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平抬手示意,周圍士卒彎弓搭箭,屏氣凝神,隻等他下令。


    看到那二十人已經就位,洛君平一聲令下,一波箭雨從草叢中攢射出去。


    北虜士卒,冷不防之下,吃了點虧,被射翻幾人。


    大驚之下,底下士卒亂作一團,紛紛往糧車後麵靠河穀方向躲避。


    “敵襲!!!”


    北虜士兵中有人厲聲喊叫。


    與此同時,又一陣渾厚的牛角號在陣中響起。


    北虜已經發現洛君平他們的位置。


    “賊人在山上!!!”


    “舉盾,快舉盾。”


    “還擊。”


    北虜這邊不斷呼喝道


    被發現後,洛君平也不慌亂,隻是催促士卒拚命放箭。


    見到山坡上箭矢不斷,北虜這邊也不甘示弱,一部分北虜也張弓搭箭和山上形成對射。


    雙方你來我往互有損傷,但是,始終都沒有人率先發起衝鋒,


    北虜士卒是因為要守住糧車不敢妄動,洛君平則是因為不敢與北虜正麵接戰。


    自家這邊戰力他清楚,真要麵對麵接戰的話,不出兩個照麵,必然損失慘重。


    不過北虜那邊果然如他所預料那般,其他看守糧車的士卒,也開始紛紛往他進攻方向這邊匯集。


    幾輪對射下來,北虜處於下方,被洛君平居高臨下打壓,始終有些吃虧。


    其中一年長的百夫長見狀,情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自家千夫長他們至今沒有回轉,而且現在道路受阻,即便千夫長他們平安無事,也不一定能及時趕回來。


    不能就這樣被動挨打。


    想到這兒,他喚來另外兩個百夫長,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另外兩個人聽完以後卻意見不一,其中一人覺得,隻要將糧食看好就行。


    另外一個則覺得,必須反擊,嵩國人既然打上門,如果不將對方擊敗,如何守得住糧草?


    何況,既然嵩國人敢挑釁,在他看來,那務必要將對方斬盡殺絕方才解恨。


    兩人讚成,一人反對,北虜按決議製度辦事,決定反擊。


    另外一個,即使覺得此舉有些不妥,但是決議已定,也隻能同意。


    隨著一陣急促的牛角號聲響起。


    北虜這邊抽出一部分士卒列陣,開始往山坡上進行反攻。


    前排的北虜軍士,盡量壓低身形,舉著手盾,開始慢慢往上行進,山上嵩國士兵的箭矢拋射更加賣力。


    飛掠的箭矢,釘在盾牌上,發出“哚哚哚”的聲音,震得人手臂發麻。


    北虜軍士有條不紊,盾手在前掩護,弓弩手隨後壓製,即便偶爾有人倒下,立馬便有人繼續補上空缺。


    眼見北虜士卒越來越近,洛君平這邊的士卒明顯有些慌亂。


    射出去的箭矢,明顯感覺失了準頭和力度。


    洛君平嚴厲嗬斥自家軍士,穩住陣腳。


    又命令士卒將提前準備的石塊,羅列堆放。


    隻待北虜再靠近一些的時候,便將石頭推下去,阻擊敵人。


    這邊雙方打得有來有回,那邊提前埋伏的二十個人,則趁機衝下山坡,用刀割斷捆綁糧草的繩子,再合力將糧食推下山崖。


    北虜隻以為這些嵩國士兵要正麵與他們交戰,贏了他們再搶奪糧食,哪裏會想到,這邊人數多,攻勢迅猛的一方,反而是誘餌。


    那二十人往河道下方推下三車糧草以後,北虜才發現事有異樣。


    北虜這邊呼喝斥罵聲頓時響起。


    洛君平一看自己這邊人得手,當下也是心中大喜。


    為了防止北虜折身回去攻擊那二十個人,又不停催促己方這邊加緊攻勢,以期望拖住北虜回援。


    然而,他到底是小看了北虜,北虜士卒雖然咒罵不斷,但是,陣營並未慌亂。


    隻有其中一位百夫長,點起身邊十人,便折身往前麵糧車那邊迎了過去。


    以十人對二十人,絲毫不墮氣勢,並且還氣勢洶洶,在這個時代,除了以勇武著稱的北虜,還有誰會這麽膽大?


