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兒飛去宗主殿,此刻白崇一正與玄算子商量事,見白靈兒來了,道:“快進來,有事正要找你。”


    白靈兒卻搶著道:“在下是有緊要事向宗主稟報!”


    白崇一道:“快說,什麽事?”


    白靈兒將東山欲借道白元,與石三會合的事說了一遍。白崇一沉吟道:“如此一來,東山豈不是成了空虛之地了?”


    玄算子道:“正是,若將東山就此拱手讓人,也著實有些可惜,不如將駐守崗哨前移,如一個楔子插進黑刹內,雖不能傷其筋骨,倒也能成掣肘之勢。”


    白崇一站起身來,在屋內來回踱步,道:“薩滿所言極是,隻是,若安排各堂前去駐守,隻怕深入敵內,早晚要被他們禍害了。”


    白靈兒心裏著急,道:“是否讓他們通過?伯舍正在我那裏等著回信。”


    白崇一與玄算子對視一眼,道:“不如把他請到宗主殿來,我親自見他。”


    白靈兒有些無奈,應一聲便出去了,不多時便把伯舍也帶了過來。


    伯舍第一次見白崇一,感受到他身上的氣血威壓,心不由地怦怦直跳。施禮時,手腳便抑製不住地有些顫抖。白崇一滿臉堆笑地道:“早聞閣下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伯舍隻是笑笑,顧不得回答。白崇一關切地問道:“怎麽?要去向大本營靠攏嗎?”


    伯舍點頭道:“近來天下極不太平,思慮再三,還是決定作些戰略調整。”正說著,門外又有響動。白崇一問:“是誰在門外!”答曰:“白尋!”白崇一讓他進來。


    本來坐定了的伯舍見到白尋,騰地從坐位上站起身來,滿臉驚訝地,張口要叫,白尋急忙一個眼神示意,伯舍會意,又將到了嘴邊、幾欲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白崇一見他兩個的反應,問道:“二位是舊相識?”白尋道:“當年繪製山河圖時有過一麵之緣。”白崇一又看看伯舍。伯舍連忙點頭道:“蒙白尋尊者點撥,多有進益。”


    白崇一打趣道:“尊者?我都還不敢妄稱尊者!”又問白尋:“你來所為何事?”其實白尋是感受到明主之氣,又不像石三那般強烈,便借故趕來求證,此情卻無法與白崇一明說,便找個借口道:“已按宗主安排,將司徒特使的起居處安頓好了。”


    白崇一道:“我知道了!”白尋便退了出來。


    玄算子卻突然想起了什麽,興奮道:“老夫受此啟發,偶得一條妙計!”


    白崇一道:“請講!”


    玄算子忘了伯舍還在眼前,轉而道:“我們必定要盡全力護送東山的兄弟。”白崇一見他的反應,心裏會意,便說道:“那就由靈兒去全程跟進。”沉吟片刻又說道:“隻是你們走後,這東山的百姓以及留守弟子該如何自處呢?好端端的一塊地界就此拱手讓人,也著實有些可惜。”


    伯舍明白白崇一的意思,歎氣道:“我兄弟兩個在東山經營十數年,子弟、百姓相處甚是融洽,一朝分離,自然十分不舍,若不是迫不得已,又怎肯放棄呢,怪隻怪自己實力有限,自保都難,如何能保得了一方百姓呢。”


    玄算子道:“莫如先將東山交由白元駐守,日後天下太平了,再歸還給你如何?”


    伯舍早有準備,知道他有意將話頭往這邊引,但也實屬無奈,交給白元總要好過被外族踐踏,便說道:“那就多謝宗主了!”


    白崇一假意無奈道:“誰讓你我兩家早有盟約呢。定然是要同進共退、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如今你們處境危難,我不出手又有誰肯出手?”


    伯舍再次謝過,便跟著白靈兒退了出來,飛回東山去了。


    望著他們兩個遠去的背影,白崇一道:“薩滿是有什麽高見?”


    玄算子笑道:“何不將司徒及那三百名弟子安排到東山去?”


    白崇一沉吟片刻,道:“這樣不妥吧?”


    玄算子解釋道:“那裏偏居一隅,盡被大山包裹,實在是個修行的好去處。若是別個,黑刹還敢去叫囂,但要是換作司徒特使在那裏,給惠澤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踏近半步。”


    白崇一想了想,道:“好是好,隻是不知司徒特使願不願意。”


    玄算子道:“他對察燕和白元情況不甚了解,我們與漢美達成協定,隻說將東山租借給他,作為漢美海外飛地,形式上與漢美國土一般無二,如此一來,既不至丟失疆土,又免受黑刹威脅,實乃一舉多得。”


    白崇一動了心,但仍是隱隱有些顧慮,道:“會不會落得個賣地求榮的口實?”


    玄算子道:“難不成他能將東山切下來帶出去嗎?”


