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鄉村醫生,在鄂西深山的一隅開了一間診所。這裏地處偏遠,方圓十幾裏也就百十戶人家,且居住得極為分散。我的診所位於村子中央,幾間紅磚青瓦房,是我三年前用所有的積蓄建起來的。診所的生意時好時壞,遇上逢年過節或者農忙時節,來看病的人就多一些;要是趕上農閑或者陰雨天,來看病的人就寥寥無幾。


    這天清晨,我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洗漱,就聽見院子裏傳來“咚咚”的敲門聲。我打開門一看,隻見一個中年男子背著個昏迷不醒的女人,神色慌張地站在門口。


    “快……快救救我媳婦!”中年男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他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像是走了很遠的山路。再看那昏迷的女人,麵黃肌瘦,頭發淩亂,呼吸微弱,像是大病初愈的樣子。


    我忙把他們讓進診所,經過一番仔細的檢查和詢問,得知男子姓趙,家住離此二十多裏外的山裏,女人是他的媳婦,前幾天因受了點風寒,病倒在床,吃了幾副草藥也不見好轉,且病情越來越重,今天早上突然昏迷不醒,他這才背著媳婦,一路打聽,趕到了這裏。


    聽完男子的訴說,我心裏咯噔一下,難怪他走得這樣急,原來這二十多裏的山路,他是背著媳婦走過來的。


    “你這是急性肺炎,幸好來得及時,要是再拖上兩天,恐怕就……”我一邊給女人輸液,一邊對趙姓男子說。


    男子聽後,神情稍微放鬆了一些,說:“那就麻煩您了,大夫。”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說完,我便開始給女人配藥。


    經過一番忙碌,女人的病情終於穩定了下來,我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時,我才想起光顧著給病人看病,還沒顧上洗臉吃飯呢。於是,我對男子說:“你先照看一下你媳婦,我去洗洗臉,做點飯吃。”


    男子說:“您去忙吧,大夫,我自己來就行。”


    我來到院子裏,打了一盆清水,洗了一把臉,頓時覺得神清氣爽。然後,我來到廚房,生火做飯。我的廚房極為簡陋,沒有煤氣灶,也沒有電飯煲,做飯燒水全靠土灶。所謂土灶,就是在廚房一角用水泥砌一個四四方方的台子,然後在上麵放一口鐵鍋,台子下麵留一個放柴火的口子。


    我生好火,淘好米,把米下到鍋裏,然後蓋上鍋蓋,又用火鉗夾了幾根柴火,放在灶口,便忙著去炒菜了。


    菜炒好了,飯也熟了,我剛盛好飯,準備端到診所去,忽然聽見院子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忙放下飯碗,走出廚房一看,隻見趙姓男子神色慌張地站在院子裏,眼睛裏滿是驚恐。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我忙問。


    男子哆嗦著嘴唇說:“我媳婦……我媳婦不見了!”


    “什麽?不見了?”我吃了一驚,忙放下手中的飯碗,來到診所一看,果然,女人不在病床上,我忙問:“你媳婦是不是去廁所了?”


    男子說:“我剛才去廁所看過了,沒有人。”


    我心裏一沉,忙跑出診所一看,隻見診所大門緊閉,門閂也完好無損,我又來到院子裏,仔細查看了一番,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這就奇怪了,一個大活人,難道還能憑空飛了不成?”我喃喃自語道。


    男子說:“大夫,您說我媳婦會不會回娘家了?”


    我搖了搖頭說:“不可能,她病成這樣,怎麽可能回娘家呢?”


    男子聽後,頓時癱坐在地上,喃喃地說:“這可怎麽辦呢?這可怎麽辦呢?”


    我忙扶起他說:“你先別急,我們再找找看。”


    於是,我和男子又來到診所,把診所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女人。


    “會不會是你媳婦趁你不在的時候,自己走了?”我試探著問。


    男子說:“不可能,她病成這樣,怎麽可能自己走路呢?”


    我心裏一沉,看來,隻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有人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把女人搶走了。可是,這也不可能啊,診所大門緊閉,門閂也完好無損,再說,這大山裏人煙稀少,方圓十幾裏也就百十戶人家,誰會幹這種缺德事呢?


