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們終究也沒能如願去清水灘遊玩,這成了柳氏的一個遺憾。


    她心裏忍不住揣測,有沒有可能輿大夫的妻子便是她的姐姐,雖然覺得世事不會這麽巧合,可她就是忍不住猜測,萬一呢,萬一就是她姐姐呢!


    “輿大夫有沒有給你說過他妻子叫什麽名字?”柳氏問道。


    她的問題引得牛車上的人都向她看來,趙老頭和趙二興是疑惑,不知道她問這個做甚。


    翠娃子則是莫名其妙,但他還是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猶疑的道:“好像是說過,叫……叫什麽柳什麽來著……”


    “柳雲畔?”


    “對,就是柳雲畔!”翠娃子恍然大悟,下一刻又好奇的看向柳氏,疑問道:“你……你怎麽知道輿大夫娘子的名字?”


    柳氏瞬間又哭又笑起來,急忙喊道:“小叔快停車!”


    前頭駕車的趙三根聽到聲音,一臉疑惑的停下牛車:“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嗎?”


    牛車剛停穩當,柳氏利落的跳下馬車,轉身抱起車上的阿狸道:“爹,你繼續送翠娃子他們兄妹回家吧,讓二興跟我回一趟藥堂,我到時回來再與你解釋。”


    一旁的趙二興仍舊一頭霧水,卻依舊順從著柳氏的話跳下了馬車。


    趙老頭雖然不知道兒媳有什麽事,但卻理解的點點頭:“快去吧,我在翠娃子家等你們,天色不早了,快去快回。”


    “謝謝爹。”柳氏衝趙老頭伏身道謝,抱著趙狸轉身離去,趙二興跟在她的身後走遠。


    “我們繼續走吧。”趙老頭招呼一聲,趙三根立馬駕起牛車繼續前行。


    千金堂,輿輕行將剛製作好的雉毒倒進白瓷玉瓶中,輕輕放到堂下藥櫃裏的一個木盒之中。


    忽然,聽到一陣疾走的腳步聲走近,他立馬蓋起木盒,闔上藥櫃。


    他站起身看向來人,卻是一愣,怎麽也想不到居然是剛才那個沒有作聲的婦人。


    她懷裏抱著一個半大的小子,臉色急切的看著他。


    “這位夫人,你有何事?”輿輕行從容坐下,繼續整理櫃麵上零零散散的藥材。


    “輿大夫,雖然有些冒犯,可我必須問一聲,”柳氏緊緊盯著輿輕行的臉,顫聲問道:“你的妻子是否叫柳……雲畔?”


    頓時,剛被人拾起的藥材掉落在櫃麵上。


    輿輕行抬眼緊緊盯著柳氏,臉色緊繃的問道:“夫人怎會知道我妻子的名諱?”


    “真的是她,”柳氏身體瞬間鬆懈了下來,眼眶發熱酸澀:“我姓柳,名雨畔。”


    “柳雨畔?柳雲畔……”輿輕行念叨著:“雨畔……你與雲畔是?”


    “她是我姐姐!”柳氏滿眼的淚水大顆大顆滾落下來,像要把這麽多些年的苦澀,全部都哭出來。


    “你是雲畔的妹妹!”輿輕行再也坐不住,頓時起身。


    跟著柳氏身後進來的趙二興也默默站在一旁,心疼的看著落淚的媳婦。


    “是,”柳氏哽咽道:“姐姐叫雲畔,是因為母親說姐姐就像是天上雲畔處的仙子投胎轉世,上天賜給她的寶貝。”


    “那你可知,你可知道你姐姐如今在哪兒?”輿輕行迫切的問道,他已經在此地等了妻子六年,卻一點她的消息都沒有。


    本來他都已經不抱希望了,可沒想到,今日卻讓他等來了妻子的妹妹!


    柳氏搖搖頭:“姐姐六年前來我夫家找過我一回,當時……”


    柳氏看了看懷中了阿狸,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轉身走向趙二興:“我與他說幾句話。”


    柳氏把懷裏正睜著眼睛看著輿輕行的趙狸交給趙二興抱著,趙二興抱著趙狸點點頭。


    柳氏轉身重新看向輿輕行:“可否換個地方再說。”


    輿輕行自是無不可,連忙請柳氏往內堂走去,他看了一眼趙二興後,跟在柳氏的身後走進內堂。


    趙二興抱著趙狸在外麵的交椅上坐下,見懷裏的趙狸一直緊盯著內堂門口,不由笑道:“你娘等會兒就回來了。”


    趙狸抬眼看著趙二興,什麽話也沒說,眼睛裏有很多複雜的情緒,最後將頭埋進趙二興的懷裏,隻露著一雙眼睛仍舊緊盯著內堂門口。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在外麵的天色逐漸變暗,橘紅色的夕陽透過雕窗照進藥堂時,柳氏才眼尾通紅的從內堂走了出來。


    身後跟著一臉複雜情緒的輿輕行,他走出內堂後,視線落到趙二興懷裏的趙狸身上。


    趙二興見剛才那般穩重的輿大夫,突然變得感性起來,飽含熱淚的看著他。


    “雖然我找不到姐姐,但是我知道她一定還活著,”柳氏看著輿輕行安慰道:“她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輿輕行點頭,視線卻仍舊落在趙狸身上,沒有移動。


    柳氏見到如此模樣,也有些釋然了往日對姐姐外麵那個男人的恨意,她從趙二興懷裏抱過趙狸,哄道:“阿狸,喊一聲姨父。”


    柳氏懷裏的趙狸靜靜看著輿輕行,也不說話。


    見狀,輿輕行心內不由得失落,可頓時又激動起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雲畔居然給他生下了一個兒子。


    雖然不知道他兄長到底與雲畔說了些什麽,導致她不再相信他,悄無聲息的消失,可他相信在未來的某一天,他一定能等到她,一定會再次見到她。


    輿輕行看向柳氏:“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剛才說你是從平溪鎮來的,那可有地方住嗎?若是沒定下住處,不如住到藥堂來,後院還有不少的空屋子。”


    柳氏自是知道他這番話的用意,卻也不想揭穿他這念子的心思,便一口應承下來,讓趙二興去翠娃子家叫爹他們過來。


    趙二興轉身離去,輿輕行帶著柳氏和趙狸在藥堂四處閑逛,時不時與趙狸搭話,問他喜歡住哪一間屋子,問他喜歡吃什麽,問他喜歡玩什麽。


    柳氏則幹脆放下趙狸,讓他與輿輕行父子倆獨處。


    倘若沒有遇到趙狸的親生父親,柳氏或許會瞞他一輩子,可上天安排她今日碰到了輿輕行,便是在告訴她,趙狸與親生爹娘的緣分未斷。


    總而言之,孩子越來越大了,這種事不能瞞,隻能慢慢嚐試讓他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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