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是女裝區,我們直接坐了直梯。


    可是逛了一圈,也沒有挑到很合適的。


    許星朗還想帶我去其他商場選一選,但我逛得有些累了,我們便去了狗咖。


    反正明天周日,我們還可以再出來。


    然而進門的那一刻,我就收回了我先前的想法。


    我不該說狗咖的小動物香香軟軟。


    軟可能確實是軟的,但是香,我實在不敢恭維。


    香水味,動物皮毛味,還有排泄物的氣味,混在一起撲麵而來,直衝我的天靈蓋,熏得我想掉頭就走。


    但其實這也很合理,一群貓貓狗狗聚在一起,想想都知道氣味不會好聞。


    隻是我對小動物有濾鏡,自動忽略了而已。


    我跟許星朗對視了半晌,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一點猶豫。


    我問他,“走嗎?”


    他問我,“你覺得呢?”


    我覺得……


    來都來了。


    剛要下定決心,拿著拖把從狗狗身邊走出來的老板看見了我們。


    他似乎是剛剛收拾完一隻撒尿的狗狗,對於我們的反應,也已經是司空見慣,於是他習慣性地勸了一句,“待一會就適應了。”


    的確,在這待了五分鍾,我覺得我的鼻子已經沒有那麽排斥了。


    於是我跟許星朗再次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時抬腳,去拿了圍裙和鞋套。


    我們很幸運,拿到了衣簍裏最後兩件圍裙。


    在我們之後來的一對小姐姐,沒有圍裙,就隻能穿自己的衣服進去,或者等其他人出來。


    我們先去看了貓貓,我一眼就看中了一隻我認不出品種但卻極其漂亮的小白貓。


    隻不過她有些不愛理人,我嚐試去抱她,她也一直在我懷裏掙紮。


    許星朗去抱她,她也不願意。


    最終,我們妥協。


    旁邊的店員小哥哥倏地歎了口氣,我聞聲抬頭,發現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那隻小白貓。


    我被他的表情逗笑,問他,“這是什麽品種的貓,長得很漂亮。”


    潔白的毛,湛藍的眼瞳,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打理過的。


    我喜歡這樣的小貓。


    “布偶。”


    原來這就是布偶貓。


    “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


    我在心裏默默記下。


    其他貓貓倒是很活潑,我們逗弄了一會,轉站去犬舍。


    關上柵欄的那一刻,我聽見店員苦口婆心地勸著,


    “你不要不理人,你要認清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我們的鎮店之寶,好多人都是衝著你來的,你不理人,沒有回頭客,我們收入會減很多的,收入少了老板就沒有錢給你買罐頭和貓條了,曉得不?”


    “沒有罐頭啦……你別不看我,我知道你聽見了!”


    “你就讓人家抱抱嘛…”


    “咪咪…”


    最後一聲,他甚至有些威脅地叫著她的名字。


    然而半晌後,他再次無奈地歎了口氣,軟了語氣哄著,“你聽話,讓人家抱一抱,我今天給你開一個罐頭好不好?”


    我拿著粘毛器的手一頓,似有所感地轉頭。


    果然,是那隻小布偶。


    我沒忍住笑了笑,許星朗問我在笑什麽。


    我看著那隻已經閉上眼不去聽話的小布偶,第一次,我從一隻貓的臉上看見了無語。


    但她到底,還是沒再掙紮。


    後麵的小姐姐抱著她笑得很開心。


    我笑道:“原來貓貓也不愛上班啊。”


    許星朗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也忍不住莞爾,“但是為了罐頭,還是要上班。”


    就像我們,不想上學,但還是要上學,不想上班,但還是要上班。


    我們再次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一絲悲哀。


    為生活不得不低頭的悲哀。


    犬舍較貓舍大了很多,且中間有道間隔,隔開了大型犬和小型犬。


    狗狗的種類很齊全,有的我甚至都叫不上名字。


    大型犬那邊人有些多,我想了想,還是先去了小型犬區。


    隻是小型犬總是打架,經常好幾隻一起打。


    光我在那邊的半小時,就打了兩次。


    還有一隻,在我腳邊撒尿!