    “會不會是你媳婦的仇家把她搶走了?”我試探著問。


    男子說:“不可能的,我媳婦為人和善,從不與人結怨,哪裏有什麽仇家啊?”


    我心裏越發覺得蹊蹺,忙問:“那你媳婦失蹤前有沒有什麽異常表現?”


    男子想了想,說:“沒有啊,她一直在病床上躺著,哪裏也去不了。”


    我越發覺得事情不妙,忙說:“那你趕緊報案吧,讓警察來幫你找找看。”


    男子說:“報案?到哪兒去報案啊?這深山老林的,連個派出所都沒有。”


    我一拍腦門,這才想起這裏地處偏遠,連個派出所都沒有,別說報案了,就是打個電話也得跑到十幾裏外的鎮上才行。


    “這可怎麽辦呢?”男子喃喃自語道。


    就在這時,我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他或許能幫上忙。


    “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去就來。”說完,我便匆匆離開了診所。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我領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來到了診所。老頭是我的鄰居,姓王,是個獵戶,他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裏,對這一帶的地形極為熟悉。


    我把事情經過簡單地向王老頭說了一下,然後說:“王大爺,您看這事該怎麽辦?”


    王老頭沉吟了片刻,說:“這樣吧,我帶上獵狗,到山裏找找看。”


    男子一聽,頓時來了精神,說:“那就麻煩您了,大爺。”


    王老頭說:“別客氣,鄉裏鄉親的,幫個忙是應該的。”


    說完,王老頭便領著他的獵狗,匆匆離開了診所。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王老頭一臉沮喪地回來了。


    “怎麽樣,王大爺,找到了嗎?”我急忙問。


    王老頭搖了搖頭,說:“沒有,我和獵狗在山裏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


    我心裏一沉,看來,女人真的是憑空飛了。


    就在這時,男子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大夫,您就行行好,收留我吧,不然的話,我會餓死在山裏的。”


    我一把扶起他說:“你快起來,別這樣,我收留你就是了。”


    男子這才站起身來,說:“多謝您了,大夫。”


    就這樣,男子便在我這裏住了下來。白天,他到山裏去找媳婦,晚上,就住在診所裏。


    一晃就是半個月,男子的媳婦還是沒有找到。這半個月來,男子每天都早出晚歸,找得極為辛苦,我也幫他四處打聽,可就是沒有一點線索。


    這天晚上,男子吃過晚飯後,便早早地來到診所,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大約睡到半夜時分,我忽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我打開門一看,隻見男子神色慌張地站在門口,手裏拿著一個破舊的布包。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我忙問。


    男子哆嗦著嘴唇說:“我……我剛才在院子裏看見鬼了!”


    我心裏一緊,忙問:“你看見什麽了?”


    男子說:“我剛才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聽見院子裏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我忙睜開眼睛一看,隻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站在院子裏,正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看著我,我嚇得大叫一聲,便從床上跳了下來,然後抄起門後的那根木棒,朝她打去,誰知她竟然不見了。”


    我心裏一驚,忙問:“你看清楚了嗎?真的是鬼?”


    男子說:“看清楚了,真的是鬼,她披頭散發,穿著一身白衣裳,眼睛血紅血紅的,樣子極為恐怖。”


    我心裏越發覺得蹊蹺,忙問:“那你手裏的布包是怎麽回事?”


    男子這才想起手裏的布包,忙把布包遞給我,說:“這是我在院子裏撿到的,您看。”


    我接過布包一看,隻見布包裏包著一件女人的衣服,我忙打開一看,隻見這件衣服極為破舊,上麵還沾滿了泥土和血跡。


    我心裏一驚,忙問:“這件衣服是從哪裏來的?”


