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了。他回答任何一個答案都是錯的,這個問題是站在集體的層次,站在製高點的位置,而他隻能以個人的角度,他堅信,這種問題即便找一個哲學家或者辯論達人,也不能將答案說出來。


    這是個悖論。


    “那我們換個問題,仇恨是什麽?”蘇珊身邊換了人。


    李澤盯著她的眼睛,既想笑又想哭。


    金澤慧,他很不喜歡這個韓國人,自始至終都有那種自卑引起的自尊與嫉妒,除了得到想要的東西外,別的根本提不起她的興趣。她總是那種自立高位的女孩,認為自己站得很高可以俯視眾生,卻沒想到,她才是那個被踩在腳底的人,在蘇珊麵前,在死亡麵前。


    她趴在地上,深深吸了口氣,雙手猛地對地用力,撐起身子就像向蘇珊撞去,她手裏拿著那枚‘黎明’。


    在李澤沉睡的時候,金澤慧通過奧拉布利和芮恩得知了李澤的英雄事跡,但她並沒有覺得有多了不起,反而將一切歸咎在‘黎明’上。出發前她獲得了‘黎明’,她就想著自己也能用這玩意兒展示自己一場。


    可事實她想多了......蘇珊單手抓住了金澤慧的手臂,稍稍用力就將金澤慧的關節折斷,‘黎明’在空中劃了個圈,蘇珊一腳踢中,直接將‘黎明’踹向龍種。


    巨大的爆炸升騰起熾熱的火焰。‘黎明’應該更像是穿甲彈的東西,結果在蘇珊手裏變成了高性能炸藥。可龍種沒有絲毫受傷,矗立在火焰中,仿佛從地獄踏步出來的惡鬼。


    它的外甲該有多厚?


    “我很討厭盲目的自信。”蘇珊將金澤慧死死踩在腳下,高跟落在胸腔胸骨縱膈處,那裏可能是人體最疼的地方,“充大頭很可能會把自己玩死,你知道了嗎?”


    “你以為你是誰?不就仗著龍種嗎?遊戲的規則是誰的地產房產多誰就能贏下比賽,為什麽要破壞遊戲規則直接將我們抓來這?”金澤慧痛得滿臉猙獰。


    蘇珊深深呼吸,轉頭看向李澤:“你還真有一個好隊友呢!”


    “誰是他的隊友?一個中途加入的家夥而已。”金澤慧齜牙咧嘴宣泄著不爽。


    “你應該怕我的。”


    “憑什麽?憑你旁邊有個龍種?要是我旁邊也有龍種,我也像你一樣橫著走。”


    “全部人基本都在怕我,除了幾個膽大的,而你是那種太過自信又無知的。”蘇珊指著自己,“‘貪婪’,我的稱號,別哭,也別鬧,既然你覺得你和我身份平等,那就讓我看看你的能力。”蘇珊微笑,彈起響指,“我將封製解除,你們可以使用啟示。”


    金澤慧嚇得忘記了疼痛。


    她終於無話可說。她一直想著這個女人沒什麽大不了,甚至覺得李澤麵對一個女人戰戰兢兢的模樣十分可笑,卻沒想到李澤麵對的是這種級別的怪物。


    “嚇傻了?”蘇珊抬起腳,重新握手抓住一個不相識的女人,這種隔空抓人的場麵近距離看更加嚇人,“你想參加那就滿足你,問題還是那個,將你想的答案告訴我,仇恨是什麽?”


    “我......”


    “說!”蘇珊將女人的衣物扯下,露出光\/裸的上身,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仇......仇恨......就是失去自己所擁有的東西......對竊取人所產生的仇視憤恨與強烈的敵意......”金澤慧磕磕巴巴的說。


    蘇珊的手指按在驚恐得忘記掙紮的女人背部,微微提眉:“哦?你居然......”


    金澤慧心裏燃起一絲希望。


    “我不喜歡這個答案。”蘇珊將手戳進女人的皮膚,抓住整根脊椎就向外扯,巨量的血液如噴泉噴湧,金澤慧盯著女人無光的眼睛,瞬間淋成血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金澤慧抓著頭發,幾近癲狂,刺耳的慘叫響徹整個空間,部分幸災樂禍的人也都看傻然後當場失禁。


    如果之前還算不太衝擊的那種,此時的蘇珊就有點兒恐怖片的味道。


    她手裏還攛著染血的脊椎,卻像自由女神那樣高舉著展示成果,然後又嫌棄似的丟到金澤慧懷裏。還在尖叫的金澤慧看著手裏多出的東西,瞬間應激到用手抓著自己的眼角,仿佛要將眼睛摳出來一樣。


