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陵容和富察貴人服侍的皇上開心,自甄嬛遷宮之後,皇上便經常跑來延禧宮。


    連帶著夏冬春都重新得了盛寵,一月內至少有了一次的侍寢機會。


    但隨著西北戰事大捷,皇上又忙不迭的去華妃宮中多了一些,依華妃喜好奢華的性子又送了不少錦衣珠寶,眼瞧著恩寵重又成為後宮第一人了。


    這也讓華妃在麵對甄嬛時腰板又硬了不少,她也不知道得了誰的指點,學會時不時刺一下甄嬛所謂的姐妹真情。


    反正無論甄嬛失子一事是何人所為,眾妃都目標一致的把矛頭指向了沈眉莊,更遑論最看不得甄嬛好的華妃了。


    “各位宮中姐妹,皇上隻是將沈貴人禁足,並未做出其他懲罰,可見連皇上都覺得沈貴人含冤。”


    甄嬛瞧了殿中眾人一眼,但卻沒有任何人願意為她執言,就連平日喜歡跟著她背後叫莞姐姐的淳常在,都隻是安靜的捧著點心吃。


    “更何況,都是些不清不楚的傳言,指證沈貴人的丫鬟不是受不住刑死了,便是她從未接觸過的宮女,證言無一可靠。”


    華妃聽著甄嬛的話,忍不住笑出聲來,就連麗嬪也在旁邊拉著曹貴人的手,掩著鼻子笑的放肆。


    “要我說啊,沈貴人也應該晉個位份的,姐妹行事一致,怎好厚此薄彼呢。”


    麗嬪意有所指,甄嬛害的安陵容失子是板上釘釘的事,她這個害人子嗣的人都能晉位,那害了甄嬛孩子的沈眉莊又憑什麽不能呢?


    此話一出,就連曹琴默都忍不住對麗嬪投去一個讚賞的眼光,想不到這麗嬪腦子還不算愚笨,知道怎麽戳甄嬛的痛腳。


    “姐姐此言差矣,皇上晉嬪妾的位份,是懷有龍嗣時便定下的。”


    甄嬛麵上不見一絲慌亂,她甚至端起茶杯吹了吹溢出的熱氣,又啜飲一口才慢條斯理的開口,“而安常在是為逝去的龍嗣祈福因故失子,皇上與我都十分痛心。”


    “而且,安常在的寢宮中查出大量麝香,恐是那指使寶鵑之人想要一箭雙雕。焉知安常在腹中之子,不是被那烈性的麝香所害呢?”


    聽見那明顯是推卸責任的話語,和陵容交好的敬嬪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她對甄嬛並沒有太多好與壞的印象,隻是看在她得寵的份上,也願意給她幾分薄麵。


    但卻沒想到,甄嬛被皇上的寵愛衝昏了頭腦,以至於戕害妃嬪尤嫌不夠,現在竟然不願承認自己的錯誤,隻顧著和華妃一黨爭所謂的顏麵。


    可她本就聰慧,又如何不知此時示弱,以退為進才是上上策呢?


    “也就是安常在好性兒,若是我,”華妃扯起嘴角露出個嘲諷的笑容,她的雙眼定定的看著甄嬛,恍然間似乎把她當成了端妃,“定要灌那害我腹中孩兒之人一碗紅花,叫她再也不能在皇上麵前裝可憐。”


    除了皇後,在場無一人敢接華妃這話,新人不知華妃小產之事,隻是害怕華妃的權勢。


    而王府裏就與華妃相識的妃嬪,又有誰不知道華妃灌了端妃整整一碗紅花,絕了她的子嗣呢。


    這位華妃娘娘,可是說到做到的主啊。


    殿內沉默了半晌,皇後終於開口緩和氣氛,她叫剪秋為華妃送去一碟牡丹卷,“那些陳年往事,想起來便叫人傷心難過,妹妹如今聖眷正濃,自是有機會為皇上生一個健康的小阿哥的。”


    皇後這話說的漂亮,不僅直戳華妃多年無子的命門,還為她拉了好大一波仇恨。


    一提到皇上的寵愛,麵色最不自然的就是甄嬛,自從她遷居永壽宮後,皇上來的次數越來越少,最近幾天,都未曾見過皇上的影子。


    “剪秋,也為莞嬪送上一碟,”皇後瞧著華妃和甄嬛二人的關係勢同水火,心下開心的不得了,“最近太後身子大好,莞嬪新晉了嬪位,記得過幾日去拜見太後。”


