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念念依舊保持著原先的姿勢,隻是將視線收回。


    她斂了長睫,緩緩垂落。


    然後,顏念念張開了嘴,將卓聿琛喂過來的那小勺湯吞下。


    安安靜靜的。


    模樣異常乖巧。


    卓聿琛喂一口,她就吃一口。


    意味深長地眯眸,卓聿琛心裏最柔軟的地方似被輕輕碰觸了一下。


    自打顏念念跟他鬧起來後,她和他之間就隻剩下劍拔弩張,惡語相向,顏念念麵對他展露出來全是尖尖的利齒。


    所以,此時歲月靜好的時刻就顯得尤為珍貴。


    緊繃的神情鬆懈下來。


    讓人覺得很舒適。


    此時此刻,卓聿琛甚至惡劣有自私地想,要是顏念念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也不錯。


    可溫馨總是短暫的,很快就被打擾到了。


    董燕來了。


    她手裏拿著一個精美的首飾盒,裏麵靜靜躺著一條藍水晶鑲鑽的項鏈。


    貴氣粼粼,華貴精美。


    這是她回房間後精心挑選的一件禮物,準備送給卓聿琛帶回來的那個女孩。


    “兒子,聽說你帶了一個女孩回來。”董燕笑眯眯地站在門口。


    顏念念長發披散著,遮住了側臉,董燕沒看見她的長相,隻看見卓聿琛正在親手喂對方吃東西。


    詫異的同時,董燕唇邊笑意深了深。


    太好了。


    這下可有戲了。


    這一刻,她似乎已經看見卓聿琛和這個女孩攜手共赴婚姻殿堂,顏念念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悔不當初的那舒爽一幕。


    “你這是第一次帶女孩回來,所以媽媽特意準備一份禮物送給人家。”


    “快看看,帶上好看不?”


    董燕一邊說著,一邊將藍水晶項鏈從首飾盒裏拿出。


    她加快腳步繞到窗前,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這個女孩的真容。


    這時,顏念念緩緩抬頭。


    四目相對!


    嗡!


    董燕腦袋裏“嗡”地一聲炸了開,似一道厲雷狠狠劈下,人僵硬在原地徹底傻了眼。


    笑意凍結。


    那副表情……無法形容的滑稽。


    打擊實在是太大,以至於過了二十多秒,董燕這才從這個女孩就是顏念念的事實裏回過神來。


    她心情急轉直下,瞬間猶如過山車。


    死死咬著牙。


    賤人!


    怎麽又是這個賤人?


    她究竟又使了什麽狐媚的法子,如此陰魂不散?


    “顏念念,你怎麽在這兒?”


    將項鏈放進首飾盒,收到身後,董燕盯著顏念念陰冷地質問,差點將牙給咬碎了。


    “問你兒子。”


    顏念念表情淡淡,突然開口嗓音低啞得厲害。


    “你……”


    董燕火冒三丈。


    此時顏念念的表情落入她的眼中,就變成了挑釁。


    明晃晃主權的挑釁。


    “誰讓你出現在這裏的?”董燕臉色陰沉得厲害,她直接衝上去,想要將顏念念衝床上扯下來,“滾!你給我滾出去!”


    顏念念沒有反抗。


    身子劇烈前傾,重心失控。


    人差一點就掉下了床。


    “夠了!”卓聿琛上前攔住了董燕,讓她推開,護在顏念念的身前,“媽媽,你別再鬧了,好不好?


    “人是我帶回來的,你不要總針對她。”


    “什麽?我針對她?兒子,你說我針對她!!!”後退一步,董燕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一刻,她呼吸都變得艱難了。


    她無法接受,這已經是卓聿琛第二次維護顏念念了。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有些事原本好好的,就像自己兒子對顏念念的厭棄,可為什麽漸漸地就發生了改變?


    明明他們已經離婚了啊!


    “她現在需要休息,你先出去吧!”卓聿琛臉上透著不悅,根本沒給董燕繼續發難的機會,直接沉著嗓音又說了一句。


    董燕鬱悶得快要吐血了。


    眼神似刀子般睕瞪在顏念念的身上,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但為了不得罪卓聿琛董燕並沒有繼續糾纏,她不甘地轉身,憤憤離開。


    這下,臥室就隻剩下顏念念和卓聿琛。


    卓聿琛再次拿起燉盅,輕聲道:“再吃一些吧!”


    “不了!”顏念念搖了搖頭,“卓聿琛,我想自己呆一會兒。”


    “這……”


    卓聿琛猶豫了一下。


    他深深地打量了顏念念一眼。


    此時她情緒已經平複下來了,雖然眉宇間悲傷仍在,但衝動與絕望卻已經消失了。


    想來她不會再做傻事了。


    而且,她也需要些時間來消化一下園長溺亡的事。


    “可以,你要是有什麽事就喊我。”同意之後,卓聿琛也離開了。


    ……


    董燕下了樓,氣哄哄地坐在沙發上。


    獨自生著悶氣。


    這時,有客人上門了。


    說是客人,其實對董燕來說,隻是不速之客罷了。


    許菲。


    她手裏拎著高端玩具,變形金剛之類討好卓軒的東西。


    突然看見坐在沙發上董燕,許菲愣一下,她勉強擠出一抹笑意打起了招呼,“董阿姨,你也在啊!”


    “嗬嗬!”


    這一次,想起卓聿琛臥室裏的顏念念,董燕很難得地沒有冷嘲熱諷,反而皮笑肉不笑地撇了撇嘴。


    意味深長!


    “嗯?”皺了皺眉,許菲心有疑惑。


    這老女人這是什麽表情?


    怎麽看上去透著古怪?


    隻是還來不及細想,卓聿琛下樓了。


    見狀,許菲眼前一亮,哪裏還能顧得上董燕,她趕忙迎了上去。


    “聿琛,你看我買了好些禮物給軒軒。這一次被拐的事,可將軒軒嚇到了,怪可憐的。”


    “不過聿琛你放心,有我在,一定好好陪著軒軒,安撫他情緒的。”


    “菲菲,你有心了。”


    卓聿琛衝她點了點頭。


    盯視著卓聿琛深邃難測的表情,許菲眼珠兒轉了轉。


    雖然煤氣罐爆炸的時候,是卓聿琛衝進去救出了顏念念,那也許隻是因為,她是軒軒的生母罷了。


    未必是有感情。


    畢竟以前他那麽討厭她。


    許菲就還不信了,顏念念害卓軒被人販子拐走的事,卓聿琛就真的一點也不生氣。


    想到這裏,許菲又動了挑撥的心思。


    “哎!聿琛,雖然這次是因為顏小姐不理軒軒,軒軒才跑出去被人販子拐走的,但你也別怪她。”


    “畢竟,人都是自私的。”


    “顏小姐想要第二春,追求幸福再嫁他人,身邊有個孩子總是拖累。想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會鐵心想要斬斷與軒軒之間的母子之情的。”


    卓聿琛臉色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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