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棲紫陽花?”源蒼介怔愣地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照片,同時疑惑地看著三人。


    唐昊的手機準確來說,在他手裏,因為下潛的問題,哈特和袁金龍的手機則遺失在海裏。他們都沒有通信電話,這手機是風音摘楪希給予他們的,她能提供一切保護手段,卻唯獨不想讓三人露麵。


    她究竟在防備著什麽?


    “有棲家的最後子嗣,她還有個妹妹,叫有棲美緒。”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唐昊指了指照片中站立在中央位置的少女。


    “我記得,她是兩年前從團隊中脫穎而出,單獨出道的少女偶像。”源蒼介說。


    陽菜點頭:“家族產業下投資的一家公司,恰好是有棲美緒所在事務所的母公司,她的唱功、舞力極其出眾,唯一不好的一點兒是不會樂器,但這並不影響專輯的發布,隻要能找到幫寫歌曲的人,即可解決。不過,我沒想到她會是有棲家的人,有棲家已經消失很長時間了。”


    “她是混血種的子嗣,卻沒有血統,你們會忽略也是正常的。”唐昊叼上一根煙。


    “父親你這麽說的話,還是對我有防備。”源蒼介伸出手點燃打火機,“我絕不會做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會心裏難安。”


    “所以我僅發了信息給你和德川賴。”


    源蒼介一怔。


    “說實話,在日本,我沒什麽可信的人,我不在日本生活,僅僅是以前踏足過這片土地。”唐昊把手裏的酒一飲而盡,“在這裏,我唯一能信的,隻有哈特、袁金龍,還有李澤,但想到有關係的,還有你和德川賴。日本有三大組織,每一個組織都城府極深,八岐組想要‘黎明’,百鬼盟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更改計劃,鳥羽院是要調查的目標。你們都各懷鬼胎,我不得不防,你們都有可能是那個幕後黑手,但以我現在的手段,完全沒可能解決。”


    源蒼介挑了挑眉峰:“所以父親是想引蛇出洞?我是那條蛇?”


    “不,我隻是想,誰弄了我,我就將他弄死。”


    源蒼介笑出聲:“父親,你還是以前那個性子。”


    “因為我沒什麽好失去的了,懂麽?”


    唐昊看著源蒼介,年紀比自己小得太多,但他頭上的白發卻比他多得多。


    他一直覺著自己很年輕,真的很年輕,還有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沒能體驗過,可弗拉德死了,一個本該在墓地裏變成灰渣的家夥,爬出棺材和他再有一次行動......結果這次,他真的死了。


    巨大的恐懼在那時湧入唐昊的腦海,那是平生的第幾次?但他可以確定,是最恐懼的一次,然而,他看到的隻有弗拉德的唇語。


    深海中不顧水壓帶來的難受,麵露微笑的唇語:快逃!


    “所以你要化身為終結者施瓦辛格,領取指令殺戮或者保護。”源蒼介打亂了唐昊的思緒,“父親,我不覺得你會在幾十年時間裏因放縱而忘了自己曾經要做的事情,所以你還是那頭獅子,隻是獅子在享樂,一旦自己的王位遭到了威脅,你就會重新顫栗起來。”


    唐昊點了點頭:“你知道我懷疑誰嗎?”


    “我......”


    “八岐組,我隻信任你一個人,而你帶著這個女人過來,說明她也值得信賴,可你們小日本經常會做些背叛的事情,這讓你在我心裏的誠信度隻有80%,懂嗎?所以我發了短信給你,因為你還有80%,至於剩下的20%,我覺得我能很輕鬆的弄死你,即便你要用八岐組為你陪葬。”


    “隻有80%嗎?”源蒼介不冷不熱地自嘲。


    “第二個德川賴,他家裏出現過讓混血種世界值得尊敬的女人,但他,我不喜歡,知道為什麽嗎?我剛下飛機,他就送了一個女人給我,他很懂人的喜好,可在*國,有句話叫‘無功不受祿’,如此殷勤,必然有事,加上他這一係列的操作......五五開。”唐昊說,“不過,別人都是零,所以我才給你們倆發了消息。”


    “你也想弄死百鬼盟?”源蒼介問。


    “隻要他是,我就敢。”


    陽菜心頭一冷,她聽說過唐昊的威名,但這樣的遲暮老人,卻能說出這麽沉痛的話。


    ‘要全部人陪葬’......他真的有那個本事嗎?


