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床上的人是伊邪那岐?你們日本神話中諸神的母神?”


    “不確定。”有棲美緒卻說道,“神話中一夜那枚生育火神時不小心被燙傷而死,她的夫君伊邪那岐對她日思夜想,於是前往黃泉去尋找妻子,當他看到伊邪那美的身體因燒傷而腐爛不成人形便倉皇逃竄,伊邪那美惱羞成怒便帶著陰兵追了過去,最終一個叫做黃泉比良阪的地方被一塊大石頭擋住了去路。”


    哈特鼓足勇氣走到女屍身邊,伸手探了探鼻息。


    這是種很愚蠢的做法,但十分有效。


    有棲美緒見哈特泄了口氣,也壯起膽打量起女屍。


    “可以講講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故事嗎?”哈特開口,見有棲美緒的疑惑,撓撓頭道:“我隻聽過名字,具體神話曆史沒了解過。”


    有棲美緒說:“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故事,能從日本神話開頭說到結尾。”


    哈特點頭。


    “當時的世界是一個叫‘國土’的陸地,像一艘船隻漂浮在汪洋中,十分不穩定,於是眾天神就詔示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去修固國土。兩人站在天之浮橋上,將眾神賜予的天之瓊矛探入海中並攪動海水,再將矛提起。從矛尖滴下來的海水凝聚成島,這就成為了自然凝結的島子。”有棲美緒圍著桌麵繞圈:“島子形成後,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降落在島上,樹起天之玉柱,建立起八尋殿,然後便開始生指製造生產‘國土’。”


    “問個問題。”哈特舉起手電筒,仔仔細細詳看女屍的全貌,“後麵的‘國土’是不是別的意思?”


    “前麵的‘國土’可以理解為一個點,後麵的‘國土’則理解為由點變成線再變成麵的過程。”


    “怎麽生產?”哈特非常好奇。


    “就是......”有棲美緒俏臉一紅,“那種生產。”


    哈特流氓性地吹了口口哨,他不是不尊重,而是其他神話故事裏不是開山鑿洞就是捏泥巴打噴嚏,這日本神話......果真會玩。


    有棲美緒說,“兩人第一次結合便有了孩子,但是個骨骼發育不全的胎兒,也被稱為水蛭子。”


    “近親結婚的後果。”


    “他們把這個孩子放進蘆葦船,讓它順水流去,接著又生了淡島,與水蛭子相同,也沒有算在所生的孩子裏麵。在得到天神的指引,兩人再次結合生產了淡道之穗之狹別島、伊豫之二名島、隱伎之三子島、築紫島、津島、伊伎島、佐度島、大倭豐秋津島,及淡路島、四國、隱岐國、九州、對馬島、壹伎島、佐度島、本州......這就是‘國土’。”


    “記憶真好。”哈特越發懷疑對方是npc。


    “混血種的記憶力,似乎都不錯!”


    “是嗎?”哈特尷尬得撓了撓頭。


    有棲美緒接著說:“生完國土後,伊邪那岐與伊邪那美又開始生產諸神。在生完火之迦具土神時,伊邪那美被迦具土自帶的火焰燒傷,重病臥床,不久便因此而病死。在伊邪那美死去之前,二神共生島嶼十四個,生神三十三位。”


    哈特聽懂了。


    總的來說,伊邪那美和伊邪那岐就是創造了整個日本的神,這與全世界各地神話皆是相同版本。雖然有違常倫,但這樣的神話,似乎總被全世界所接受認可。


    “而伊邪那美死後,伊邪那岐非常悲傷,拔出所佩十握劍,將自己的兒子火之迦具土神斬首。”


    “十握劍是不是天之叢雲劍?”哈特忍不住發問。


    “天之叢雲劍好像是叫草雉劍吧?”