    幸好我躲得快,我的鞋才沒被殃及。


    左右也沒了興致,那邊的人也少了些,我們便來到了大型犬區。


    我很喜歡大型犬,總覺得他們很有安全感,是以,待我環顧一周後,我一眼就瞄到了躲在旁邊打哈欠的金毛。


    我買了盒狗糧,壞笑著走到他身邊,打開狗糧盒的袋子,在狗頭上方繞了繞。


    他騰地站起來,不困了。


    我想到他聞見狗糧的氣味會很熱情,但我沒想到他這麽熱情。


    他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愣了兩秒,隨後便直接把前爪搭在我的腿上。


    我一個不留神,他又把我撲在了椅背上。


    下一秒,便來拱我手裏的狗糧盒。


    我怕他把我手裏那一整盒都打翻了,便始終高舉著那盒狗糧。


    但那麽大一隻狗撲在我身上,我沒見識過這種場麵,又很突然,我有些害怕。


    在我表現出害怕的那一刻,許星朗瞳孔一縮,第一時間拿走了我手上的狗糧,往遠處扔了幾顆。


    金毛從我身上下來,去跟其他狗狗展開追逐戰。


    我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微微喘著氣,但仍心有餘悸。


    許星朗有些緊張,“還好嗎?”


    我比了個ok的手勢。


    老板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走過來查看,解釋道:“別害怕,他這是喜歡你的意思,富貴一碰見喜歡的人就愛撲人家。”


    此刻的我已經鎮靜下來,聽到老板說這隻狗狗喜歡我,我還很開心。


    不過…


    我抬起頭問老板,“他叫富貴?”


    “對。”


    “花開富貴的那個富貴嗎?”


    “對,就是那個。”


    好吉祥的名字啊。


    我們這邊正說著話,富貴已經吃完了那些狗糧,吐著舌頭再次奔我而來。


    老板蹲下來,眼神慈愛地揉了揉他的頭,有些無奈道:“喜歡人家也不能撲人家,別再給人家嚇著,聽著沒。”


    富貴搖了搖尾巴,似乎是聽懂了。


    老板這才起身,親自示範,怎麽樣喂狗糧。


    我掌握了訣竅,看著坐在地上滿含期待等著我的富貴,試探性地伸手,拍了拍我身旁的空位。


    原以為他不會懂,沒想到富貴立馬明白了我的意思,跳上了我旁邊的空位。


    我直接一個熊抱,他也不躲。


    我帶著他拍照片,讓他看鏡頭,他也知道該怎麽順著我的視線找鏡頭。


    他甚至還會對著鏡頭笑!


    怪不得人家都說金毛聰明。


    一次又一次的驚訝浮現在我的臉上,也撫平了我剛剛在咪咪那裏被拒絕的挫敗感。


    我忍不住轉頭跟許星朗說,“我們以後也養一隻金毛吧!”


    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喂他,一起溜他。


    然而許星朗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我感覺不對。


    這不是他的風格,他平時從來不會如此敷衍我。


    能讓他這樣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他生氣了。


    可他為什麽生氣?


    我疑惑地轉頭,就看見他一臉哀怨地盯著富貴。


    這樣一來,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我給富貴喂了顆狗糧,跟他商量,讓他換個位置。


    富貴聽懂了,吃完狗糧,便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與此同時,我坐到了富貴剛剛坐過的地方。


    富貴就這樣,坐在了我們倆中間。


    我有些小得意地看向許星朗,試圖得到他的讚許。


    看我多聰明,多機智,多了解你。


    我一眼就看出,你吃醋了,你覺得富貴喜歡我,卻沒有那麽喜歡你,你吃醋了,對不對。


    然而,我想象中的讚許並未出現,許星朗的目光更加哀怨了。


    隻不過這次他看著的對象,是我。


    這下我不懂了,我都讓富貴坐過來了,他怎麽還不開心。


    我低頭一看,富貴的頭是偏向我的,對他依然沒有那麽熱情。


    我當即覺得我又明白了,正要跟富貴商量商量,讓他貼一貼旁邊的哥哥,許星朗便有了動作。


    隻見他把我手裏的狗糧盒拿去,在富貴鼻尖繞了繞,引得富貴煽動著鼻子跟著他手裏的狗糧走時,他一揮手,將那把狗糧悉數撒向遠處。


    富貴動作很快,我都沒看清,他便融入到了他的小夥伴中。


    椅子的材質很滑,我眨了眨眼,看著一個滑動便來到我身邊的許星朗,有些愣。


    剛要問他為什麽把狗糧都撒出去了,便看到了他上揚的嘴角,還有攬住我腰的手。


    他的心情,很好。


    我抿了抿嘴,終於明白。


    敢情他不是在吃我的醋,他在吃富貴的醋。


    我無奈地嗔怪,“你幼不幼稚!”


    許星朗卻一臉的理所當然,甚至有些委屈,“誰讓你隻看他不看我,我眼巴巴地看了你那麽久,你都不回頭看我。”


    他這個樣子,讓我頓時沒了脾氣,我無奈笑道:“我來這不跟他玩,我玩你啊?”