    李澤看著這令人作嘔的一幕,自己趕忙捂著嘴撲在地上嘔吐,本來嘔吐可以緩解情緒,可自己之前就已經將胃裏的東西吐完了,現在這種幹嘔的情況反而讓他更加難受。


    露趾高跟出現在眼裏,李澤抬起頭,望著那個微笑的少女。


    她也很愛笑,會顯得很廉價,可這種笑似乎隻針對他一樣,又顯得格外珍貴。


    “她已經瘋了,還是你有趣。但我還是會告訴你第三個真相。”蘇珊直接蹲下,毫不吝嗇露出她誘人的肌膚,“這個遊戲我玩過很多次,很多人都選擇了人數最多的一方,而放棄了那唯一的一個人。我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大概他們想被眾星捧月地當作英雄,而不是進入言論的漩渦,又可能那個惟一一個是能理解他們的人。”


    李澤震驚地望著她,可蘇珊卻抓住了希爾福,那麽大的男人,被一個嬌弱的女人拎在半空。


    “我想知道你的答案......仇恨是什麽?”


    “我記得漢語裏有個叫‘死得其所’的成語,是我現在這個樣子吧三弟?”希爾福說得有些吃力,他的喉嚨被柔嫩的手抓著,這原本應該是很享受的,可蘇珊的力量之大,他一個有八塊腹肌全身健美肌肉的男人,也難以接受,“記住,要選就選自己最愛的人,他\/媽的那幫混蛋有啥用......”


    李澤茫然地望......這家夥到結束了還在想著愛情,他不該想想自己嗎?可李澤想到這家夥和西裏爾一樣,為了愛情都能直接衝到英國、衝到法國,和龍種大戰一場,你和他講什麽舍小保大的道理,根本就不可能。


    他忽然覺得他要是希爾福就好了,白癡到可以輕而易舉地選擇答案。


    “仇恨......仇恨就是眼睜睜地看著同伴死去卻無能為力。”李澤終於哭出了聲,眼眶裂痛,眼淚粘熱,落在衣服上麵全是血紅。但這次他有了別的動作,他舉起了那把決定性命的信號槍,對著太陽穴開了槍。


    劇烈的刺痛與強烈的灼燒讓他感覺整個右側的臉像掉進了鐵水中,刹那間的毫無知覺讓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腦神經已經被洞穿燒碎,但他沒有直接死去,這點兒相當意外。


    可坦克有了反應,引擎的轟響外多出了彈藥上膛的聲音。


    他還是要死,這是他內心掙紮後做出的選擇。


    他是聖母嗎?不是,他更不是聖人。他有自己想保護的人,可他也不願意讓別為了自己的自私而送死。這個火車悖論檢測的是人性,大概這就是他的人性。


    蘇珊不說話,臉上的得意似乎早料到會是這種結果。她拽著希爾福和金澤慧離開這裏,獨留下李澤,就像給死刑犯騰槍決空地,隻不過是炮決。


    李澤凝望著坦克的炮管,這隻非生物龍種。


    一切像被上了0.1倍速的權限,慢的能看到炮口出現的火花、地麵突然震起的碎礫、剛剛脫膛的錐形炮彈,即使耳膜破了,他還是能聽到遠處奧拉布利與簡華晨的嘶吼,芮恩和克勞迪婭的祈禱,他看到他們臉上都帶著淚花,即便那些抱著強硬態度的人,也轉變了態度,變得心有愧疚。


    李澤覺得這一切挺好,雖然知道之後這些人就會遺忘他,但這一刻能這樣就好。


    那陸路呢?


    他將頭扭向另一側,卻發現一道身影以詭異的方式竄到麵前,她帶著溫柔的笑,卻咳出鮮紅的血:“抱歉,當一個傻瓜做出傻瓜的決定時,就意味著會有另一個傻瓜同向而走。我控製不了那枚炮彈,更控製不了龍種,甚至控製不了周圍的東西替你遮掩,也控製不了你。還記得以前你擋在我前麵被石頭砸在臉上的時候嗎?現在我陪你。”


    “不!不!不!不要!快滾……滾開啊!”李澤伸出手狂吼著,像個瘋子一樣,他想要抱住陸路。


    但沒有用,倍速忽然回到了正常水平,炮彈在他即將抱住陸路的瞬間,擊穿了她。


    微小的爆炸在接觸的瞬間就已經產生,陸路的身體因衝擊四分五裂,全部化成無法拚接的碎屑,但李澤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和之前的爆炸不同,這次爆炸具有針對性,甚至無法產生衝擊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汙濁妄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iPISRZ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iPISRZ並收藏汙濁妄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