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時間,去太醫院拿藥的妃嬪顯然多了起來。


    陵容知道的,就有敬嬪、甄嬛和福常在,今日聽寶鵲說,她看到了華妃娘娘身邊的靈芝也去太醫院拿了藥。


    一開始,本來隻有一張藥方,但在發現甄嬛也開始不斷在太醫院拿藥時,陵容開始叫人傳出,助孕的藥方其實有兩張的流言,順勢將皇後的那張藥方也傳了出去。


    陵容不知道的是,沈眉莊給甄嬛與給陵容的確實不是同一張藥方,她這流言也算誤打誤撞,發現了真相。


    每日得回來的藥材,陵容都吩咐寶鵲給熬了,但所有藥汁都被照水找個地方給偷偷倒了。因著是夏日,很快便蒸發幹淨,不留一點痕跡。


    藥方之事眾人都在私下裏傳著,若是不上心去查,根本不會發現這背後的貓膩,隻會覺得是各宮嬪妃眼熱沈眉莊,都著急有孕罷了。


    皇上偶爾也會來水木明瑟坐一坐,他聽聞了藥方的事,也派周太醫查過,這確實是一份普通的調理月事,補足氣血的方子。


    但他素來疑心慣了,便跑陵容這裏打聽來了。


    “嬪妾自從小產,身體便一直不大好,聽聞惠貴人這方子能調理身體,嬪妾便用了。”


    皇上點了點頭,他手中還捏著持珠,就這麽湊到陵容麵前摸了摸她的臉,“容兒最近,對朕不大上心。”


    陵容如今已經有孕,自然懶得再花心思侍奉皇上,可是之後在宮中的生活,卻又少不了皇上的支撐。


    因此她就算再不想花心思,也得想點辦法敷衍皇上一段時間。


    “嬪妾本來每日都燉著藥膳的,但入夏之後,便聽從太醫的話未曾繼續燉煮了,免得大補太過,反而傷了皇上的身子。”


    陵容為皇上倒了一杯冷泡茶,那神色看起來確實很真誠,“嬪妾日日盼著皇上來,皇上卻說嬪妾不上心。”


    “你這妮子,若是上心,怎得朕見你的次數,都沒有剛進園子的淳常在多。”


    “皇上也說是剛進園子的淳常在,多新鮮的人兒,皇上自然看的多了。”陵容心中暗暗思索著,要如何才能順利把皇上給打發走。


    這皇上也真是奇怪,對他太好他覺得沒有征服感,總想找點新鮮刺激的。


    對他冷淡點呢,又巴巴的貼上來,怪別人對他不上心。


    “對了,嬪妾曾說,要為皇上送一份禮物呢。”陵容邊說邊踏進裏間,半晌才找出個閑暇之餘繡的香囊來。


    那香囊是一體的胭脂紅色,上麵寥寥繡了鬆鶴圖案,謂之鬆鶴延年。


    意義是十足的好,但恐怕皇上不會喜歡,但另外的就是繡著鴛鴦圖案的了。陵容恍然前世之事,還是拿了這個胭脂紅送給了皇上。


    皇上拿在手上把玩了一會兒,倒是頗為喜歡這胭脂紅色,可惜上麵的圖案意境雖好,但總覺得是這妮子在借物喻人,說自己年老了。


    “怎得繡了鬆鶴,容兒可別說是鬆鶴延年之意。”


    這解釋的話被皇上猜中,陵容不由得有些忐忑,她慢騰騰地為皇上斟茶,心裏卻在快速思索怎麽解釋繡這圖案的用意。


    可這本就是平日裏練手繡出來的東西,哪有那麽多用意。


    陵容放下茶盞,將杯子遞到皇上手中時,脫口而出一句詩詞來,“鬆鶴傲立翠峰巔,萬物皆盡眼前見。


    傲立峰頂,垂愛萬民,嬪妾思來想去,這一句的意義格外貼合皇上。”


    似乎對這答案很是滿意,皇上這才露出個笑臉來,接了陵容手中的茶盞。


    “想不到,朕的安貴人頗通文墨,想來是朕叫你抄詩的功勞。”


    陵容恨不能在皇上麵前翻個白眼,但麵上卻隻能配合地露出個羞澀的笑容,“書中能學到很多道理,在皇上耳濡目染之下,嬪妾自然也通了些。”


