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月下的魔術師可不是浪得虛名……”


    怪盜基德食指豎在唇前,唇角揚起若有似無的弧度。


    “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這位身份成謎的小姐,你為什麽會對那枚寶石的下落了如指掌?”


    關於她看透自己目的這一事實,他已經無心去追尋緣由了。


    但事關那枚神秘的寶石,以及隱在暗處同樣對其虎視眈眈的另一方勢力,容不得他不去好奇。


    一句話,直接把一切都攤開來擺在了明麵上。


    這小子,明確地告訴她,他已經調查過她的身世,不過很顯然,他還沒有達到什麽都能知道的能力。


    “我當然有我的辦法。”


    “不過,小帥哥,現在是不是該跟我談談你的任務了?這麽迫不及待地來見我,想必你一定已經製定好了一個天衣無縫的完美計劃吧?”


    “這位小姐,我才剛剛落地英國,連口氣都沒喘勻你就讓我去幹活,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哦,我還以為,怪盜先生無所不能呢。”


    怪盜基德終於繃不住了,嘴角抽搐很是無語地睨視青木雪。


    這女人當他是鐵打的嗎?


    ……


    日升月落,晨霧繚繞霞光萬道穿透其中。


    晨曦中,酒店走廊一片靜謐,時間還早。


    隻有一扇門前,站立著一個白衣女子,單手握拳抬起又落下,最終也沒有敲下去。


    隻是不待片刻,緊閉的房門從裏麵打開。


    琴酒眉頭緊鎖,眼神陰翳,滿身的戾氣在看到眼前人的瞬間噴薄而出。


    “怎麽了?”


    大早上擾人安生,雖然他並沒有深度睡眠,更不可能會做什麽美夢,但被打擾還是讓他很煩躁。


    “藥。”


    青木雪一襲白色棉睡衣站在門外,連雙鞋都沒穿,聲音也是低低的,臉色蒼白眼下一片烏青,很顯然沒有睡好。


    琴酒愣了一秒,他就是三天不睡也不會到青木雪這萎靡的程度。


    隨即又反應過來,她剛剛是在向他找藥。


    沉吟片刻,琴酒散了渾身的冷氣,側過身讓出空讓青木雪進去。


    青木雪赤腳走進琴酒的房間,也不多說什麽,自顧自縮到了沙發裏麵,抱著膝蓋小小的一團,一聲不吭。


    琴酒隻看一眼,就知道青木雪這不對勁的樣子怕是又發病了,煩躁地給她扔過去一雙拖鞋,然後進了臥室。


    也不管日本現在是幾點,一個電話直接就給托考伊打過去。


    青木雪的確不對勁。


    她現在整個人看起來呆呆的,因為頭疼,像是有把刀在劃拉她的神經,拉扯著她。


    整整一夜,完全沒有辦法合眼。


    哪怕現在,她也隻能愣愣地縮在角落,將思緒抽離,企圖騙過大腦。


    起碼,這樣的話疼痛就沒有那麽難以忍受。


    昨天一直等到明月高懸,和怪盜基德進行的那一場談話,她都完全沒有什麽不對的跡象。結果到了後半夜,怎麽都沒有逃過。


    長途跋涉,終究還是有影響。


    她那脆弱的神經根本支撐不起。


    陽光撬開玻璃窗縫,透過窗簾灑在瓷白的地板上,反射使得青木雪本就難看的臉色更加蒼白,病態毫不遮掩。


    太狼狽。


    青木雪低頭深深埋在臂彎裏,心裏滿滿的酸澀都是對這副病軀的無奈與厭惡。


    好在,她要做的事就要完成了。


    天光乍泄,刺眼的難受。青木雪睜眼就見琴酒拉開厚重的窗簾,一手拿藥一手端水在側邊坐下。


    明明在做著照顧人的事,但臉色卻依然黑沉得像鍋底一樣。


    怎麽會有琴酒這樣矛盾的人?


    青木雪接過藥熟練地塞進嘴裏,就著他的手喝下杯子裏的水,視線落在他沒有遮擋的滿頭白發上。


    好像,突然有點舍不得了。


    疼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思維剝離的恍惚感,外界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層布,朦朧木訥。


    這是用藥後的正常反應,思維遲鈍遠比情緒激化要好接受得多。


    “你在美國的時候,經常吃藥嗎?”


    一句話拆分成好幾段,才終於被塞進大腦解讀理解。


    青木雪愣怔好久才又轉過頭看向琴酒。


    不過他現在好像又和剛剛完全不一樣了,麵色柔和平靜,即使青木雪並沒有第一時間給他回應,也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樣子。


    寬大的玻璃窗迎進了天邊的日光,毫不吝嗇地全都落在了琴酒身上,朦朧奇幻。這副樣子,倒是更像一個合格的監護人了。


    青木雪慢吞吞眨眨眼,“是啊,醒過來之後,就一直在吃藥……姐姐說,吃藥,病就會好。”


    “可是,我明明就聽見醫生說的話了,我永遠也好不了的……”


    他還真是會選時候,吃完藥的這段時間,是她戒備心最弱的時候,哪怕還有那麽一絲理智叫囂著不能說,可她依舊難以抵抗遲緩的大腦。


    就像醉酒後的一切行為,都是不可控的。


    由於藥物作用,青木雪的語速很慢很慢,午後慵懶的貓一樣,語調也像是在軟綿綿的撒嬌。


    琴酒承認,選擇這個時候直接開口詢問,他是有私心的。他知道青木雪在美國過得不好,畢竟當初貝爾摩德把她帶走的時候情況甚至稱得上危急,但他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不好。


    所以,他要聽她自己親口說。


    說到底,青木雪變成這樣的直接原因是三年前京都那場事故,而造成那一切的原因,是他。


    人生第一次,琴酒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覺。


    “都是些庸醫,你用不著聽他們的話。”


    視角轉換,朝陽下琴酒融進了柔和的光裏,一點都不像是那個滿身血腥的殺人機器。


    這是什麽呢?懺悔,還是彌補?


    亦或者都不是,說起來,她也都不需要。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我確實是好不了了。即使真的能痊愈,我也……還不如就這樣下去,起碼……”去找他們的時候,我不會有那麽大的負擔。


    青木雪睡著了,窩在寬大的沙發裏雙手環抱,是極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勢。


    早晨的朝陽努力伸直了胳膊也沒有碰到她的一個衣角,她縮在陽光照不到的陰暗裏,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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