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聽嗎?還是夢境?


    溫迎一頓,視線不由得落在他的耳朵上,抬起另一隻手,碰了碰他的耳廓。


    徐鶴白歪頭,臉頰貼在她的掌心裏。


    “於是我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姐姐重新出現在我麵前,會用什麽樣的表情,什麽樣的聲音和我說話,還會記得小白嗎,又或者,會討厭徐鶴白嗎?”


    “這就是你一直以來什麽都不說的原因?”溫迎看向他眼尾的小痣,聲音放輕,“那天在酒店裏的時候,我真的以為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姐姐帶我回顧從前的樣子,很可愛。”徐鶴白翹起唇角,“我喜歡聽你親口說記得我,喜歡聽你講以前的事情,也喜歡你像現在這樣,握住我的手。”


    溫迎大致明白了,這是喜歡她主動的意思。


    徐鶴白從一開始就在引導她主動探尋,被撬開蚌殼,對他來說並非難以接受的痛楚,那顆珍珠原本就是為她準備好的。


    兩個月不到的細致打磨,他慢慢敞開,隻是為了讓她更加深刻。


    ——她的確覺得很深刻。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打開app觀察小圓點的狀態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每天在留言板上說“早安”也是。


    “你也是我很重要的人。”溫迎說。


    徐鶴白唇角上揚,仰頭看著她。


    “但是,如果我不去找你呢?”她捏了捏他的臉頰,“要是那天我很冷酷,像個陌生人一樣和你擦肩而過,你會怎麽辦?”


    徐鶴白沒說話,隻是歪著腦袋,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溫迎沒讓他思考太久,就說了聲“好吧”,她又捏了他一下:“我不是那麽狠心的人,不可能放任你不管的。”


    徐鶴白笑了一下,說“嗯”。


    “你現在還會聽見那種聲音嗎?”溫迎斟酌語言,還是決定問出口,“幻聽,或者是幻覺之類的。我不在的時候,你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徐鶴白搖搖頭,發絲在她掌心裏輕蹭,他眼睛彎成月牙的形狀,“姐姐在我身邊,我就不會有那種感覺了。”


    “嗯。”溫迎又看了一眼他的助聽器,“也要記得戴助聽器,我會一直監督你的。”


    徐鶴白輕聲說“好”。


    “現在是不是可以說說遊戲賬號的事情了?”隔了幾秒鍾,溫迎接著問。


    “高一的時候,有位姓薛的學姐回學校演講,提到了和你打遊戲的事情。”徐鶴白便聽話地全盤托出,“至於後來加上好友,可能是因為偶然吧,我也沒有想到。”


    溫迎重新回憶了一遍那個賬號。


    她沒有隨便加好友的習慣,除非是賽後複盤,聊完之後也都會果斷刪除。


    徐鶴白應該是先和她打了一局遊戲,才加的好友,溫迎沒有刪掉他,則是因為他送錯了幾個皮膚給她,而當她發覺後還回去時,那些郵件卻遲遲沒有被領取。


    他說得這麽雲淡風輕,好像偶然的概率就是如此巧合。


    但實際上,他表現出的可不像當初在酒店裏那樣,笑眯眯地說自己記不清。


    “你生氣了嗎?”徐鶴白語氣很輕地問。


    溫迎回過神。


    他托住她的手,臉頰在她手心裏蹭了蹭,仍專注地看著她:“姐姐生氣的話,就懲罰我,好不好?”


    “沒生氣。”溫迎說。


    小白的心思的確有點彎彎繞繞,差點把她也給繞進去。


    他是講過很多的假話,但聽見她說“記得”時,眼底的笑意卻是真實的。


    溫迎手腕動了動,徐鶴白牽住她的那隻手被一並帶起,落在了他的胸口上方。


    隔著衣料,能夠感受到起伏的心跳。


    他的心不是假的。


    徐鶴白不夠直白,不夠坦誠,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什麽安全感。


    沒有人教過他,想要的東西,可以直接開口,說“我想要”。


    “但我要懲罰你。”溫迎接著說。


    徐鶴白點點頭,彎起眼眸看向她,又恢複了有恃無恐的模樣。


    “懲罰你,今天晚上陪我回爺爺那裏吃飯。”溫迎對上他的視線,“不可以拒絕,否則我會把你綁過去。”


    徐鶴白笑意盈盈地說“好”。


    溫迎嗯了一聲,視線落在他眼尾的小痣上,還有點疑惑:“這顆痣是最近長出來的麽?”


    “不是。”徐鶴白眨了下眼睫,略有些不自然地說,“高一熬夜刷題時,不小心用筆尖戳到眼睛了。”


    溫迎帶著他的手去撫摸那顆小痣,問:“痛不痛?”


    “現在已經不痛了。”徐鶴白說。


    他坐回了原位,溫迎也回到自己的位置,隻不過兩個人的手還牽著。


    溫迎任由他不輕不重地扣住手指,都有點習慣體溫相觸的感覺了。


    下車的時候,徐鶴白照例將禮物盒和花束堆在一起。


    溫迎接過了那束花:“我來拿著吧,本來就是送給我的。”


    徐鶴白沒有拒絕,順勢牽住了她的手,熟悉的溫度又回到掌心之間。


    回到家以後,溫迎去洗了個澡,順便把頭發也洗了一遍。


    徐鶴白正從洗衣房裏走出來,拿過她手中的吹風筒,自然而然地替她吹起頭發。


    暖風徐徐,溫迎有些不受控製地眯起眼睛,風筒的聲音卻突然變小了。


    “困了嗎?”徐鶴白低下頭詢問,“等一會再睡好不好?姐姐還沒有拆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溫迎略帶疑惑,從鏡子裏看他:“不是已經送過蛋糕和花了嗎?”


    徐鶴白勾起唇角,像是笑了一下。


    “花是臨時買的,蛋糕也是隨便做的。”暖風中傳來模糊的聲音。


    這麽說,第三份禮物才是他精心準備的?


    溫迎眨了眨眼睛,吹風機運作的聲音恰好停下。


    徐鶴白將手裏的東西放下,隻是兩步路的距離,還要牽著她的手,去打開自己臥室的門。


    地板上多了個金屬質地的衣物展示架,燈光從天花板灑下,盡數落入裙擺,暖光流動,熠熠生輝,像有春日的花搖曳盛開。


    他為她親手縫製了一條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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