傷還是憤怒。


    皇上一踏進正廳,一雙眼便又盯上了端妃。


    端妃被那冷冰冰的眼神嚇了一跳,她下意識行了禮,叫了一聲皇上。


    皇上卻未曾搭理,他叫皇後去審問儲秀宮的宮人,看看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麽。


    “皇上,前些日子臣妾夢魘不斷,今日方才狀態才好上一些,福常在得知了消息,便帶著寶鴛過來拜訪臣妾……”


    “皇後。”皇上無視了端妃的自白,他叫住了已經走到了門口的皇後,惹得皇後不明所以轉頭看向皇上,“……無事,好生查查。”


    “是,臣妾定會把今日這事查的明明白白。”皇後轉頭看向端妃瘦弱的背影,這福常在腹中的孩子掉了也好,免得自己親自動手。


    不過她這般像自己的好姐姐,齊月賓,你怕是不好脫身啊。


    “皇上……”端妃試探著開口,見皇上看了過來,她才小心翼翼地解釋今日之事,“福常在身邊的婢女寶鴛,不知為何在臣妾用來沐浴治病的水中灑了有毒的藥粉。


    臣妾便想著詢問福常在,誰知她突然腹中疼痛……”


    “那藥粉可查清楚,是什麽東西?”


    “臣妾還未來得及叫太醫查驗……”端妃匆忙解釋著,隻不過皇上的麵色卻越來越沉,“未曾知道那藥粉是否為毒藥,就逼問妃嬪。端妃,這不像你。”


    端妃張了張口,她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皇上究竟是相信自己是純善之人,不會做出逼問之事。


    還是相信福常在是無辜的,自己仗勢欺人,將人害的幾乎小產。


    “……臣妾,臣妾未曾逼問福常在。”端妃歎了口氣,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淚,“福常在那般像……,臣妾已將她當做自己的妹妹,又怎麽會逼問她。”


    聽聞端妃提起純元皇後,皇上微微張口,他知道柔則在府中之時,與端妃關係便極好,端妃一手出神入化的琵琶,還是柔則親手教的。


    柔則純善,若是端妃能染上一二分,便不會做出來過分之事。


    “章彌,去看看那水,裏麵可有毒藥。”


    章彌剛從內殿出來,又急匆匆跟著小太監去看那水。他擦了擦汗,隻覺得一把老骨頭都要累散架了。


    溫實初更慘些,他被人堵在小巷子裏毒打一頓,如今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卻還要幫端妃收拾惹下的亂攤子。


    很快,章彌便趕了回來,他取了一小碗水呈上。


    “這水觀之並無異樣,微臣用銀針試過,並未變黑。”


    端妃突然想起吉祥在寶鴛身上搜出的黃色紙包,她暗中給吉祥遞了個眼神。


    “皇上,奴婢在寶鴛身上搜出來一個黃色紙包,上麵還留有些許白色粉末。”吉祥得了皇上同意,她立刻將那紙包遞給了章彌。


    章彌撚起那粉末在指尖看了看,那清苦的味道叫章彌立刻警覺起來,他再三確認後,立刻慌張用手帕擦了手指。


    “回皇上的話,這是馬錢子粉。如果過量攝入馬錢子,會出現頭痛、惡心、昏睡乃至全身抽搐的情況,嚴重時甚至可能致命。”


    聽聞這粉末毒性如此之強,甚至連銀針都查不出來,眾人立刻變了臉色,吉祥更是害怕,手指不斷蹭著袖口。


    她撫著額頭,隻覺得自己要暈了。


    “瞧福常在如今的情況,除了驚懼之外,怕是還受了這馬錢子的影響。”


    章彌抬頭看向皇上,馬錢子的量太過微弱,他與溫實初把脈,居然都沒能查出。


    但畢竟他們二人並沒有與皇上說福常在小產的確切緣由,也不怕皇上此時惱怒。


    果然,皇上隻是點了點頭,“這藥,是在寶鴛身上搜出來的?”