    “是,皇後娘娘。”甄嬛知道,這是太後想要見自己,此時也顧不得懷著小女兒的心思想念皇上,隻想著如何才能討到太後歡心。


    可她不知道,太後對於她晉嬪位頗有微詞,專寵後宮可以不管,但謀害皇嗣還能做到一宮主位,這後宮要如何安寧。


    “今日本是叫各位妹妹嚐嚐新進宮的橘子,但未曾想到反而惹得眾位妹妹不虞,皇上若是知道,定會怪罪本宮了。”


    見皇後如此,眾位嬪妃少不得要扯出幾分笑臉,這其中要數富察貴人和夏冬春笑得最為開心。


    皇後很是享受眾妃的畏懼與尊敬,她不在乎真心或者假意,隻要她在一天,這些嬪妃就隻能乖乖在她手下討生活。


    “等下散了,各宮都領些橘子回去,安常在那裏,本宮會差剪秋送過去。”


    延禧宮內,陵容正學著皇上盤腿坐在榻上,老神在在的聽著小池子說他打聽來的消息。


    “小主,寶鵑她出了慎刑司之後,便被送去了辛者庫,聽說沒日沒夜的洗衣,人都瘦脫相了。”


    “寶鵑素來忠心,許是受人威逼,才敢做出這些事來。”陵容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過幾日我去求求皇上,想辦法把寶鵑放出宮去。”


    小池子捏緊了手中的香囊,他知道小主最是心善,可寶鵑把麝香放進炭火簍子裏,卻是他親眼看到的。


    寶鵑被帶走的時候像被嚇傻了一樣,但小池子清楚的很,寶鵑最是膽大,她甚至都沒有狡辯,就乖乖被帶走了,怎麽想都不可能。


    “小主……”小池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開口,“寶鵑放麝香包裹的時候奴才看到了,就是想著等主子從碎玉軒回來抓她個現行。”


    果然,這宮中的奴才都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陵容並不相信伺候的宮人,唯一相信的,也隻是宮外帶進來的照水罷了。


    但她打定主意做一個愚信的樣子,就不肯叫人看出半分破綻,“若是我們早些發現就好了,隻打發了寶鵑便是,她也無需受這些苦難。”


    小池子還想說些什麽,就被寶鵲的通報聲打斷了,陵容一抬眼,剪秋提著一袋東西進來,很懂規矩的行了禮。


    “剪秋姑姑不必多禮,可是皇後娘娘有何吩咐?”


    “是皇後娘娘念著後宮小主冬日裏很難吃到新鮮水果,便做主將南方送過來的橘子分給各宮小主們,這一份是娘娘特別為小主準備的。”


    剪秋加重了特別兩個字,陵容福至心靈,招呼著照水把那袋橘子送到身邊來。


    “替我謝謝皇後娘娘,待過幾日身子好了,便去景仁宮向娘娘請安。”


    剪秋含笑行禮,“小主有這個心思,娘娘便開心了。”


    小池子很有眼色去送剪秋離開,陵容拆開袋子,伸手進去摸了摸那袋子的底部,竟然直接拿出一個鐲子來。


    “這鐲子……”陵容覺得好生眼熟,她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直到看到鐲子上小小缺口,才恍然反應過來。


    這鐲子,是她娘親的陪嫁,前幾年磕壞了,她娘親難過的哭了半宿。


    如今皇後送來這鐲子,陵容如何不知,是皇後有事要她去做,而這件事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拒絕。


    但她不明白,她入宮以來並未盛寵,甚至頗為坎坷,不知道皇後究竟看上了她什麽。


    上一世,皇後沒有機會用她的娘親要挾,便一味挑撥她與甄嬛沈眉莊一黨的關係。


    卻沒想到,這一世她接娘親來京城治眼,反而給自己埋下了禍患。


    “小主,皇後怎麽送了個鐲子來,還悄悄放在橘子底下。”照水不明所以,接過那鐲子看了幾遍,也沒有看出什麽門道。


    “這是我娘親的鐲子。”


    “夫人的鐲子?”照水與陵容進宮在前,林秀來京在後,這鐲子自然沒有見過。


    “罷了,過幾日去皇後娘娘那裏,就都清楚了。”反正甄嬛和自己的的胎都掉了,皇後就算想要打胎,也沒孩子給她害了。


    叫照水把那鐲子收好,陵容直接拿了個大橘子剝開來吃,可惜橘子雖大卻酸得很,酸的她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但這些日子吃那些苦味的中藥,口中似乎整日都是幹苦的味道,這酸味的橘子反而刺激了舌頭,叫她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皇上一進門,就看到陵容被酸的直皺眉,卻還是一瓣接一瓣的送進口中。