    唐昊卻在此時伸手,一把將陽菜拽過桌子,像個餓死鬼般抱在懷裏。


    陽菜被他的舉動嚇到,正想抵抗,可大手僅僅是撫過她的頭發。


    “你知道我現在最信任的人是誰嗎?”唐昊問。


    源蒼介不假思索:“摘楪希。”


    “那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查有棲紫陽花嗎?”


    源蒼介一愣:“摘楪希?”


    “是摘楪希小姐。”袁金龍把玩著酒杯,“我和師兄現在聽令於副校長,副校長也將這些事告訴了我們。救我們的條件有兩個,當然是還沒救之前就定下的,所以我們必須服從。”


    “什麽條件?”


    “第一個是幫忙尋找有棲紫陽花,這是她妹妹有棲美緒的請求。”哈特目不轉睛地看著唐昊懷裏的陽菜,胸口的拉鏈壞了,陽菜穿得極其輕薄,“第二個,不要打擾她和李澤。”


    “第二個是什麽意思?”陽菜拉了拉衣服。


    “他們似乎在玩情侶遊戲,不要打擾的意思,是讓她開開心心地玩完這場遊戲。”袁金龍解釋,“師兄他在一次偷跑,我們想攔也攔不住,因為我們連他在哪都不知道。”


    “估計是被包養在某個房間裏,用手銬銬著,玩警察小偷遊戲呢。”哈特打趣。


    “他真的是你們師兄嗎?”陽菜看不下去了,從唐昊手裏掙脫,恭敬地站回源蒼介身邊。


    “他是我師兄。”袁金龍說。


    “我是他師兄,別搞混了。”哈特接著說。


    “哦......你們說得那麽輕浮,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們的仇人。”陽菜期期艾艾地說。


    “這叫兄弟,作為兄弟,我心裏巴不得他能趕緊找到女朋友,趕緊結婚,趕緊生個孩子,我甚至巴不得他在宿舍養隻狗養隻貓,可我的嘴就是見不得他像頭華爾街大公牛一樣,每個路過的女人都要去摸兩下後麵的蛋,因為我沒有,懂吧?”哈特緩緩地說,“他優秀嗎?優秀,我巴不得我的好大兒能當個世界首富,用錢砸我,可我就是看不得他蒙在被子裏哭,明明我是他父親,有什麽不能跟父親說的?”


    陽菜沒理解翻譯裏說出的這種關係,經源蒼介解釋後,才明白這是男人間特有的攀比。


    “有一天,當你看到李澤在床邊坐著很久很久,你就會知道。”哈特回憶,“他在想著那個女孩陪著他跳舞的畫麵,哦,我的天,那場誤會的視頻我都有,可我就不敢放出來給他看,因為那個女孩死了。他在想從小到大的記憶時,手會攥住墊子,眼神裏滿是空洞,我立馬去食堂端了盆火鍋,他喜笑顏開,卻也隻是那頓飯的時間。”


    陽菜靜靜地聽著。


    她隻知道李澤是現在混血種世界被人議論的偉大人物,卻不知道偉大的背後,是那麽多心酸。


    每個人都是怪物,可怪物總是莫名的孤獨。


    陽菜忽然想起離世的哥哥,當年失去嫂子的時候,他將自己關在屋子裏一個月,沒人知道他在裏麵做什麽,隻能聽見撕心裂肺的哭泣。


    “你知道摘楪希小姐和我說了什麽嗎?”唐昊看向源蒼介。


    源蒼介皺眉,搖頭地點燃指縫裏的煙。


    唐昊呼了一口氣,像把十幾年的哀,全都逐出肺部:“她即將死去,這是一件誰都改變不了的事情,她隻想在死前體會一次從沒體會過的生活,什麽是開心,什麽是快樂,什麽是愛,什麽是幸福......可我的好學生又要經曆一次孤獨,你說作為老師的我,該怎麽對待我的學生?嗯?蒼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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