    一開始陵容是為了討皇上歡心,得他的寵愛才讀些詩詞。


    如今每日看看,卻是因書中文字有趣,未曾看過的風景都能盡在眼前,覺得受益頗多罷了。


    “這禮物也算用心,朕便收下了。”皇上雖說收下,但態度還是隨意的很,直接就擱在桌子上。


    “如今惠貴人有孕,朕想著叫容兒也學些管家的事。”


    聽見皇上提起讓自己協理六宮,陵容想都沒想便拒絕了,自己家世低微,不受寵愛,哪裏有那個本事染指宮權。


    皇上這試探,也未免太過直白了。


    “這宮中有皇後娘娘,有華妃,有敬嬪,還有惠貴人。嬪妾愚笨,繡花兒學詩已經是極限了。”


    皇上隻是點了點頭,陵容也摸不清他的意思,隻能老老實實坐在一邊,繼續繡著花兒。


    安靜了半晌,皇上才悠悠然開口,“朕改日再來看你。”


    皇上抬腿走了,可那送他的香囊還在桌上,還是蘇培盛想起來,才幫忙給帶走了。


    當天夜裏,皇上便叫了淳常在侍寢,這天真爛漫的性子在宮中著實不多見。


    皇上新鮮的很,一連幾日都是淳常在陪侍筆墨。


    可惜淳常在性子到底活潑,不如甄嬛胸有筆墨,能與皇上談天說地。


    慢慢地,甄嬛重又成了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能在禦前走動。


    陵容對皇上這反複無常的樣子,早就已經習慣了。除了純元皇後,沒有任何人能得他的真心。


    但陵容看的下去,但不見得華妃能看的下去。


    但康祿海師徒三人早就被甄嬛懷疑,雖聽從麗嬪的吩咐,想要把甄嬛與果郡王交往的偽證放進甄嬛的寢殿,卻都因為甄嬛的防範,而未能成行。


    “這康祿海,真是沒用的東西。”等了幾日,也沒有準備好的消息傳來,華妃氣的砸了不少珍貴的玉盞。


    碎片在腳下四分五裂,把一道進門的麗嬪和曹琴默嚇了一跳,差一點就尖叫出聲。


    “夏日炎熱,倒是叫娘娘難耐了。”


    “難耐?你們兩個要是爭點氣,本宮還會在這裏發火嗎!”


    曹貴人瞧了瞧這滿地的碎片,麵上倒是沒有什麽焦躁。


    這幾日康祿海一直沒能得手,華妃叫她們二人過來撒火泄憤是必然。


    “娘娘,嬪妾已經給康祿海下了死令,若是再不能得手,他們家中的父母老小,全都要死。


    相信這幾日就會有好消息了,娘娘再等一等。”麗嬪討好地笑著,提出自己的辦法,試圖安撫華妃。


    “怎麽,是之前沒把他們一家老小的命捏在手裏嗎。


    若隻會說些讓本宮氣惱的話,就給我回宮裏好好跪著反省!”


    華妃氣惱的很了,一雙眉目泛起寒光,“無論這事兒成與不成,他們一家老小的命,都別留了。”


    真要這麽做了,隻怕康祿海會直接反水,把我們這些人給抖落出來了。曹貴人心裏都要把華妃和麗嬪兩個蠢貨罵死,卻隻能忍著厭惡之情,幫她們想些辦法。


    “如果真的放不進去,不如換個方法。


    讓康祿海假借果郡王的名義,把信光明正大送進月地雲居。”


    華妃沒料到,這曹琴默悶聲半天,一張口就是個砍頭的法子。


    “你這是真的不要命了,這法子也敢用。”


    曹琴默瞧見華妃終於冷靜下來了,才悠悠然開口,“娘娘誤會了,嬪妾的意思是,就叫康祿海把這信放在月地雲居的門縫處,叫甄常在自己信任的人發現。


    左不過是一些敘述相思之情的詞啊句啊的,叫她自己鬧出動靜去查便是。


    反正那些字跡是模仿果郡王的字跡,哪怕皇上知道了,也會先去查果郡王。”


    麗嬪在一旁聽的連連點頭,“這一來二去的,皇上想不懷疑都難了。”


    華妃聽了雖覺得可行,但到底太過緩慢,如今她恨不能甄嬛立刻事發被賜死,哪裏還忍得住。


    “直接假借果郡王的名義去送,這樣她才能死的更快。”


    “娘娘三思,如此光明正大送信,甄常在定會察覺有人在陷害於她,勢必會求皇上徹查。


    誣蔑王爺與後妃有染可是大罪,即使皇上心中厭惡甄常在,也要先摘了這皇室穢亂的帽子。


    若是查出真相,屆時娘娘就算再得皇上寵愛,也難免會受牽連啊。”


