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卓聿琛皺著眉,下意識四下打量。


    “怎麽會這樣?”


    費思羽也慌了神。


    望著那空空如也的台階,眉宇間擔憂四溢的同時,他也怒不可遏。


    再也不顧形象,費思羽上前一步揪住了卓聿琛的脖領子,怒吼道:“卓聿琛!你到底還是不是一個男人了?”


    “為什麽非要盯著念念不放?”


    “她出事你就開心了是吧?”


    卓聿琛沉沉地打量了他一眼。


    還從來沒有人敢對他做出如此過分的舉動,要是之前,費思羽早就被他給一拳打飛了。


    可這一次……


    他並沒有對他出手。


    “費什麽話?還不趕緊找人。你往東,我往西。”卓聿琛不耐煩地一把將人推開。


    “好好好!”


    費思羽回神,他沒再糾纏。


    二人分頭行動。


    原本的死對頭,卻在這一刻,因為同一個女人達成了前所未有的默契。


    沒有敵意,也沒有劍拔弩張。


    目標出奇地一致,隻一心想要找到那個她。


    ……


    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道,那一張又一張陌生的臉在卓聿琛身邊走過,他微涼的指尖兒止不住輕輕顫抖著。


    深邃的眸子裏流露出了慌張的神色。


    淡定不複存在。


    茫茫人海,他一點方向都沒有,猜不出來這個時候,失魂落魄的顏念念會去哪裏。


    “顏念念,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出事,絕對不能出事!”


    深吸了一口氣,卓聿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在腦海裏努力搜尋著一切可能。


    突然……


    腦中靈光一閃。


    卓聿琛想到了一個可能。


    那是顏念念第一次向他表白的地方,園長也在,當時沒有溫馨,堪比修羅場。


    下一刻,卓聿琛頭也不回地朝那個地方趕去。


    ……


    顏念念渾渾噩噩,像一具行屍走肉般慢慢走著。


    不知不覺,她來到了市中心最繁華商業大樓樓頂的天台。


    空蕩蕩,連個人影都沒有。


    恍惚間,不堪的往事一幕幕在顏念念的腦海裏浮現而過,再次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卓聿琛,我……我喜歡你……”


    十八歲的顏念念望著眼前的卓聿琛,不安地攪擾著手指,心中如小鹿般亂撞不已。


    那時的她,臉上帶著青春和青澀,以及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堅持。


    沒錯!


    她喜歡上卓聿琛。


    那一天,終於鼓起勇氣向他表白了。


    卓聿琛眉眼冷淡疏離,居高臨下,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低沉的嗓音就像三九寒天的冰碴般看得見,摸得著,落在身上透骨般地紮人。


    “我是不會喜歡你的,以後別來煩我。”


    冷漠地說完,卓聿琛雙手抄兜抬腿就走。


    顏念念想要追上去。


    誰知,卻被圍繞在卓聿琛身邊的那些富二代毫不客氣地推倒在地。


    接著,嘲諷的聲音鋪天蓋地般砸了下來。


    “顏念念,你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麽身份,一個孤兒而已,也配喜歡我們卓少爺?”


    “就是,就你這樣的,給我們卓少爺提鞋都不配。”


    “你要是缺錢,不如這樣,本少介紹你去會館裏工作啊!”


    “嘖嘖,以你的這張漂亮的小臉蛋,沒準還真能狠狠撈一大筆錢呢。”


    哄笑聲連成一片。


    對此,卓聿琛一點反應都沒有。


    甚至腳步都沒頓一下,他直接大步離去。


    那時的顏念念跌坐在地上,無助地像一個小醜。


    是園長紅著眼,瘋了似的衝了出來,將那些紈絝的富二代給趕走了。


    “念念,我的好念念啊!”園長心疼地擁住了她,“你那麽優秀,堅強,何苦要如此作踐自己?”


    “那個卓聿琛根本就不適合你,以後你別再找他了。”


    “為什麽?”


    顏念念錯愕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園長。


    她不明白,園長一直溫柔又開明,待她又極好。


    在她成長過程中,更是一直尊重她的選擇,鼓勵她不能貶低自己,要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


    怎麽現在突然言行不一致了呢?


    “園長,你不是說過,人要有追求自己喜歡東西的勇氣嗎?”


    “我……”


    園長艱難地動了動唇角。


    她很想告訴顏念念,她和卓聿琛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在愛他的這條路上注定荊棘滿布,對她來說,每一步都會異常辛苦。


    有些事,不是光有勇氣和堅持就行的。


    還有世俗眼光和階級觀念。


    隻是……園長怕將真相說出來會傷了顏念念的自尊心。


    所以咬了咬牙,園長隻能把心一橫,態度強硬,“我說不行就不行,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不!”


    可惜那時的顏念念鬼迷心竅了。


    為了園長不再阻攔自己,她竟然威脅她,要是她不同意的話自己就從天台上跳下去。


    園長急了。


    這個世界上,又有哪位母親能拗得過自己孩子的。


    所以最後的結果園長隻能忍痛同意了。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裏重溫,顏念念早已經淚流滿麵。


    是她錯了。


    如果當初自己真從這裏跳下去,沒和卓聿琛糾纏,所有的悲慘都不會發生。


    園長她……也就不會死了。


    就這樣想著,恍惚間,顏念念人已經坐在了天台的邊緣上。


    纖細修長的小腿無力垂在外麵,隨著風的吹動來回擺動。


    搖搖欲墜。


    一副隨時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等卓聿琛衝上天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讓他感到心驚肉跳的畫麵。


    “顏念念,別衝動!”心頭一緊,卓聿琛低沉嘶啞的嗓音染上了顫抖。


    聽到聲音,顏念念緩緩轉頭。


    四目相對之際,卓聿琛心中“咯噔”了一下。


    她那張蒼白的小臉上滿是淚痕。


    原本清冷好看的眸子裏,此時被濃濃的絕望盈滿。


    沒錯!


    就是絕望!


    卓聿琛拳頭緩緩捏緊,呼吸變得沉重了起來。


    第一次,他感受到了心慌的滋味兒。


    因為以前無論他怎麽冷淡她,欺負她,顏念念也隻會傷心難過,還從來沒出現過這樣讓人心慌的神色。


    “念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你先下來。”


    “好不好?”


    卓聿琛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


    同時,怕驚擾到顏念念,他不動聲色,一點一點朝顏念念湊去。


    “卓聿琛,我後悔了!”


    顏念念根本沒在乎他的動作,收回視線,迎著風抬起頭。


    唇邊噙起一抹破碎的淒美慘笑。


    顏念念緩緩張開雙臂,聲音經風一吹忽遠忽近,卻帶著不可忽略的濃濃壓抑感。


    “是我不自量力喜歡上你,一切悲劇就是從那時開始的。”


    “嗬!是我辜負了園長。”


    “一切……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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