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韻睡得很滿足,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睜開眼抻了抻腰,七條毛茸茸的狐尾在身後悠然地掃著床鋪,仿佛在與床鋪嬉戲玩耍。


    他貪戀著被窩的溫暖,身子在被窩裏拱來拱去,像隻慵懶的貓,肆意享受著這難得的賴床時光。


    幾分鍾後,他緩緩坐起身,抬眼一瞧,看到床尾蹲著一人一豹正聚精會神地盯著他。


    他心下一驚,不禁氣從心中起,大喝一聲:“誰讓你睡這兒的!”


    “我在這打地鋪。而且我沒睡,我昨晚給你釋放了一晚上的安撫信息素。”


    夜梟聲音悶悶地回答,帶著一分疲累和九分委屈。


    唐韻一愕,難聽的話頓時說不出口了。


    昨晚他確實感受到了檀香的撫慰,它就像佛祖的點悟,在心靈深處綻開回響,驅散焦慮與不安,隻留平和與安寧。


    “你……你去外麵打地鋪……”


    唐韻的話說得沒啥底氣,但趕人的態度很明顯!


    “嗯。”


    夜梟很順從,角色扮演的很入戲,還真把自己當唐韻的護衛了。


    一人一豹蔫了吧唧地跑到入戶門外,


    直愣愣往那一蹲,不動了。


    唐韻抱住腦袋發愁,身體蜷縮,抱膝而坐,狐尾一卷,團成了一個狐球。


    他是身負血海深仇之人,沒法心安理得地消遣夜梟的善意。


    「角鬥場」上那主動扔掉的冰槍,那份帶著認可的成全,他其實是感恩的。


    但是……


    夜梟不是莫老大,這個alpha看他的眼神裏帶著侵略性,他們成不了純粹的朋友。


    他不想利用,也沒有辦法允諾,所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最好的選擇!


    想通後,他起床換了一身衣服,打開了臥室門。


    客廳裏沒人?


    走了?


    房門外傳來一絲響動,唐韻凝眉,走過去打開了入戶門。


    門外,一人一豹,左右分立,跟倆門神一樣蹲在門口, 門一開,倆門神齊齊抬頭看向唐韻。


    那眼中明晃晃的可憐勁兒衝擊力太強。完全叫人無法忽視。


    “啪!”唐韻關上門。


    _


    此後,一天、兩天 、三天 ……


    白天他走到哪兒,這一人一豹,就跟他到哪兒,晚上他睡著這人就偷偷潛入他的臥室給他釋放安撫信息素。


    不得不承認在檀香的撫慰下,他的睡眠質量直線上升!


    但後來,在夜梟第一次單膝跪地非要給他穿鞋的時候,唐韻驚詫地直接踹了他一腳,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第五次再踹的時候,alpha直接抓住他腳架到了肩膀上,順勢俯身下壓,一手攥住唐韻揮起的拳頭,一手壓製唐韻上挺的胸膛,膝蓋抵著唐韻的腿根兒,將人鉗製在床上。


    “別這麽抗拒,穿個鞋而已,又沒扒你衣服。”


    “我不需要,我可以自己穿。”


    “我把自己抵給你,可不止是當護衛的。作為我的主人,你可以盡情的使用我。”


    他的語氣堅決,還帶了些許輕佻,微微上揚的尾音,像是在有意撩撥omega的心弦。


    alpha熾熱的氣息噴在唐韻的臉上,帶著欲求不滿的執拗和蓄勢待發的莽勁兒,一本正經地向唐韻推銷自己。


    主人?什麽鬼!


    “我不是……別亂叫!”唐韻被羞地滿臉通紅。


    “我承認,你就可以是!”


    “我不喜歡奴役別人。”


    “我不是別人, 我是你的人 。而且我不需要你奴役 ,我可以奴役我自己。”


    “你……”神經病啊!


    趕也趕不走,被晾著也不介意,這人真是…


    唐韻快要被他自我洗腦的無賴勁兒給打敗了,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我還有別的鞋,不是非得穿你準備的那一雙。”


    夜梟盯著他,咧嘴一笑,接著吹了一聲口哨,黑豹領命,迅速出動,一陣子翻箱倒櫃,找到了所有的鞋。


    黑豹嘴裏叼著一雙,爪子提溜著一雙 ,尾巴卷了一雙,湊到唐韻跟前,傻愣愣的看著他。


    夜梟:“就這些?你挑一個?”


    唐韻徹底無語了,他是這個意思麽!


    “我不穿了。”


    “omega光腳出去可是很危險的,我是指各方麵……”


    “那也跟你沒關係!”


    “當然有關係,你是我的主人,你做什麽都跟我有關係。”


    “我、不、是!”


    “你是,我認了你便是!”


    ……


    對峙良久,唐韻的腿都有點酸了,他思忖片刻,認真地看向這個將他困製在床上的alpha:


    “我一無所有,你到底圖什麽?如果是圖這副皮囊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他說著費力從掣肘中抽出一隻手,撥開衣領,大力往下一拉露出了半截香肩。


    做完這些,他的呼吸重了幾分,那細嫩的鎖骨仿佛成了情緒的節拍器,隨著每一次沉重的呼吸上下擺動。


    “我不是什麽純良的omega,我被標記過 ,我甚至有過孩子 ,到現在小腹上還留著一道疤,你要看麽?”


    他挑釁地揚了揚眉,眼神中滿是絕望與放縱。那自厭自棄的情緒如同沉悶的陰霾,在二人之間蔓延。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仿佛每一個字都是從破碎的心底艱難擠出。


    omega 獨自一人,在黑市裏掙紮煎熬……頑強堅韌,又頹敗脆弱。


    宛如嬌嫩的薔薇被拔去藤蔓,揪掉枝葉 ,徒剩一朵血淋淋的花 。


    夜梟神色微滯,心肝兒蔓延開刺啦啦的疼。


    他承認最初是始於見色起意的逗弄心態,但越靠近越被吸引,越了解越著迷。


    omega自貶自棄,剖開傷口給他看,是希望他望而卻步,知難而退。


    但,他不想。


    “圖我心安 ,圖我高興 。”


    夜梟抬手將衣領給他拉了上去,把肩膀和鎖骨重新遮嚴實。


    圖我覺得你太苦了,圖我想疼疼你……


    他鬆開了唐韻,著手給他按摩酸脹的腿根兒,誠意滿滿地說:


    “你想離開黑市麽?我能幫你!利用我,使用我,壓榨我,剝削我,讓我做你的墊腳石,反正這一年我會任君索取,一年後,看你心情隨時可以甩了我。


    毫不自誇的說,在黑市我還是很吃得開的,雖然我沒了「黑靈積分」,但我還有花不完的星幣,你上了80層,我能帶你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隻要你不造反,不顛覆皇權,我能保你在帝國橫著走!”


    唐韻沉默了,暗暗思量,不禁苦笑。


    不好意思,他還真得去顛覆一下那所謂的皇權!


    “你真不走?”


    “不走!”


    “好,一年,希望你別後悔!”


    “無怨無悔。”


    唐韻放鬆身體,隨他擺弄。


    按摩了一陣,夜梟規規矩矩給他穿上鞋,沒帶任何狎褻之態。


    他現在床邊,注視著唐韻,一片赤誠:


    “我最近在跟著教程學做飯,我會把你照顧的很好。”


    唐韻別過臉,沒看他。


    神色晦暗中,眸光不自覺顫了顫。


    濃密的睫羽侵染了霧氣,承載著太多不可訴說的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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