    也正因為如此,洛君平反而顯得有一絲慌亂,


    本以為自己這邊能攪動敵軍陣型。


    讓對方無暇他顧。


    誰知道,人家根本就沒當回事,隻抽調了十人回防,其餘部卒依舊劍指自己這方。


    他情知不能給對方近身的機會,一旦被對方纏住,恐怕今天所有人都得交代在這兒。


    “快!將石頭推下去,阻擋敵軍攻勢。”


    洛君平一邊說,一邊也親自動手,將身邊石頭推下山坡。


    阻敵的確效果顯著,無數亂石順著山坡,翻滾直下,一時砸得北虜是人仰馬翻。


    許多北虜士卒被亂石直接擊飛,撞倒,不在少數。


    北虜軍陣,一時慘叫聲四起。


    洛君平並未覺得振奮,而是趁著這空檔,連忙示意身邊親衛放響箭,提示那二十個弟兄撤退。


    響箭一起,洛君平,沒有絲毫猶豫,也招呼自己這邊弟兄直接撤退。


    那邊打劫糧草的二十人聽到響箭的聲音,再看到遠處逐漸逼近的北虜士卒,情知也該撤退。


    其中一個什長模樣打扮的人,提醒眾人準備撤退。


    然而,這時,還有有一車糧食才剛開始卸,


    其中有士卒表示,平時難得能劫掠到北虜糧草,


    之前糧草不濟,他們都隻能以野菜混合糧粟充饑,如今逮到機會,能多搶一袋便是一袋,這樣日後若是遇到艱難的境地,也能多撐些時日。


    若是少搶一袋,便白白便宜那些北虜畜生,讓他們吃飽了反過來再圍剿自己。


    什長有心訓斥,然而卻有不少軍士紛紛表示讚同,


    其實就連什長也覺得自己弟兄說的有道理,奈何軍令如山,自家將軍已經催促,豈敢遷延。


    可黃澄澄、沉甸甸的糧食在眼前,他也實在不舍。


    略一思索,便不再磨蹭,當下一咬牙道


    “阿策,你們抓緊把剩下這車糧食卸掉,我和其他弟兄掩護你們。”


    說完便帶著人,提盾也朝北虜迎了上去。


    被叫阿策那年輕士卒,當下大喜,重重點頭,隨即加快手上速度。


    那邊北虜百夫長帶領下十個士卒正往這邊趕,看到嵩國士兵居然不撤退,反而朝自己這邊迎了過來。


    心中頓時火起,這些個卑鄙南兒,居然不逃命反而還敢來迎擊自己,當真不知死活。


    既然如此,那就全部留↓吧,


    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目光又越過前來阻攔自己的嵩國士兵身影,看到後麵有人仍然在不停的搶奪糧草。


    於是,命人放箭製止那些嵩國士兵。


    北虜軍士邊衝邊放箭,連發兩矢,北虜軍士便和前來阻擋他們的嵩國士卒發生遭遇。


    北虜這邊紛紛棄了手中弓箭,拔出隨身兵器,便要短兵相接。


    那北虜百夫長,使的是一柄骨朵。


    隻見他麵色猙獰,首當其衝頂在最前方,隻一個照麵,便擊倒一名嵩國士兵。


    骨朵擊打在頭盔上,發出金屬特有的破碎聲和頭骨碎裂的聲音。


    那軍士連哀嚎慘叫都不曾發出一聲,便直接倒地身亡。


    本來嵩國這邊人數占優,可是麵對那百夫長一馬當先的氣勢,反而被震懾得不敢動彈,隻是舉著盾牌架著兵器,形成防禦狀態。


    那百夫長,宛如虎入羊群,擊倒一名嵩國士兵之後,並未停手,


    隻見他再度舉起手中骨朵,朝眼前舉盾遮護的嵩國士卒狠狠砸去。


    接連三下,嵩國什長手中的盾牌已然出現裂痕,若是再來上這麽兩下,必定損毀。


    那什長及他帶領的一眾士卒,都被北虜百夫長氣勢所阻,竟然都沒想起來反擊。


    那百夫長,也不架盾牌,就這麽門戶大開,徑自壓著一眾嵩國士兵進攻,其他北虜見狀,頓時氣勢大震,紛紛跟隨。


    若不是道路被糧車阻塞,北虜這邊擺不開陣勢,此刻說不準,否已經攻到後方搬卸糧食的地方。


    從驚懼中回過神來,終於有兩名嵩國士兵,率先反應過來,提槍便刺,


    不過,不知道是因為驚恐導致手抖,還是因為才反應過來,沒來的及蓄力。


    這兩槍雖然刺出去了,也刺中了那百夫長,奈何後繼無力。


    槍身僅僅刺進少許,便被甲胄所阻。


    這下反而激發了這百夫長凶性,隻見他抬手一掀,打掉刺中身上的兩杆長槍,


    順勢揮手一夾,將兩杆長槍夾在腋下,接著胳膊一使勁,竟然直接將那兩柄長槍連帶兩名軍士,直接挑起掀翻在地。


    這番搏鬥,終於使其他嵩國士兵從震驚中紛紛回過神來。


    不知不覺,嵩國軍士這邊,竟然被壓著後退了數十步,


    情知緊急,那嵩國什長大喝一聲


    “兄弟們,給我頂回去!!!”


    說完便手持即將破損的盾牌,反身推著北虜軍士,將對方頂了回去。


    嵩國士兵這邊到底是人數多於北虜,這一衝之下,又將北虜反推回去一截。


    什長來不及回頭,隻是趁機又開口詢問後方士卒


    “卸完了嗎?快點!!!”


