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


    李卓敏氣急敗壞,想起身摔點什麽,但一動,腳腕處便傳來一股鑽心的劇痛。


    痛得她頓時歇了菜。


    染著一頭綠發的柳雯雯心疼地坐在一旁,看著李卓敏高腫的腳踝。


    十厘米的高跟鞋,李卓敏崴得很實在,甚至怕不能自然地崴到許星朗麵前,還讓自己追著她跑。


    眼下腳腕腫了那麽高,許星朗卻連一刻鍾都沒待到,就走了。


    這樣真的值得嗎?


    想到這,她心生猶豫,“敏敏,不然就算了吧,他們都已經在一起了,你再怎麽傷害自己,也改變不了什麽啊。”


    “這樣多疼啊…”


    一向被稱為暴躁小辣椒的柳雯雯,此刻卻溫婉了許多。


    而一向溫柔的李卓敏,此刻卻偏執狂躁得很。


    許久後後,李卓敏仰起頭看向天花板,


    “聽過一句話嗎?”


    “什麽?”柳雯雯不明白。


    “名草雖有主,但我也可以給他鬆鬆土。”


    他許星朗就算現在不喜歡我又怎麽樣,他就算有女朋友又怎麽樣,反正她早晚會讓他喜歡上自己。


    柳雯雯:……


    半晌後,她歎了口氣,


    “好吧,既然你決定了,那我支持你。”


    李卓敏這才展露笑顏,拉著柳雯雯的手撒著嬌,“雯雯,還是你對我最好了,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得到了認證,柳雯雯的神色卻沒有變好。


    她心疼地看著李卓敏,“很疼吧?”


    李卓敏並不想讓柳雯雯如此擔心,擺了擺手,“哪有很疼,就一點點疼…”


    說著,還伸手比劃了一下。


    如此,柳雯雯才破涕為笑。


    *


    如我所料,許星朗在醫務室門口等我。


    我踩著高跟鞋噠噠地走著,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許星朗聞聲轉身,笑著來牽我的手。


    另一隻手,他在拿他的西裝外套。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穿得如此正式的他,很帥。


    但看著他的領帶,我的腦子裏,卻莫名想歪了些……


    白襯衫,領帶,捆……


    咳咳。


    不能再想了!


    然而即便及時刹車,我老臉依舊一紅,隻好轉過頭不去看他,甚至還自己找著話題,“我們去哪裏?”


    與此同時,許星朗拉著我走到了無人的樓梯間,將我拉近他的身體。


    他將我抵在牆上,一點點向我壓近,在我嘴唇上方吐著氣,說,“寶寶今天好漂亮。”


    這一下,我的臉紅便變得理所應當。


    但看著許星朗眼裏毫無雜質的欣賞與喜歡,他應該不知道我剛剛在想什麽。


    應該就是單純的被我美住了。


    我這才放心。


    不過好歹也談了一年了,他這個眼神是想幹什麽,我清楚得很。


    隻快速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我便捂住了他的嘴,止住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被遮住下半張臉的許星朗眼神委屈,含含糊糊地叫,“寶寶…”


    卻被我果斷拒絕,“我今天這個嘴,化了好幾層的,我自己不會補,你不許親!會花的!!”


    “那抱抱。”


    這個可以。


    我直接一個大大的熊抱,甚至如果不是裙子限製了我的發揮,我可以直接跳起來騎在他身上……


    也不太能騎,我怕閃到他的腰。


    膩歪了好一會,我們才從樓梯間走出來。


    回到看台,剛好輪到節目表演。


    我們康複醫學院的位置與口腔醫學院的位置挨著。


    口腔院那邊的看台位置相對較多,所以許星朗帶我坐在了那邊。


    剛剛走近,我便看到了丁燁和李子揚,還有坐在許梨旁邊的阮季康。


    與此同時,他們也看到了我。


    丁燁見到我的第一眼便是感歎,“嫂子,咱們才多久沒見,你怎麽瘦這麽多!真好看!”