    白崇一再次沉吟片刻,道:“權衡利弊,這麽做是眼下最好的選擇了。”於是心裏暗暗定下了,吩咐白尋並白無邪去東山整理停當。


    若按白無邪的想法,本是要將那些百姓趕到山下的村子裏去,但白尋不許,另從宗門武備堂、工坊堂調集一千名弟子過去,將山下此前白靈兒等人駐紮的帳篷和舊有村居茅舍拆除了,依著白元風格建成了殿堂。山上的村民眼見自家房舍建成了宮殿模樣,便又三三兩兩的趕下山來索要自己原有宅院,白無邪本要發作,又被白尋攔住了,道:“山上那些都是伯舍、季布留給他們的,但生活並不方便,如今我們不經人點頭同意便拆了人舊有房舍,自然是要賠給他,還是不要節外生枝,平白為日後招惹麻煩。”於是,他們與村民達成一致。村民下山入住新房,山上的宮殿等物留給白元。


    二人到抱犢崮的宮殿裏查看,一進門,便見座台上擺著兩尊石像。白無邪驚訝道:“看模樣那尊像你,另一尊像白魅長老。”


    白尋道:“想必這是原東山主北堂春依據祖宗模樣塑得像,還是拆掉吧。”恰巧一個背著東西準備下山的村民糾正道:“要是北堂春塑的,早就被我們砸掉了,這兩位乃是我們東山的守護神,是兩位恩公采山上硬石,親手雕刻的。起初是個泥胎,後來換成這不壞之身。”


    白澤怕他說漏了嘴,便說道:“還是拆了吧!”


    誰知那村民卻立定不走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瞪著白尋道:“怎麽?要拆了尊者像?若是如此,我們便不搬了。任你們怎麽折騰都好,隻是絕不許拆了尊像。”


    白澤心裏苦笑道:“沒想到竟還有對自己如此敬畏的,與那石三完全是兩個極端。他對我不理不睬,這裏卻又不惜性命護塑像於周全,也不知哪一個才是好的。”隻好對村民滿口答應道:“好,不拆不拆,留在這裏,供你們頂禮膜拜,祈福祈佑。”村民這才作罷,背起包袱下山去了。


    白無邪笑道:“這些村民倒是虔誠。”


    白尋感歎道:“他們看似沒什麽見識,但心如明鏡,誰好誰壞,看得分明。”


    這些話也不是白無邪這種公子哥能聽得進去的,打著哈哈滿口答應著。白尋也不與他廢話,將殿堂、庭院都一一翻新過了,仍將他與白魅的塑像留著,便回宗門複命去了。


    伯舍、季布以及東山數千名弟子在白靈兒的護送下,轉移得十分順暢,沿著拉瓦深溝南岸一路西行。因有新弟子拖累,直走了月餘仍未抵達。中間伯舍安排季布先去找到石三,與他說明來意,誰料石三在三王峪並沒有紮下根,當地百姓不願接納他們。想想也是,他們世代身居大山之中,多年未有戰禍,如世外桃源一般,如今突然來了一夥不明來曆的修真之人,若遵從其意願,誰肯冒這個險,而找個麻煩來呢?


    石三無奈,便貼著北王山陰紮下了營寨,將一眾弟子暫且安頓下來。聞聽東山舉眾來投,便說道:“此地立足未穩,尚不成氣候,先去絕崖尋赤羽大哥吧。”季布便回去將此話轉達伯舍和白靈兒,伯舍還好,去哪裏都是一樣的,白靈兒卻多少有些失落,尤其是聽季布說石三被三王峪的村民趕出來,心裏便有些氣惱,憑著一身的本事,竟被這些手無寸鐵、身無長物的平頭百姓驅趕。恨不能立刻趕過去,狠狠教訓他們一頓,逼著他們接納石三。不過,想是這麽想,若真遇見了白靈兒也未必狠得下心來。


    於是繼續向西行進,又走了十多天方才抵達絕崖山下。沒想到赤羽並周毋庸正在山腳下候著,還時不時騰在半空中,向東觀望,直到看見他們的身影,兩人才歡欣鼓舞地迎上前去,與伯舍兩兄弟聚在一處,好不融洽。白靈兒被他們的情緒感染,心道:“怎麽白元竟沒有這樣的赤誠相待呢?”


    將東山眾人交給赤羽、周毋庸後,白靈兒便告辭回去了,行至三王峪時,本想下去看看,猶豫再三之後仍是沒有下定決心,兜了幾個圈子,向白元宗門飛去了。


    媃兒站在石三帳外看著天空,向帳內道:“你怎麽不去見她?”


    石三道:“誰?”


    媃兒笑道:“少在這裏裝清白,你招惹的人家,如今要賴賬不成?”


    石三不理她,剛出門卻又與清風撞個滿懷。清風向石三稟道:“師叔,剛才有白元弟子在半空裏盤旋良久,恐怕來者不善,要不要我去會一會他?”石三目光看向別處,淡淡地道:“不必了!”清風不解,茫然問道:“為什麽?”媃兒噗嗤一聲笑道:“那是你石三師叔的心頭好,小毛孩子,少摻和。”石三更不理她,轉身向惠靈公帳裏走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山海九聖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武一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武一實並收藏山海九聖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