    男子說:“這是在院子裏撿到的,剛才我追那個女鬼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爬起來一看,就看見了這件衣服。”


    我忙拿著衣服來到院子裏,借著月光仔細查看了一番,隻見這件衣服極為破舊,像是穿了很多年的樣子,上麵還打著好幾個補丁。


    我心裏越發覺得蹊蹺,忙回到診所,拿起那件失蹤女人的衣服一看,隻見這件衣服極為嶄新,上麵也沒有補丁。


    “難道說,這件衣服不是失蹤女人的?”我喃喃自語道。


    男子一聽,頓時緊張起來,說:“不……不會是我媳婦的仇家把她殺了吧?”


    我搖了搖頭說:“不可能,你媳婦為人和善,從不與人結怨,哪裏有什麽仇家啊?”


    男子聽後,越發緊張起來,說:“那……那可怎麽辦呢?”


    我安慰他說:“你先別急,我們再找找看。”


    於是,我和男子又在診所裏仔細查找了一番,還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就在這時,我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忙問:“你媳婦失蹤前,有沒有什麽異常表現?”


    男子想了想,說:“沒有啊,她一直在病床上躺著,哪裏也去不了。”


    我心裏越發覺得蹊蹺,忙說:“那你媳婦失蹤前穿的是什麽衣服?”


    男子說:“是一件藍色的布衣裳,是我用家裏那塊最好的布給她做的。”


    我心裏一驚,忙問:“那你看看,這件衣服是不是?”


    男子接過衣服一看,頓時臉色大變,說:“這……這不是我媳婦的衣服嗎?怎麽會在這裏?”


    我心裏越發糊塗了,忙問:“這件衣服不是在院子裏撿到的嗎?怎麽會是你媳婦的衣服呢?”


    男子說:“這是我媳婦的衣服,是我親手給她做的,我不會認錯的。”


    我心裏越發覺得蹊蹺,忙說:“那你媳婦失蹤前,有沒有說起過什麽?”


    男子想了想,說:“她……她失蹤前,曾說過一句話。”


    我忙問:“什麽話?”


    男子說:“她說,她不想死在這個鬼地方,她想回家。”


    我心裏咯噔一下,難道說,女人真的是自己走了?可是,她病成這樣,怎麽可能自己走路呢?


    就在這時,我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忙問:“你媳婦失蹤前,是不是吃過什麽東西?”


    男子說:“沒有啊,她病成這樣,哪裏吃得下東西啊?”


    我心裏越發覺得蹊蹺,忙說:“那你再好好想想,她失蹤前,真的沒有吃過什麽東西嗎?”


    男子沉吟了片刻,忽然說:“她失蹤前,吃過一個野果。”


    我心裏一驚,忙問:“什麽野果?”


    男子說:“就是那種紅色的,像小燈籠一樣的野果。”


    我心裏越發覺得事情不妙,忙說:“那種野果有毒,吃了會死人的。”


    男子一聽,頓時癱坐在地上,喃喃地說:“那……那我媳婦豈不是……”


    我忙扶起他說:“你先別急,或許她吃的野果毒性不大,並沒有致命。”


    男子聽後,眼睛裏閃過一絲希望,說:“那……那我媳婦會不會還活著?”


    我點了點頭說:“有這個可能,我們得趕緊去找找看。”


    於是,我和男子又帶上王老頭和他的獵狗,匆匆離開了診所。


    我們在山裏找了一夜,也沒有找到女人的蹤跡。第二天清晨,當我們準備返回診所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微弱的呼救聲。


    我們順著聲音找去,隻見一個女人躺在一片草叢中,正是失蹤的女人。


    我們把女人抬回診所,經過一番仔細檢查,發現她並沒有中毒,隻是由於長時間沒有進食,身體虛弱而已。


    女人醒來後,告訴我們,她那天趁丈夫不注意的時候,自己離開了診所,想在山裏找點野果吃,誰知一不小心迷了路,又餓又渴,差點死在山裏。


    聽到這裏,我和男子都鬆了一口氣,原來,女人並不是被鬼帶走了,而是自己迷路了。


    從那以後,女人再也沒有離開過診所,她的病情也漸漸好轉起來。男子也在我這裏找到了工作,他每天幫我打理診所,照顧病人,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至於那個“女鬼”,也成了我們茶餘飯後的笑談,每當提起這件事,我們都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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