    我笑著聽他對我的誇獎,道著謝。


    果然,人的眼神是單純的欣賞還是別有用心的打量,是一眼就可以分清的。


    就比如,丁燁眼裏的欣賞就很純粹。


    我用餘光掃了掃,也有不少人向我投來了純粹的欣賞目光。


    隻有一道,讓我很不舒服。


    我尋著視線看過去,便在隔壁看台上,發現了一個有些眼熟的人。


    是那天開會選人時,打量我的那個男生。


    他坐在我們院看台的最後方,翹著二郎腿,嘴裏嚼著口香糖,嘴角還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


    見我看過去,他仍舊毫不掩飾自己的視線,直愣愣地與我對視。


    看得我更加不舒服。


    我錯開眼,自動忽視那些讓我不快的東西,去找座位。


    宋知宜和江雪笙就坐在我們院與口腔院的邊界處,我們隔著柵欄都可以聊天。


    我便找了個就近的地方,坐在了她們旁邊。


    這樣的話,我們之間有距離,但還不算太遠。


    節目繼續進行。


    下一個節目,是我們院的,具有古典韻味的扇子舞。


    還有當下很流行的歌曲。


    比如,


    “夜裏做了美麗的惡夢,想清醒我卻抵不過心動,夢裏你是無底的黑洞,我無力抗拒失重……”


    還有很有意思的一首,“長得醜,活得久…噠噠噠噠…”


    我跟著噠噠了半天。


    而口腔學院的節目則是街舞,聽說他們院還極力推薦許星朗去領舞。


    然而他在這方麵實在沒天賦,果斷拒絕。


    我惋惜了好久。


    不過其他男生跳的也不錯。


    盡管我看街舞時收斂了眼底的驚豔,但還是被許星朗發現了。


    我看得正來勁,他悄無聲息地將手環上我的腰,湊近我的耳邊,咬著牙低聲問,“好看嗎?”


    我下意識點頭,“好……”(看呀)


    還沒說完,一轉頭,便見許星朗眼神有些危險。


    我話鋒一轉,“好看是好看,但是我不喜歡,他們哪有我們星朗哥哥好看,你最帥……”


    沒辦法,但凡許星朗有一點跳舞天賦,我都會如實說。


    那樣的話,我或許還可以撒個嬌耍個賴,讓他去學了我喜歡的舞曲回來跳給我看。


    可是我見識過他的為難,不願意強迫他。


    當然不忍心,當著他的麵,誇獎他不擅長的東西。


    最關鍵的,我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惹這個醋壇子。


    妝會花。


    好不容易化的,我舍不得。


    或許是被我誇爽了,許星朗眼底的危險情緒慢慢褪去。


    我鬆了口氣,妝保住了。


    節目結束,便開始比賽。


    那場麵可謂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咳,誇張了。


    江陽醫科大學的運動會每兩年辦一次,一次春季,一次秋季,如此循環。


    這是我參加的第二次運動會。


    這一次,我們的同學明顯比上次春季運動會熱情許多。


    全場滿是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和加油聲。


    我想,這大概是因為運動會結束不久之後就是十一小長假了吧。


    誰會不喜歡放假呢?


    之後,便是中午休息。


    我剛剛起身準備離開,迎麵便走來一個男生。


    赫然是打量我兩回的那個。


    不知為何,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隨後便覺不妥,穩住了姿態。


    而他也隻是將我攔住,卻一直不說話。


    短暫的沉默後,我忍不住蹙眉開口,“有什麽事嗎?”


    那男生勾起一邊嘴角輕輕一笑,自以為很帥地歪了歪頭,壓低聲音,


    “咱們之前見過,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朱哲明,是咱們院學生會生活部部長,可以跟你交個朋友嗎?”


    說著,他向我亮出了自己的手機屏幕。


    然而正午的陽光太刺眼,我看不清他手機屏上是什麽。


    想湊近點看,又覺得離得太近不合適。


    於是我直言,“環境太亮了,我看不清你的屏幕,這是什麽?”


    朱哲明微微上揚的嘴角一僵,隨後低頭輕笑了一聲,壓低著嗓音,“sorry,是在下考慮不周了。”


    隨後他把手機伸到我眼前,繼續用他那個低沉的嗓音說著,“請問這位美麗的小姐,在下可以add一下你的微信嗎?”


    一瞬間,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為別的,就他這個刻意發出的氣泡音,還有這個中文裏刻意混著英語的說話方式,我真的受不了。


    總覺得今天中午吃飯都不用點葷菜了。


    不過他要加我微信,這倒是頭一次有人攔住我要加我微信。


    我沒有經驗。


    所以我的大腦飛速運轉,最後想出一個破解之法。


    “不好意思,我不用微信。”


    朱哲明輕笑一聲,半開玩笑道:“怎麽可能有人不用微信,你是不是故意拒絕我?”


