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伊始,沈府上下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不想這大年初一,沈家竟又添了一樁大喜事。


    昨夜闔家圍坐吃宴,沈璃的娘親繡娘正夾了一筷子鮮嫩魚肉欲放入口中,卻驀地臉色一變,隻覺一陣強烈的惡心之感湧上心頭。繡娘忙不迭地捂住嘴,匆匆起身,蓮步輕移,快步朝著內院走去。


    沈璃心思細膩,見此情景,心中頓覺事有古怪。


    她暗自思忖,家中飲食向來講究,食材皆是新鮮采買,仔細烹製,怎會無端讓娘親如此不適?


    莫不是有什麽不速之客潛入府中,暗中在飯菜裏動了手腳?念及此處,沈璃心下焦急,也趕忙起身,蓮步輕移,小跑著跟在了娘親身後。


    這邊桌上,奶奶劉氏見此狀況,眉頭緊鎖,目光中滿是疑慮。


    她暗自思索,當年繡娘誕下雙胞胎時,著實傷了身子,此番這般情狀,莫不是……又有喜了?


    劉氏心中揣著那份猜測,也急忙起身,腳步匆匆地跟了上去。


    才剛走到房門前,屋內便傳來孫女沈璃那清脆歡快得如同銀鈴般的聲音:“娘親!您這是有喜了!我馬上又要有弟弟或者妹妹啦!”


    緊接著,張氏的聲音也傳了出來,那語氣中滿是驚喜與愕然:“我竟真的又有身孕了!這……這可如何是好?”


    恰在此時,劉氏臉上堆滿了笑容,伸手推開了房門,一邊邁步進屋,一邊說道:“既已有了身子,往後就好生歇著。如今咱們家仆從眾多,外麵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統統都交給她們去操辦便是。”


    張氏見婆婆進來,忙不迭地起身,微微欠身行禮,口中應道:“是,娘,兒媳曉得。”


    沈璃陪著娘親又說了會兒貼心話,便走出屋子,尋到了在外麵負責服侍張氏的丫鬟和仆婦們,神色嚴肅地交代道:“我母親如今剛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你們日後在旁貼身照料時,務必處處小心、事事仔細,可都聽明白了?”


    沈紹東彼時正於家中長輩那桌相陪飲酒,他身姿挺拔地坐在席間,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手中執著酒杯,與長輩們你來我往地寒暄著,一派恭敬孝順之態。


    可眼角餘光卻敏銳地瞥見媳婦、閨女和老娘皆起身朝著內院方向而去。


    他心下猛地一緊,握著酒杯的手微微一僵,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隻匆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而後站起身來,微微晃了晃身子,臉上佯裝出幾分醉意,向長輩們拱手告罪道:“父親、叔父,侄兒今日許是酒力不勝,這會子隻覺頭暈目眩,實在是支撐不住了,還望長輩們恕罪,侄兒先行告退。”


    言罷,也不等長輩們回應,便腳步急切卻又有些踉蹌地朝著內院趕去。


    一路行至內院,臨近那屋子時,他放輕了腳步,緩緩靠近房門。


    隱隱約約便聽到屋內傳來媳婦、閨女和老娘的交談之聲。


    待得他將那些話語聽了個真切,知曉媳婦竟給他懷了孩子,刹那間,他的雙眼瞬間瞪大,眸中光芒閃爍,仿佛有璀璨星辰墜落其中,臉上先是露出幾分不可置信的神情,隨即嘴角不受控製地高高揚起,那笑容裏滿是驚喜與激動,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他的雙手也微微顫抖著,下意識地抬起,想要推門而入,卻又在觸碰到門扉的瞬間停住,似是生怕驚擾了屋內之人。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門外,胸膛因激動而劇烈起伏著,許久之後,才稍稍平複了心情,伸手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氣,這才緩緩推開了門。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上個月自己所做之事。


    那時,他恍然驚覺,自己附身於這具身體已然數月,卻一次都未曾與張繡娘同房。


    而張氏雖未曾言語抱怨,但偶爾在那夜深人靜、燭火搖曳之時,她會羞怯地伸出手,輕輕地、大膽地撫摸他的胸膛,那溫熱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他的肌膚之上……


    他此前總是尋著各種理由推脫,日子久了,不經意間也捕捉到張氏眼中那一閃而逝的落寞之色。


    那黯淡下去的眸光,像是一根細微卻尖銳的針,輕輕地刺在他的心尖上,讓他的心中悄然泛起一絲愧疚與不忍。


    終於,在那一次,他暗暗下定了決心。他腳步略顯沉重地走向盥洗室,仔仔細細地將自己清洗得幹幹淨淨,仿佛要借此洗淨過往的那些糾結與逃避。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光著上身,帶著幾分緊張與忐忑,緩緩地躺進了那暖烘烘的被窩裏。


    被窩之中,繡娘安靜地背對著他躺著,她的身軀微微蜷縮著,如同一朵沉睡的嬌花。


    那身上散發出來的若有似無的馨香,絲絲縷縷地鑽進他的鼻腔,令他的心愈發地慌亂起來。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急劇加速,那“砰砰”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如同密集的鼓點,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著他的耳膜。


    他的雙手緊緊地攥著被子,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濕,心中天人交戰,猶豫著是不是就此放棄,回歸到以往那種看似平靜卻又有些冷漠的相處模式。


    然而,就在他搖擺不定之際,繡娘突然翻過身子,雙眼緊閉,嘴裏卻迷蒙地呢喃道:“夫君……”那軟糯的聲音仿佛一道電流,瞬間擊中了他。


    他的大腦瞬間空白,身體卻先於意識做出了反應,忍不住伸出手,一把將她緊緊地擁入了懷裏。


    他的嘴唇顫抖不已,帶著幾分生澀與急切,緩緩地吻上了她,他熱烈的吻讓她也跟著熱情回應著他,內心的激動和不知名的欲望占滿了他的腦海。


    那一夜,於他而言,是一場從未經曆過的綺夢。他的心中被一種陌生卻又熾熱的情感填得滿滿當當,那情感如滾燙的岩漿,在他的胸腔內肆意翻湧,讓他徹底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他的雙手緊緊擁著她,似是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唇齒相依間,呼吸也變得灼熱而急促。


    他不知饜足地一次又一次地靠近她,索取著她的溫柔與愛意,時間仿佛在這無盡的纏綿中失去了意義。


    直至東方泛起魚肚白,那柔和的光線透過窗欞灑在屋內相擁的兩人身上,他與繡娘依舊沉浸在那如夢似幻的氛圍裏,未曾有過片刻的合眼,仿佛這世間唯有彼此,方能填滿這一夜的繾綣深情。


    第二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欞的縫隙灑落在屋內,他靜靜地凝視著繡娘那恬靜的睡顏,目光不經意間掃到她脖子上以及鎖骨下方那幾處自己留下的殷紅印記。


    昨夜那些旖旎而又熱烈的畫麵如潮水般湧入腦海,瞬間,一股滾燙的熱意從他的耳根蔓延至整個臉頰。


    羞赧之下,他仿若一隻受驚的兔子,趕忙輕手輕腳地起身,匆匆套上衣衫,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好,便奪門而出,徑直朝著練武場奔去。


    他不敢再多停留片刻,生怕繡娘醒來後四目相對,那尷尬與羞怯定會讓他無所適從,隻想借著練武來驅散這滿心的難為情和腦海中紛亂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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