    “是......是嗎?”哈特打起哈哈。


    “十握劍的另一個名字是叫天羽羽斬。”


    “還有一把是不是叫布都禦魂?”哈特見有棲美緒徐點頭舒了口氣,總算在妹子麵前挽回了點兒尊嚴。


    “伊邪那岐很想見到他的妻子伊邪那美,便一直追到黃泉國。在黃泉國大殿門前,伊邪那美從殿內開門相迎,期間說了很多話,但伊邪那美要與黃泉神說明返回人間的事情,就隻能要求伊邪那岐不要看自己,且等著自己,而伊邪那岐實在等待得不耐煩了,就取下左發髻上戴著的多齒木梳,折下一個邊齒,點起火來,到殿裏去迎接妻子。結果隻見伊邪那美滿身蛆蟲蠕動,氣結喉塞,臃腫不堪。


    伊邪那岐便開始逃跑,黃泉軍因為伊邪那岐的各種操作節節敗退,最後,伊邪那美親自追來。伊邪那岐用千引石堵住黃泉比良阪,他們隔著千引石麵對麵地站著,發出夫妻決絕的誓言。”


    “有點兒渣男氣。”


    哈特看過李澤強力安利下的類似電視劇,什麽《回家的誘惑》,他腦子裏最清晰的就是那句“你好騷啊”的話。


    但洪世賢那種渣男是對艾利的貪慕對品如愛情的出軌,伊邪那岐是什麽?


    能深愛到一個人去黃泉迎接自己愛人的男人,會是渣男?


    可在看到容貌盡毀的愛人後丟下跑掉的,多少是混著點兒渣男氣質,這又沒有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前提條件老實說,如果台麵上的女屍是伊邪那美,也說不上有多醜,即便被火焰燒傷的了臉,留下醜陋的焦黑疤痕,也是具有美人底蘊在的。


    就這麽跑了。


    何況,還為自己生下那麽多孩子和共度那麽長時間。


    哈特是有些手欠的,好奇的驅使下會忍不住伸手觸碰,他觸碰到女屍的小拇指,不知為何小拇指所在的手掌一同化作飛灰消散,留下一個手掌大小紙紮的人偶。


    這東西相當晦氣。


    但指尖的疼痛讓哈特瞬間回神。


    雖然是紙紮人偶,可人偶實在太逼真,就像......就像某種未公布的超黏合柔性紙張材料一樣。頭發柔軟得泛著油光,皮膚細膩潔白,沒有點綴的眼睛,全是眼白的直勾勾地盯著花板,嘴巴微微張開,上下兩排細細碎碎的牙齒閃著燈光。再仔細看,人偶從腦袋到腳趾插滿了細如牛毛的針,針與針之間用紅線連接。


    哈特吞著口水數了數,十三根。


    “紮人?”哈特失聲道。


    紮人是極其惡毒的詛咒。真要讓對方應咒,不是做個人寫個名字那麽簡單,需要準備很多東西。比如對方貼身衣物的布料,生辰八字,頭發,手腳的指甲蓋。湊全東西,在子時月光陰氣最重時紮針,一夜一針連紮六夜,分別為頭,手,腳,心髒,第七夜出施加的詛咒,被紮的人就會應了詛咒。


    “紮人”極損陰德,反噬很大,一般非同生同死就是一死一傷,下咒人八字稍弱就會有現世報。


    等等,人偶禁忌第一條!


    任何地方,不要放置數目為單數的人偶!


    哈特急忙將女屍推下台麵,四處翻找著還有沒有其他的紙紮人偶。


    “發生什麽了?”有棲美緒沒由來地慌起來。


    “你沒有看到外邊的人偶禁忌嗎?”


    有棲美緒搖頭:“我一直躲在這裏,不敢出去,聽到你的聲音才偷偷看了眼。”


    “s**t......s**t s**t s**t!快!快找這裏有沒有別的人偶!”哈特吼道。


    “到底發生了什麽?”有棲美緒摸不到頭腦,卻也加入了尋找隊伍。


    “找不到偶數的人偶,我們就要死!”哈特拉開停屍櫃,將裏麵的冰冷的屍體毫不客氣地拽出扔在地上......他甚至想爬到裏麵翻找是不是藏在某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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