    我眨著眼睛,“是啊。”


    你這不是都聽出來了,怎麽還問。


    多尷尬。


    如果是別人,我可能會更委婉地拒絕一下。


    但這個人,我本能地不喜歡。


    所以我直接說。


    朱哲明的臉色一僵,幹笑著,“就是交個朋友而已……”


    “不好意思,我不想跟你交朋友。”


    “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我隻等了一秒,見他沒有反對,便拉著許星朗走了。


    八厘米高跟鞋,走得十分帶感。


    等到朱哲明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走出五米遠了。


    自然也沒看到,他在我身後露出的那饒有興致的眼神。


    許星朗的嘴角從剛才便開始上揚,此刻說出口的聲音,也滿含笑意。


    他問我,“想吃什麽?”


    我當然知道他在笑什麽,便沒有挑明,開始思考,我想吃什麽。


    五秒後,我張口,“想吃的太多了,我選不出來。”


    最近為了以一個更好的狀態穿上這條裙子,我不光加大了運動量,還控製了飲食。


    但學校食材有限,能作為減脂餐來吃的東西,翻來覆去就那麽幾樣,早吃膩了。


    這麽突然一問,我腦子裏一瞬間閃過很多吃的,可是每一個都重油重鹽,吃了不僅發胖還會長痘。


    正糾結著,許星朗試探著給了我一個建議,“麻辣燙?”


    聞言,我眼神一亮,拉著許星朗掉頭邁步,“快走,晚了沒位子了。”


    學校門口的那家麻辣燙味道極好,哪怕是清湯全菜,也足夠解饞。


    這樣一來,既解了饞還不會胖太多。


    甚合我意。


    然而,意料之中,人很多。


    最後,我們是買回寢室吃的。


    宋氏的化妝師手法很讚,我睡了個午覺,底妝也沒有花。


    我用粉餅補了補,隻片刻,便恢複了啞光霧麵的妝效。


    接下來的比賽,各有各的精彩。


    不過雖然我沒去參加比賽,在看台上看比賽也很費精氣神。


    回到寢室的我,草草洗了個澡便躺上了床。


    剛把腿放在被子上歇著,我就接到了黎江朵的電話。


    “安安!安安!”黎江朵哭得非常慘。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她哭的這麽傷心。


    我心頭一跳,“出什麽事了,你先別哭。”


    黎江朵還在哭,我從她抽抽嗒嗒斷斷續續的聲音中拚湊出了一句話,“蘇文……聰那個……王八……蛋……出軌了嗚嗚嗚!”


    我剛聽清,她便大吼一聲,“渣男!”


    我沒忍住皺了眉。


    蘇文聰我知道,是黎江朵的男朋友,我還看過他的照片,確實是黎江朵會喜歡的類型。


    可是這才談幾個月啊,就出軌了,這人也太不靠譜了。


    “怎麽回事啊?”


    黎江朵哭著說,“他要我跟他去開房,我沒答應,然後他就去找別人開房了……”


    “我對他那麽好,他就這麽對我…”


    “我一片真心喂了狗!”


    “我的初戀啊,怎麽找了這麽個玩意,晦氣啊!”


    我有些慌,也不知道該怎麽勸,便作為一個傾聽者,聽著她發泄。


    她問我問題,我便認真回答她。


    但黎江朵哭得我心一抽一抽的疼,等她情緒稍稍穩定,我趕緊勸著,


    “不難過寶貝,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姐們馬上就放假,到時候我給你介紹十個,保證個個都比他優秀比他帥!”


    “爛掉的人,咱們就趁早扔掉,能夠及時止損是你的福氣啊,你千萬別因為他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好不好寶貝?”


    “咱們有樣貌有才華,什麽樣的找不到!”


    黎江朵抽噎著,“對!渣男一個!我在乎他幹嘛?我以後一定能找到比他還好的!”


    “可是他真的長到我的審美上了啊,我好喜歡他的顏,為什麽是個爛人啊!”


