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站,約會聖地摩天輪。


    四人站在等待閃著五彩光芒的大轉盤下,抬頭去望。


    要不哪說摩天輪是情侶的約會聖地,這麽高,失重感加上曖昧情愫,不是荷爾蒙鬧出的心跳都能被帶進荷爾蒙搞的鬼,加上之間的距離,在裏麵接吻或者搞些羞羞的事情,別人根本不知道。


    摘楪希仰望著這座華美的摩天輪,眼睛裏透出幾分無奈。


    “哎呦,我肚子疼,師弟,你們上去吧,我去衛生間方便方便。”哈特捂著肚子。


    “我恐高,我就不去了,你們玩的開心。”袁金龍臉色蒼白。


    看上去一點兒都不像演的,可問題之前鬼屋跳樓機一個一個像打了雞血的賽亞人生物,現在怎麽像蔫了的爛黃瓜一樣,拍一下全是水,每一處好的......真該給他們頒發個奧斯卡。


    “風音家主,我這個師弟就靠你照顧了,他其實也有點兒恐高。”末了哈特還不忘補充一句,雖然是女孩,卻像男友照顧女友般照顧他師弟,誰讓師弟怕這怕那的,一點兒英雄氣概都沒有。


    摘楪希聽著他恭維,總算安心,臉上漸漸露出真摯的微笑:“其實我一直在防備你們。”


    哈特望向袁金龍,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心安得舒了一口氣:“我們也在防備你。”


    “防備我什麽?”


    “第一,防備你會不會傷害我的師弟,諜中諜這種東西我見得多了,人心,不是那麽幹淨的東西。不去北海道,就是以防我們走後,你私下對師弟動手。他是我師弟,除了我,沒人能動他。”


    “你們不去北海道,不是因為艾瑪給你們的軟件與郵件提醒嗎?你們學院有個叛徒,就在此次前往北海道的隊列中。”


    “你怎麽知道?”哈特難以置信。


    “我能入侵艾瑪。”


    “有什麽證明?”他都沒能攻破艾瑪的一層防火牆,就這一個小姑娘,不敢相信。


    “你有一個處分,因為學期績點排名前五,所以被教授壓住銷毀,但艾瑪保留了證據,因為她是方斯汀的管理員......你在大一的時候和一個女生談戀愛讓人家流產,雖然是對方誣蔑你,但名聲爛了後,好像很久沒有女生願意搭話,所以就一直埋頭於股票基金和鋼鐵建模......”


    “等等,姐姐、大小姐......不,媽,這話不興說。”


    哈特臉色巨變,爆料的陣勢真把他給嚇著了。這已經不是入侵艾瑪了,這分明是把方斯汀所有的檔案看了一遍,還全是黑曆史,這要再說下去,他在李澤麵前那丁點兒師兄的跋扈臉麵還往哪灑啊?


    摘楪希微笑,她換了發色,原本的高冷,現在充盈著嫵媚。


    可越是這樣,越讓哈特覺得摘楪希這人並不簡單。上位的掌權者,越是權利滔天,就越是喜怒無常。人心是善睹的,卻也錯裂分明,玩弄人心的手段,恰恰是這些掌權者的基本功。


    哈特沉默良久:“第二,如你所說,北海道並不安全,而且軟件這有我們三個......”


    “師兄沒有。”袁金龍提醒。


    “他要是原罪,我就是原罪他爹,談戀愛都要我幫忙的。”哈特接受過怨毒的眼神,聳聳肩,“目前隻有我們三個排除嫌疑,我並不是害怕,而是想私下調查,有些東西,跟著大部隊得不到任何好處,正好有理由脫離大部隊......我需要你的協助,風音家主。”


    “我是一個將死之人,你們得不到我任何幫助。”摘楪希掏出手機,發送封郵件至哈特的私人郵箱,“你們的目的,還有監視,你們覺得李澤在感情用事,有所隱瞞,但我想告訴一句話,如果連自己最相信的人都懷疑,其實就不該讓他留在身邊,除非他曾舍命相救。”


    “我沒有懷疑。”


    “嘴裏說出來的,不一定是心裏想的。”摘楪希說,“西歐北美的心理學學術很強,但大多時候,心理學學術最值得運用的地方反而是東亞和東南亞,這裏一派體係,文化的傳承與變更,讓亞洲沒有歐洲與北美那麽自由,自由發泄、自由宣泄。”


    “你說的是槍支案和謀殺案麽?”袁金龍打趣,“我還挺喜歡小醜的。”


    “至少‘口是心非’這個詞來自亞洲。”摘楪希微笑。


    “但我們需要你的幫助是真的。”袁金龍說。


    “原罪會來找我,如果哪天我失蹤了,或者死了,你們就知道誰是原罪。”


    李澤看著摘楪希的眼睛,她的眼睛裏映著亮光。李澤歪頭,摘楪希也歪頭,一縷銀白長發,垂落耳邊,那般顯眼。


    原來是這樣麽?即使給她做了造型,染了頭發,隻要接近午夜,一切都會變回原狀,活脫脫的灰姑娘,隻是她沒有失掉高跟鞋,沒有失掉禮服裙、妝容、南瓜車,她的璀璨隻是總一側跨到了另一側。她終究還是會被‘憤怒’找到,然後失去血液,死在那個午夜。


    “我當然知道原罪回來找你......”哈特不耐煩地說,“我想找出隱藏在學院的叛徒。”


    “公司總裁在職場的目的並不同,有的是為了公司繁榮,有的是為了公司崛起,有的是為了合作,有的是為了政治或商業結果,因為這些目的,手段可能相同,所以不能以手段相同就去判斷目的一致。他的目的,並不是我。”摘楪希說。


    “你知道名字?”袁金龍問。


    “侵入艾瑪係統可能是我最大的本事,我隻是一個血液供給庫,沒有人權的那種。”摘楪希揉了揉手腕,“怯懦,是一件好事,至少知道自己力不從心,不知,是一件好事,至少因果不會降臨自己身上。你們不是臨陣脫逃,不是無知,不像我,因果報應,想逃也逃不出去這座鳥籠,我,隻是一隻被豢養的金絲雀,而豢養者,並不喜歡我。”


    哈特陷入沉思,呆愣地看著摘楪希牽著李澤的手,走入摩天輪。


    毫無征兆地飄起了雨。日本的夏天下雨,除了台風就是異常天氣,入夜的雨,在霓虹中染上五彩,拙劣的渲染,不知是誰操控探照燈,照在兩人的身後,完全跟不上步伐,卻像凋零在希望下的玫瑰,蒙上不見太陽的影霾。


    是意亂情迷,又或是,出於可笑的同情。


    他們如挽手進入婚禮殿堂的伴侶,當摩天輪升到最高處時,彼此會交換戒指,親手戴上無名指,女方歡欣雀躍而優雅感歎,男方疑不自知而步步將就。


    這幾日,哈特總是會安慰自己,桃花運桃花運,可桃花變敗柳,灑脫,是神仙都做不到,給了李澤這麽美好的夢,如果夢碎了,毫無征兆地消失了,他會變成什麽?畢竟,已經兩次了。


    袁金龍伸出手,任由飄雨沾濕手心。


    像億萬年前的大海最終蛻變為陸地,日升月落後,許多生命中的不朽,也無非因一場雨而化作輕煙般的唏噓。又像上帝的對這般虐劇情緒降下的祝福,抹去塵埃,洗盡鉛華。


    他忽然想配合地說一聲,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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