    曹琴默聽聞華妃想要如此光明正大下毒手,急的再也坐不住,“娘娘,請您三思。”


    麗嬪瞧著曹琴默慌張的樣子,十分不解,“我倒是覺得,娘娘這辦法好得很。


    曹貴人,你這也太小題大做了。”


    好在華妃並沒有那麽傻,她仔細想了想曹琴默的推斷,不免白了臉色。


    弄死甄嬛的辦法有很多,這種玉石俱焚的方法確實不好。


    “麗嬪,聽曹貴人的,慢慢來。”


    華妃終究是拿了主意,為了保證自己的寵愛,不能采用那麽激烈的手段。


    但宮中不行,不代表宮外不行。華妃無法眼睜睜看著甄嬛日益得寵,便寫信給了年羹堯,請自己的兄長好好給甄遠道找一找麻煩。


    信傳回去不久,華妃便得了年羹堯的消息,會幫她好好收拾收拾甄遠道。


    但隨著好消息來的,是年熙病重的壞消息。華妃捧著信紙,忙不迭的把自己宮中的好藥送回了家中。


    皇上聽聞這事,同樣賜下太醫與良藥,甚至為了彰顯對年家的恩賞,整日整日地在杏花春館陪著華妃。


    華妃本就得了沈眉莊的助孕藥方,這段時間一直在用藥,難得皇上願意整日陪著。


    華妃也不得不借著這機會,癡纏著皇上留宿,隻為了能再次有孕。


    與此同時,麗嬪也聽了華妃的話,按照曹琴默的法子叫康祿海下手。


    好在這法子比從前好做的多,康祿海自信滿滿地應了下來。


    為著不被月地雲居其他人給發現,康祿海吩咐著自己的兩個徒弟換著地方塞信進去。


    一會兒是門縫,一會兒是窗框,甄嬛叫流朱守了幾天,始終沒能抓到送信的人。


    無奈,甄嬛隻好叫小允子整夜地守著,看看到底是誰做下此事。


    小允子得了吩咐,隻好整夜趴在屋簷上看,夏日裏燥熱地很,不多時便被汗濕了衣裳,整個人也熱的發懵。


    但可惜,康祿海本就是甄嬛的總管太監,負責月地雲居的一切事宜。


    他許久不見小允子的影子,便知道了之前做的事情已受到了主子的懷疑,這小允子定是在暗中監視。


    但因著平日裏就在月地雲居伺候著,這信隨隨便便就能送進去,康祿海還找了個精致的盒子,一股腦塞了所有的信件進去。


    隻是可惜,他們沒辦法進到甄常在的寢殿之內,隻能把這盒子放在廳中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去。


    “小主,這些信件……要不要處理了。”流朱拿著那一疊紙,猶豫要不要把這東西給燒掉。


    甄嬛搖了搖頭,把那些寫著情意的詩句重又看了一遍。這字跡她熟悉的很,正是果郡王允禮的。


    可是他如今已有了福晉,自己也成了妃嬪,再寫這些情話又有何用。


    他們兩個人不能做這了不得光的事情,這些感情隻能扼殺。


    甄嬛親手拿著那些信件,放到燭火上慢慢燃成灰燼。


    “這些信絕對是別人故意送進來的,”甄嬛思索著背後之人的用意,無非是想要將自己與果郡王的情誼打成穢亂後宮之名,“隻是不知道,到底是那人親手所寫,還是有人模仿而來。”


    “小主,”流朱收拾著那些灰燼,連同著未曾燃盡的邊角一起清理幹淨,“無論是誰寫的都不重要,有人想要害您,才是真的。”


    甄嬛慢慢嗯了一聲,奈何這背後之人查不到,送信之人也抓不到,難不成真要告訴皇上,叫皇上徹查嗎?


    可她不敢,萬一真的是果郡王叫人送進宮中的,這樣一來豈不是害了果郡王。


    “可惜查不到,小主懷疑康祿海,要不要幹脆叫小允子看著點他,看看是誰與他接頭。”


    “是個辦法,不過這康祿海滑頭的很。”甄嬛最是了解這康祿海,並不忠心卻著實有些小聰明,想要抓到他的把柄並不容易。


    “這樣,明日我叫康祿海三人去花房取些新的花來,將這月地雲居的佛堂重新裝飾一番。


    趁這個機會,你與小允子一起查一查他們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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