    許星朗沉默兩秒,吐出一句,“也不是不行…”


    我抬手就去掐他的腰。


    說什麽胡話。


    雖說我心裏清楚掐不到什麽肉,但我還是想掐。


    解氣。


    還可以趁機摸把腹肌。


    然而脾氣發泄出去了,我卻有些失落,“現在沒有狗糧了,狗狗都不過來了,我們走嗎?”


    才剛玩了沒多久誒。


    我有些生氣。


    但下一秒,我就不生氣了。


    許星朗從圍裙口袋裏掏出兩盒狗糧,遞給我,“喏,玩去吧。”


    我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你什麽時候買的?”


    “就在你剛剛跟富貴拍照的時候。”


    哦?


    我發現了,這是個環。


    他吃醋了,所以默默製定了計劃支走富貴。


    而他又料到把狗糧全撒出去我會不開心,所以又買了兩盒。


    那麽隻要有狗糧,富貴就還會再回來,那麽我就會開心了。


    所以呢?


    他把富貴支出去,隻是為了跟我表達一聲他吃醋了?


    我剛要覺得他有一點腹黑,現在卻隻覺得他幼稚。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就要去拿那盒狗糧,許星朗卻閃了閃身,沒給我。


    我的手撲了個空,忍不住皺起了眉,“許星朗!”


    說著,我就要去拿包裏的手機。


    不給我,我自己買!


    這時,許星朗按住我的手,看著氣鼓鼓的我無奈道:“沒說不給你,我是想說,這次能不能帶我一起玩。”


    看著他好商好量的樣子,我緊皺的眉頭瞬時展開,“當然可以!”


    許星朗這才把狗糧給我。


    我們把富貴叫了回來,他依然是坐在我的旁邊,而不是中間。


    這一次拍照,許星朗舉著手機,我抱著富貴,兩人一狗,笑的都十分開心。


    我們將富貴的各個角度都拍了下來,正準備再喂他吃點狗糧,他便有些躁動。


    我一抬頭,發現其他狗狗也開始躁動,他們不約而同地,湧向了一個新來的人。


    這一幕,看呆了我。


    老板在一旁解釋,那個人經常來。


    經常到什麽程度呢,這家狗咖裏那麽多條狗,就沒有不認識他的。


    我看著剛剛還在我懷裏吃狗糧的富貴,此時卻在那個男人腳下撒歡,隱隱有些被背刺的感覺。


    我癟了癟嘴,叫了一聲,“許星朗。”


    “嗯?”


    “我們以後也養一隻金毛吧。”


    我想讓他隻屬於我。


    “好,我們也養一隻。”


    玩是玩夠了,我有些渴。


    富貴剛剛可是吃了不少,喝了不少,我還滴水未進呢。


    好在這裏有免費的冰淇淋和飲料,隻不過需要自己打。


    如果是剛剛進來這裏的我,可能不會接受在這裏吃東西。


    但是現在的我,鼻子已經經曆了各種氣味的多番洗滌,我無所畏懼。


    甚至不顧及身體的話,我還可以吃兩大碗!


    我當即給許星朗展示了一下我打冰淇淋的技術。


    這可是我在奶茶店做兼職的時候專門練的。


    許星朗的紙碗被我打得滿滿,我剛準備給自己複刻一個同款,他便攔住了我,“生理期要到了吧,少吃點,不然到時候該難受了。”


    我恍然想起,我確實應該注意一點。


    放棄了給自己打滿滿一盒冰淇淋的想法,我輕輕鬆鬆地給自己打了半盒,卻在選醬料的時候犯了難。


    我在藍莓醬和巧克力醬之間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淋上滿滿的巧克力醬後,我便去看許星朗淋了什麽醬。


    有些意料之中的,他淋了藍莓醬。


    他向來,都會注意到我糾結的那些小細節。


    而我又注意到,他隻淋了一半藍莓,另一半,淋上了他喜歡的芒果醬。


    我滿意地點點頭。


    很好,他還知道顧及我的同時顧及到自己。


    隻是我有點後悔了,我剛剛也應該淋雙重口味的。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


    我的冰淇淋還剩一點的時候,我準備去再換一種醬。


    手伸過去的那一刻,我突發奇想,將所有口味的醬,都淋了一點在上麵。


    結果就是……


    有點奇怪。


    我跟許星朗分享我的秘製料理,他猶豫著嚐了一口,得出了跟我一樣的結論。


    有點奇怪。


    好在剩下的不多,我兩口就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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