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區外的一處偏僻別院外,一輛青帳馬車停靠在遠處的樹蔭下。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撩開了車簾,眼神望著緊閉的黑色大門。


    一旁的鄔孝文策馬,低聲道:“看似外麵無人把守,實則外圍的樹上,屋梁上,安排了不少武藝高超的暗衛。”


    鄔孝文的神色從未有過的凝重:“這位蘇大姑娘,孤身被送去江陽教養,身邊卻有青鸞那般武藝高超的婢女甘願效命,煉製藥材,還有如此大的陣仗……”


    “殿下,是我們小瞧了她。”


    夜墨望著四周圍的環境,低聲道:“她身上確實有很多不可解的秘密。”


    “不過,我信她。”他神色凝重,說得篤定。


    這句話,將鄔孝文搞得莫名其妙,“殿下與蘇大姑娘,不過幾麵之緣,為何會信她如此!”


    夜墨並不搭言,冷聲命令道:“令所有暗衛在外麵護著,不得命令,不要輕易打擾。”


    “是!”


    兩人正說話時,一輛馬車從遠處過來,停靠在大門前。


    車夫在門上敲了幾下,喚了一聲。


    木門打開,車夫駕駛馬車徑直進去了。


    “那個車夫看著眼熟。”夜墨說道。


    鄔孝文歪頭思索,“看著是有些熟悉。”


    “是碧倉拍賣行的人。”夜墨說道:“我曾經見過這名車夫。”


    “碧倉拍賣行怎麽會與蘇大姑娘有交集?”


    鄔孝文十分不解,“難道她還搭上了碧倉拍賣行的人,那個死鴨子嘴硬的解有生?”


    夜墨想起一件事。


    曾經,解有生向他討要過一塊冰寒石。


    當時,他詢問他,為誰而要。


    他答,與那人熟識。


    記得那時,在碧倉拍賣行甬道相遇時,那人藏在解有生的身後。


    竟然是她。


    她與解有生何時相熟了?


    難道他們相識,比他更加早嗎?


    夜墨驀然將簾子放下,拿起小桌上的茶壺,倒一杯茶,喝一大口。


    苦澀!


    真是苦澀。


    是他茶葉放多了?


    難不成她真將那時的他忘記了?


    對呀!


    那時的他,到底能有什麽地方吸引一個姑娘家?


    他身中劇毒,麵容俱毀,連嗓子都受了摧殘,發不出原本的音色。


    她為何要念著他?


    對於那時的她來說,他不過是一個同伴。


    是她晚上睡覺時,一個看火,放哨的人。


    一旦離開那個環境,他什麽也不是了。


    而解有生呢?


    他俊朗,風度翩翩,性格溫潤。


    作為一個商人,和氣生財,所以,他對待每一個人,都和善。


    如此一個溫和之人,又有那麽多產業,對那個愛銀子的丫頭來說,具有極大的吸引力。


    夜墨正在胡思亂想,空中傳來一陣兵器交刃的清脆聲音。


    他再次撩起車簾,不遠處的別院屋頂上,幾個身影來回飛竄,纏鬥在一起。


    “怎麽回事?”他麵色一下冷了。


    “是浣月國細作,被從密林中追出來,慌不擇路之下,誤闖入別院想要躲避,被護衛發現,纏鬥在一起。”


    別院的護衛十幾人,對付一般的毛賊綽綽有餘,遇到這群慌不擇路的亡命徒,戰鬥力消減了幾分,漸漸地落了下風。


    “啊……”不時有人受傷,慘叫著,從屋頂跌落而下。


    “暗衛,快,尋到她,保護好她。”


    危急時刻,夜墨顧不上其他,


    他從馬車上飛躍而下,幾個起跳,從牆頭翻躍而入。


    落了他好幾步的鄔孝文,不可思議地盯著他的背影。


    殿下,這是真對蘇大姑娘上心了?


    他不喜歡男人了?


    好事!


    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鄔孝文慌得追上前,勒令道:“今日,無論如何,要保證蘇大姑娘的安危。”


    正在煉藥房,煉製解藥的蘇蔓蔓,聽到院中的動靜。


    她秀眉微蹙,隨即又專心地守在冰寒鼎旁,專注地煉藥。


    關注藥鼎中的火候,關注藥鼎中藥材的細微變化……


    時間對她是殘忍的。


    娘等著救命的藥。


    她沒有時間耽擱,今日這一鼎藥材,必須煉製成功。


    有人想往屋內闖,耳畔傳來解有生的怒吼聲,“你們什麽人?”


    “要進去,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有人要害解有生,蘇蔓蔓手上的動作微滯,冰寒鼎內的火苗微弱了一分。


    她不能讓解有生死在她的麵前。


    不管不顧。


    可一旦她停手,這一藥鼎的藥材,便浪費了。


    她必須重新開始煉製……


    那麽娘可能等不及了……


    正在她天人交戰之時,外麵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蘇大姑娘,在哪裏?”


    是夜墨的聲音。


    “在屋內煉藥,絕對不能讓人打擾她。”解有生回答道。


    “來人”夜墨的聲音,冰寒陰冷,“圍住此屋,誰若膽敢擅闖,格殺勿論。”


    外麵,一陣劍刃相戰之音,漸漸安靜下來。


    是夜墨!


    他來了。


    不知為何,因為知曉守在外麵的人,是他。


    讓她的心,莫名的十分安心。


    蘇蔓蔓趕緊收斂心神,繼續專注地煉製藥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水藍色的冰寒鼎中,火候一點點減弱,藥鼎最上方的鼎眼處,忽然升騰起一縷縷清新的藥香味。


    一開始,藥香味並不濃鬱。


    隨著時間的推移,藥香味漸漸濃鬱,充滿了整個屋子,從窗戶處竄出了屋子。


    院外,負手而立的黑袍少年,聞到鼻端的藥香味,緩緩轉過身。


    他眼神定格在那扇緊閉的屋門上,深深吸一口氣,那些沁入肺腑的藥香味,令他全身的筋骨舒暢無比。


    這是解藥嗎?


    為何渙氣散的解藥,會對他中的嗜心粉,同樣有用?


    “殿下,你也嗅到了?”


    鄔孝文湊到夜墨的身邊,不可置信地說道:“是解藥,成丹了。”


    “蘇大姑娘,真成了。”


    鄔孝文搖著頭,嘖嘖稱奇道:“焰菱花生長在火山口內,火屬性強烈,入藥時,會極易導致炸鼎。”


    “所以,她尋了冰寒石,煉製成鼎,用此鼎煉製解藥,一冷一熱,剛好綜合了屬性的不相容。”


    “我不得不佩服,她煉藥的技能,恐在我之上。”


    鄔孝文不迭地誇讚,夜墨的眼神卻冷颼颼得落在解有生身上,沉聲道:“你與蘇大姑娘,是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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