    “是,皇上。”端妃此時心有餘悸,她抬手掩著鼻子,十分擔憂自己已經中毒極深,“皇上,臣妾頭暈不適,可否請溫太醫把脈。”


    皇上瞧了端妃一眼,她麵色本就蒼白,如今也瞧不出個端倪。


    “起來吧,莫要拘著禮。”


    隻不過太醫院的院判章彌明明就在此,卻偏要找在內殿照顧福常在的溫實初。


    “章彌。”皇上不由得起了些許疑心,“為端妃把脈。”


    章彌連氣都不敢歎,他隻能認命走去端妃身邊,為她把脈。


    端妃臉色一變,她可是知道章彌剛剛摸了那馬錢子粉,這東西有劇毒,萬一沾染在自己身體上可就不得了了。


    章彌剛想拿出把脈用的帕子墊在端妃的手腕上,卻被端妃拒絕,將自己的手帕放了上去。


    皇上冷冷看著端妃的所作所為,他不覺得這是端妃細心,隻覺得她矯情的很,不像柔則那般一視同仁。


    “娘娘這幾日似乎是中了毒,但已經被解了,隻是身子還有些虛弱。”


    章彌搖了搖頭,他放開搭脈的手,向皇上請罪,“皇上恕罪,端妃娘娘所中之毒已解,如今脈象,微臣查不出來娘娘中的是何種毒藥。”


    皇上眼神劃過一旁桌上的紙包,又轉回到端妃臉上。


    “你剛剛說,馬錢子會使人昏睡。”


    “是,皇上。”章彌猛然想起來前兩日看過的所有脈案,這端妃娘娘就出現過昏睡的情況,還是這幾日才治好了。


    端妃這事兒並未瞞著其他人,因此皇上也知道端妃夢魘後又昏睡不斷之事。


    難不成,今日之事,其實是端妃自導自演,為的就是栽贓到福常在身上嗎?


    端妃此時終於反應過來,皇上剛剛問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皇上……”


    “你好好休息著,朕去看看福常在。”皇上打斷了端妃的話,他立刻起身,邁著四方步慢悠悠地離開了端妃的視線。


    見皇上的身影徹底消失,端妃立刻叫吉祥過來,她貼近吉祥耳邊,低聲吩咐著,“無論用手段,叫寶鴛說實話,記得,不要有明顯的傷口。”


    “是,娘娘。”吉祥立刻應下,快步出門去找關在柴房的寶鴛。


    寶鴛被堵住嘴巴,不住地在地麵上掙紮,柴房門一開,她便害怕地縮成一團。


    吉祥站在門口,刺目的陽光被她擋在身後。她端著一隻破瓷碗,指揮著吉星將寶鴛嘴巴撐開。


    “這碗水是從你灑了藥粉的桶中盛來的,寶鴛,你我都是奴婢,我不想為難你。”


    吉祥將那碗抵在寶鴛嘴邊,那碗中水波蕩漾,仿佛下一秒就會灌進口中。


    寶鴛心中害怕,但卻不敢掙紮,生怕那水被灌進嘴裏。


    “隻給你一次機會,寶鴛。”吉祥隻頓了一下手,見寶鴛仍是求饒,不肯說一句實話,便幹脆利落將那碗水灌了一半進寶鴛口中。


    “我說……嗚咳咳、我什麽都說。”寶鴛嚇得大聲哭嚎,她被水嗆得不住咳嗽,鼻涕眼淚都糊在了一起。


    “說。”


    “我……咳咳,是小主吩咐,叫我把那藥粉灑進端妃娘娘要用的水中。


    無論是沐浴的,還是煮茶的,都要灑進去。”


    吉祥冷下了臉,她端著餘下的半碗水,作勢又要灌進寶鴛嘴中。


    “不要……我說的都是真的!”寶鴛努力掙紮著,但因為手腳都被捆住,腦袋又被吉星按住,始終無法脫離桎梏。


    寶鴛卻不在意,她將餘下的水全部灌下,方才吩咐著吉星將寶鴛給放開。


    寶鴛此時已經沒了一點反抗的心思,她被寶星放開之後,也隻是躺在原地,一臉灰敗地等死。


    “你知道,你用的藥是什麽嗎?”


    寶鴛看著吉祥,她緩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小主隻是說這是一種毒藥。”


    “起來吧,既然我敢給你灌下這藥,自然有辦法救你。”


    吉祥語氣淡淡,她直接轉身出門,毫不擔心那寶鴛不跟上自己。


    而吉星見寶鴛爬起來的太慢,便故意踢了她一腳,寶鴛還沒蹲穩,就被寶星踢倒,額頭撞在地麵上發出一聲悶響。


    那額頭上血跡立刻便流了下來,寶鴛疼得麵容扭曲,卻不敢叫出聲音,她隻能捂住自己的嘴巴,默默地流著眼淚。


    “快點,皇上和娘娘可沒有心情等你。”


    吉星罵了一句,她後吉祥一步出門,卻迎麵撞上了皇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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