    “皇後送來這橘子,竟然這麽好吃?朕倒是也想嚐嚐了。”


    見皇上過來,陵容象征性的行了個禮,把自己暖的熱乎的位置讓給了皇上坐。


    見皇上坐在那裏的樣子,陵容莫名覺得皇上好像瘦了一些,氣色似乎也好了不少,不知道是因為西北戰事大捷讓他精氣神足了,還是那藥膳發揮了作用。


    無論哪個原因,皇上起碼看起來順眼多了,陵容重新剝了個橘子喂皇上,期待看皇上被酸的麵目扭曲的可笑樣子。


    可她瞪著眼睛等了半晌,皇上麵上一點變化都沒有,甚至還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是吧,皇上運氣這麽好?陵容心裏暗暗吐槽,她剝了一瓣放在口中,才發現這橘子不僅不酸,還汁水十足,甜的不得了。


    撇了撇嘴,陵容又喂了自己幾瓣,才把最後一瓣喂給皇上,才滿意的接過照水送來的帕子擦手。


    “容兒甚是貪吃,但卻沒見長肉,可見是太醫照顧的不好。”


    “嬪妾倒是覺得何太醫的藥很好,皇上常喝的藥膳就是何太醫開的方子,嬪妾瞧著皇上最近容光煥發,可見是好用。”


    “是嗎。”皇上確實覺得最近身體輕盈,就連夜間睡覺也不再多夢,許是這藥膳真有幾分作用。“那可要好好賞賜這太醫,比起之前照顧莞莞那個叫溫實初的太醫,得用太多了。”


    “溫太醫?”陵容隻裝作不知,她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好在皇上聖明,沒叫這庸醫在太醫院裏濫竽充數。”


    “唉,要是莞嬪也有容兒這般明禮便好了,”提起這事,皇上對甄嬛的愛稱都發生了變化。“她這幾日一直在求朕,饒恕了那溫太醫。”


    陵容聽的好笑,她如今和甄嬛與前世一樣,是一輩子的仇人,自然會不遺餘力抹黑她的形象了。


    “可能是莞嬪用慣了,聽說初入宮時,她在宮道上崴了腳,就是這位太醫治好的,不出七日就能走動了呢。”


    “崴了腳?”皇上對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自然是不記得,但他還記得莞莞放在房中一雙花盆鞋,其中一隻還斷了跟。


    莞莞還解釋,留著那雙鞋,是為著時刻警示她要守規矩,明禮儀,免得再犯下錯誤。


    “是呢,”陵容點了點頭,“不過皇後本來指了章太醫照顧,也不知何時換成了溫太醫。”


    說者有心,聽者更有意,皇上恍然想起溫實初那張臉來,心裏不知為何有些不是滋味。


    瞧瞧,這多疑的性子。


    陵容看的分明,皇上顯然是開始懷疑甄嬛和溫實初的關係來,不過陵容清楚的很,甄嬛是絕對看不上溫實初的,頂多是個單相思罷了。


    皇上又坐了一會兒,便明顯有些不耐,陵容知道他想去查查,看他的莞莞是否與溫實初有舊。


    沒想到那雙鞋甄嬛還留著,總不會夜深人靜之時,要拿起來反複看看,告訴自己是華妃害她丟臉的吧。


    這事若是陵容,肯定就會這麽幹了,說不定還會剪個紙人,寫上華妃的生辰八字壓在鞋底下呢。


    皇上終於有些坐不住,他想立刻派人去查溫實初,卻又猶豫著舍不得這溫柔鄉。


    陵容也不管他,自顧自的哼著江南小曲兒,一瓣一瓣剝著橘子。


    好容易全剝完了,白色的橘絡也去掉了,陵容開開心心丟了一瓣在嘴裏,誰知道竟然又是一個酸橘子,比方才吃的還要酸。


    她忍不住嘶了一聲,引得皇上轉頭過來看她。陵容捂住嘴,指著那橘子搖了搖頭。


    江南小調沒得聽了,但心中那個純元皇後又露出了頭,皇上此刻很想讓陵容叫他一聲四郎,他隻需要閉上眼睛,就仿佛純元仍在身邊。


    陵容此刻被酸的沒有心思去想其他,若是叫她知道了,定要好好說給甄嬛聽聽,你的四郎,原來是所有人的四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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