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賤婢。”


    他拎起拐杖,一下子掄在杏花的後背上,“在老夫人身邊伺候,要萬般精心。熬煮人參湯,用了那麽多百年老參,會吃死人的。”


    “你個愚笨的賤婢,你不懂的地方,難道不知詢問府醫嗎?”


    “我蘇府要你何用?”


    蘇廷貴罵一句,手中的拐杖便在杏花的後背上,狠狠抽一下。


    杏花被打趴在地,嘴角滲血,向著錢老夫人,連連求饒。


    錢老夫人身體難受,又怨她口無遮攔,讓她在眾人麵前失了麵子,始終一聲不吭。


    反觀蘇廷貴,仿佛要將今日在府中所受的所有氣,全部撒在杏花一人身上。


    “來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棍。”


    杏花被嚇懵了,艱難爬起來,跪在地上直求饒,“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啊!”


    兩個婆子進來,將人拖出去。


    不一會,院子中響起了慘叫聲,嚇得全府路過的婢女小廝們,後背發寒,夾著尾巴遠遠躲開了。


    晚膳時,錢老夫人才吃了幾口飯,便開始翻江倒海般地嘔吐,將膽汁都吐出來了。


    府醫診了好幾次脈,熬煮好的湯藥也無法喝下去。


    半個時辰後,錢老夫人竟然不停流鼻血,怎麽也止不住,嚇得她一翻白眼,徹底暈厥過去。


    怡祥苑中,眾人慌亂一片。


    蘇廷貴在床榻前守著,柳姨娘與蘇嬌嬌也來陪著。


    眼見老夫人嘔吐不止,鼻血不停,整個人麵如白紙,與死人之間,僅差一口氣的區別了。


    柳姨娘終於小聲開口道:“大夫,你可聽說過冰寒石?它可有止血效果?”


    府醫拱手行禮:“聽聞冰寒石宛若冰塊,常年不融,有祛毒療傷的功效。”


    “老夫人虛不勝補,體內虛火過盛,鼻出血不止,若是用冰寒石覆之,定能凝固止血,解除燥熱。”


    “看來,這冰寒石鐵定能救老夫人的命啊!”


    柳姨娘用帕子擦了一把眼角不存在的淚花,哭訴著:“祖母病了,大姑娘不過來探病也就罷了。”


    “她守著冰寒石,分明可以救治祖母的命,卻不聞不問,實在是不孝啊。”


    “姑母啊……”


    柳姨娘拉著錢老夫人的手,哭訴著:“可憐您老人家,為了蘇府操持了一輩子,還沒享福,便遭了如此大罪!”


    “姑母啊,你若有了好歹,我們該怎麽活啊!”


    柳姨娘哭得淒慘,一旁的蘇嬌嬌冷眼看著。


    衣袖下的手,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強自擠出幾滴淚,哭戚戚道:“祖母,孫女該如何才能救你啊!”


    “為了救您,讓孫女做什麽都可以。”


    “都是孫女的錯,若是孫女能擁有一塊冰寒石該多好。”


    “孫女哪怕自己得病了,不治了,也要治好您的病啊!”


    母女兩人如此一哭,哭得蘇廷貴心煩意亂。


    他將拐杖在地上使勁一錘,“本老爺還不信了,祖母危在旦夕,她蘇蔓蔓還能置之不理,不願出手相救!”


    蘇廷貴拄拐杖,喝令道:“來人,將府中護衛集齊了,走,去霓裳院。”


    他一聲令下,帶著一群人氣勢洶洶地往霓裳院的方向而去。


    柳姨娘追到門口,望著眾人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陰謀得逞後的歡喜。


    “嬌嬌,你等著。”


    她信心十足道:“待會你爹定能將冰寒石搶回來,屆時我們都守在老夫人屋內。”


    “無論是誰身上的傷,都能一起治了。”


    亥時已過,蘇蔓蔓在娘屋內的軟榻上,鋪了被褥,早已睡下。


    屋內,有冰寒石的寒氣湧出,夜裏很冷,她加蓋了一層被子,睡得正香時,外麵傳來吵鬧聲。


    平日裏,她睡著後,外麵刮風打雷,無論聲音多麽嘈雜,也無法弄醒她。


    今日,屋內冰寒石的存在,克製了體內的毒素,所以她聽到動靜,便醒來了。


    “將你家姑娘喚來!”


    是蘇廷貴的聲音,沙啞,近乎癲狂地怒吼,“你們若還攔著,我蘇府內的護衛便要硬闖進去了。”


    蘇蔓蔓掀被子起身,問道:“幾時了?”


    如霜守在床榻旁,回應道:“回大姑娘,過了亥時。”


    她謹記桃紅的叮嚀,姑娘睡著了,千萬不要讓任何事情打擾她休息。


    此時,見蘇蔓蔓起身,她嚇得去攙扶,“姑娘,你的身子要緊嗎?”


    “無礙!”


    她神色也有了怒氣,“幫我更衣,我去會一會。”


    會一會,這個黑白顛倒,沒完沒了的瘋子。


    “老爺若是要硬闖,休怪我們出手狠辣了。”


    書旗書劍與青鸞,各自手持長劍,守護在院門口,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動手了。


    真是什麽樣的主子,便有什麽樣的奴才。


    蘇廷貴快被這幾個奴才,氣瘋了。


    “來人……”他喝一聲,便要硬闖了。


    “爹,你們作甚?”


    蘇蔓蔓推開屋門,走出來。


    夜風一吹,她身上衣服單薄,打了一個寒戰,嚇得桃紅忙衝進屋,拿披風給她披上,埋怨道:“姑娘,你不好生歇著,天黑了,怎生還起身了?”


    “狗吠聲太吵了。”她嘟囔一句。


    聲音不大,夜裏靜,在場眾人聽得一清二楚。


    蘇廷貴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麵色鐵青一片,開口嗬斥道:“蔓兒,為父有事尋你,你便如此待我?”


    蘇蔓蔓用披風裹緊自己,眉頭一挑,“不怪女兒院子裏的奴婢們,她們知曉天黑了,我身子弱,需要睡夠覺才行。”


    “倒是父親,夜深了,還跑來女兒的住處,帶著人,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蘇廷貴被懟,想發怒,想起怡祥苑中危在旦夕的老母親,這才放軟聲音道:“蔓兒,你祖母服用過量的人參湯,從晚膳後,她便嘔吐,起紅疹,這會更加嚴重,流鼻血不止。”


    “她病情危重,府醫言明,冰寒石可止住出血,穩住她體內的燥熱,救她性命。”


    “蔓兒,你祖父早死,現在蘇府,唯有祖母一人。”


    “如今,隻有你屋內的冰寒石可救她。”


    “將冰寒石給我,先救治她。”


    “待她病情穩定,爹定將冰寒石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活該。


    誰讓她跟娘搶百年人參。


    服用人參過量,發病了,活該啊。


    不過……


    這個藥效,似乎起效有些快。


    此事有些蹊蹺。


    蘇蔓蔓肅臉,唇角銜笑,淡淡道:“父親想救祖母,我倒是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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