    此時,最後這一車糧食,也快要卸完了,之前被喚作阿策那名年輕士卒慌忙急切答道


    “馬上就好,再支撐片刻……”接著便不再言語,隻是手上動作加快。


    雙方因為車架擋在中間的緣故,導致兩邊人馬擁堵在一起,彼此無法施展,戰事一時變得焦灼。


    又因為雙方都有盾牌遮擋防護的緣故,都給予不了對方太多傷害。


    雖然雙方你來我往,陣甲葉兵器碰撞,震作不斷,實際上雙方並未出現太多傷亡。


    洛君平一撤,北虜也從人仰馬翻的境地中逐漸緩和了下來。


    那年長百夫長,見對方撤退,心知即便追上,也不能將對方盡數留下,而且,還不知道這些卑鄙南兒,是不是又在耍什麽調虎離山的花招。


    當機立斷,停止追擊,有立馬下令軍士馳援之前調撥出去,阻止嵩人搶糧那百夫長那邊。


    這邊那什長,原本依靠地形和人數,還和北虜打的有來有回,彼此還算勢均力敵,


    此刻見後方煙塵四起,料定是對方人馬回援,頓時慌張。


    北虜這十來名軍士,除了有兩名負傷之外,至今無一人損失。


    此刻也聽到自家軍隊回援的聲響,更是士氣高漲,再度將嵩國軍士一路壓著打。


    一方心驚膽戰,一方士氣高昂,不用說也知道情形如何。


    嵩國軍士這邊是一路退卻,一直退到了那叫阿策的年輕軍士身邊。


    所幸,此刻最後一車糧食已經卸完,幾人剛看著糧食順著河水順流直下。


    那邊什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你們他娘的要死啊”


    “愣著幹嘛?”


    “快來幫忙啊,被後麵大軍咬住,誰也走不掉!!!”


    什長扯著破鑼嗓子,聲嘶力竭道


    這幾名軍士聽到自家什長如此說法,也是趕忙加入戰鬥,有了這四個人的加入,頹勢堪堪止住。


    這次雙方的對衝,嵩國軍士這邊和北虜是各有損傷,


    原本帶傷的那兩名北虜看起來傷勢更變得更重,說不準死了也有可能,反正倒地之後,再沒見二人爬起來過。


    更主要的是,那叫阿策的年輕人,不知道是真有水準還是歪打正著,竟然一箭射中那北虜百夫長的臉頰。


    眼見射中北虜百夫長,那叫阿策的年輕軍士,正欲開口大笑,冷不防被對麵一錘扔過來,砸到身上。


    砸得他頓時倒地,眼冒金星,巨大的衝擊力差點沒讓他背過氣去。


    不過,那北虜百夫長也沒好到哪兒去,


    那北虜百夫長因為受傷,一時吃痛,失了力氣,手盾幾乎脫手不說,冷不防之下身上又挨了幾下,


    長槍有沒有對他造成傷害不知道,不過其中腹部挨的那一錘,想來應該是起效的。


    看著他蜷縮佝僂著身軀,麵色痛苦,想來應該是不好受。


    攻勢瞬間一鬆,什長見狀大喜,


    當即大喊一聲撤退,喊完便帶著自家軍士撒腿就跑。


    也幸得大多數人身上都穿著輕甲,不至於太過累贅,否則逃命都來不及。


    他們前腳剛逃,後腳另外兩個百夫長便帶人趕到,


    原本這些北虜還打算追擊以泄憤,奈何山坡上洛君平帶領的那幫人,又折返回來,在山坡上,往下不停放箭,阻斷了北虜追擊的步伐。


    見北虜不再追擊,洛君平也沒有再繼續進攻北虜,而是帶著人緩緩退入山林,


    與此同時,又命人點起三道狼煙,提示另一邊阻擊北虜千夫長那五十號弟兄撤退。


    洛君平有些擔憂,他不知道這次擔任斷後的這五十個弟兄,會有多少損失,又會有幾人活著回來。


    在他擔憂的同時,


    這邊北虜也緊鑼密鼓的清查人員損失,點驗糧草。


    一番清點下來,糧食損失五車,相對於幾十車的糧草,這點損失倒也還好。


    人員損失也不大,三個百人隊,總共也才死了十幾人,


    倒是受傷掛彩的不少,光是重傷行動不便者就有幾十號人。


    不得不說,之前洛君平命令士卒往山坡下推石頭這一招,讓北虜吃了大虧。


    安頓好重傷軍士,幾個百夫長又派人去聯絡之前去救援自家千夫長那兩個百人隊,也不知道那邊情況怎麽樣了。


    洛君平這邊,斷後的五十軍士還沒回來,倒是劫取糧草的那二十人回來了。


    準確來說是十四人,二十人裏,和北虜交戰的時候就死了四個,重傷那兩個,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呢……


    其中一個就包含之前那名叫阿策的年輕人,


    當時他挨了那一錘,一開始倒還好,但是最後逃跑路上,他好幾次眩暈跌倒,並且中途還嘔了兩次血。


    按自家什長的說法,可能是傷到了內髒肺腑,運氣好,將養一段時間或許能好,若是運氣不好,砸爛了腹腔,便是神仙也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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