    我趕緊勸她,“寶貝你要知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內在才是最重要的,你以後還會遇到更多你喜歡的顏,但他們的人品肯定會比他好一萬倍,你現在就是還沒走出來所以才對他念念不忘,給自己點時間,好不好?我們慢慢來。”


    黎江朵乖巧應下。


    接著又嗚咽了一會,直到聽到她滿血複活的聲音,我才放心地掛掉電話。


    第二天,我事無巨細地跟她分享著我遇到的新鮮事。


    大到這個運動員你喜不喜歡,我去給你要微信。


    小到我今早上吃了什麽鹵的麵條。


    我還要求黎江朵給我發語音,這樣我可以聽出她的狀態。


    聽著她狀態一直不錯,我才終於放下了心。


    江陽醫科大學第二十屆秋季運動會很快來到了閉幕式。


    宋知宜一向送佛送到西,她讓她的造型團隊包攬了我兩天的造型。


    而身為樂隊指揮的她也同樣美麗。


    為了不浪費今天這身妝造,我便和許星朗約好,下午去拍照。


    是以,我們找遍了江醫大所有好看的地方,拍了一張又一張照片。


    接下來,p圖的重任就交給我了。


    但是許星朗找的角度很好,人物基本上不用怎麽p。


    我花了兩天時間,將背景p出了我想要的感覺。


    我把這些照片發給我哥的時候,他都差點沒認出來我。


    但我把這些照片發給我媽的時候,她卻一眼就認出了我,還說我本來就長這樣。


    誇得我要上天。


    我又把許星朗給我拍的單人照分享給了黎江朵,畢竟她還從來沒見過我這一麵。


    正愁不知道該怎麽帶黎江朵散心,這個照片倒是給我了靈感。


    十一假期,我們可以去拍中式照片。


    那麽喜歡漢服的黎江朵,肯定也會喜歡旗袍。


    然而我的圖片發出去了好久,黎江朵都沒有回我。


    我們的上一次聊天,還是昨天晚上,她跟我說,她給我準備了生日禮物,讓我猜猜是什麽。


    我沒猜出來,她很滿意。


    說是這樣才算驚喜。


    可是她現在卻不回我消息。


    可能在忙吧。


    不過我又怕她還在傷心,於是,便給她打去了一個電話。


    電話關機。


    我當時就笑了,看來應該是手機沒電了。


    那我就等晚上再給她打電話吧。


    把手機熄屏,我挽上許星朗的胳膊,準備去吃晚飯。


    突然,一股濃烈的不安衝擊著我的心髒。


    隻是一種情緒,竟漸漸演化成實感,撞得我心口隱隱作痛。


    我沒忍住一個踉蹌,險些站不住。


    許星朗下意識攬住我,瞧見我有些發白的臉,神色緊張,“怎麽了?”


    我卻隻能搖搖頭,連到底是哪裏不舒服都說不上來。


    但很快,心口那若隱若現的疼痛感消失,可不安感仍在。


    我不知道這股不安來源於哪裏,這種未知的恐懼讓我很是緊張。


    然而下一秒,我的耳朵先我的大腦一步,聽出了頭頂處的異樣。


    那是一個搖搖欲墜的花盆,掉落的地方大概是……


    我的腦殼……


    來不及細想,我下意識地拉著許星朗換了個地方站。


    剛剛站穩腳跟,花盆隨風落下。


    啪唧。


    摔得稀碎。


    就在我剛剛站著的那個地方。


    許星朗愣住了。


    因著我們剛才的動作,那個地方並沒有人,所以沒有人受傷。


    周圍的人在驚呼過後,也都散開了。


    而我的心髒仍在撲通撲通狂跳。


    我使勁地安慰著自己。


    許星朗反應過來後,忙過來查看著我,“傷沒傷到?”


    我使勁搖頭,拍著胸脯不住地念叨,“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許星朗鬆了口氣,從我的頭頂摸到我的下頜線,隨後也雙手合十跟著我念,“祖宗保佑。”


    良久,我的情緒才算穩定下來。


    這一刻,剛剛那麽奇怪的情緒也得到了解釋。


    我當即給我媽打了個電話,讓她找一找這方麵的專業人士,給我家祖宗上柱香。


    不然我今天就該破相了。


    隨後,我又繪聲繪色地描述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不過說是經過,其實也就幾句話就說完了。


    也刻意省略掉了花盆原本應該砸的位置,隻說差點被掉下來的花盆劃到胳膊。


    我媽沒有太過擔心。


    如此,我的心才算安定。


    可即便是情緒穩定下來,我的內心深處,仍舊感到一絲不安。


    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但是看著地上的碎花盆,我大概能猜到一點。


    估摸著是嚇到了。


    沒關係,一會吃飯的時候多吃點就好了。


    於是,我重新挽上許星朗,念叨著自己想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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