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心裏哆嗦。


    雖然時值盛夏,即便身處地下,但他感到的是陰冷無比的恐懼,沒來由顫抖起來。也許是幻覺,他竟然覺得那種場景就像《超級馬裏奧》裏管道突然冒出的食人花,隻是接觸的人沒有多餘的命,一碰就會被當成食物吞掉。


    高爾陰沉地咬著嘴唇,來之前他已經考慮過無數棘手的突發事件,卻唯獨沒考慮過‘蛇守’這個東西。


    人,最怕的就是從未見過、從未了解,陌生,永遠是交際的大敵,即使你是社交恐怖分子。


    艾丹已經昏死過去。


    很高興的局麵。至少不會有人亂吵亂鬧,可惜多了個拖油瓶,要不時考慮怎麽讓她不受傷。


    “怎麽辦?”袁金龍與李澤並肩而立,掏出手槍裝上‘黎明’。他總算知道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子彈有什麽用了,現在巴不得手裏多有兩顆。


    “你的啟示還能用?”李澤輕聲問。


    “需要修養一段時間,這期間你隻能給我加特林或者巴雷特,不然你讓我打終結者我可壓不住。”袁金龍衝高爾甩了甩頭,“校長,你還記得路嗎?這種敵在暗我在明的局麵,孫子兵法中可不好。”


    “我們被困在領域裏了。”高爾直言。


    “領域?”


    “可能是那隻龍種造成的領域,除非它給我們地圖,不然我們自己走不出去。”


    他們麵對的不再是筆直的大道,而是竄進了城市中心的十字街道,肉眼可見下,十幾條交叉路口鱗次櫛比,手電的光照進黑暗,如同照在巨大的黑色幕布上,形成一圈巨大的光環,不知道有多深,不知道有多長。一旦走錯,就會迷失在裏麵。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領域。感覺就像去了世界上最規整的城市,闖進了最密集的交通係統......我們會在轉角遇到米諾陶諾斯?還是‘蛇守’?又或者叼著一隻比人還大的死老鼠問你吃不吃的貓頭鷹?”高爾自嘲,他就像被拔走獠牙的獅子,他的啟示在這種領域一無是處。


    “校長,原來你也像我一樣,在緊張的時候就會說爛話。”李澤像找到了同行。


    “不,你想錯了親愛的,我一點兒都不緊張。我死不死無所謂,我已經老得這個世界都覺得我是多餘的,我見過太多美女在我麵前含情跳舞,我喝過太多從窈窕身子上流下美酒香檳,我去過不曾開放的古堡,我甚至進過總統府,你說我還有什麽值得留戀的?”高爾緩緩地說,“我唯一的心願就是毀掉所有原罪。”


    “稍等稍等,校長你這不是還有心願嗎?你一定會為了這個心願活下去的,對不對?”李澤趕忙掏出兩顆‘黎明’,塞進高爾的手裏,“帶著我們出去,求你了校長,別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你可是將軍,你要死了我們都得完蛋。”


    “不是還有皇後嗎?”


    “皇後個屁,我說的是*國象棋。”李澤忽然大聲說話,使勁拍打著額頭。


    他的心情有點兒複雜,就像忽然聽說世界上有比他更會說爛話講騷話的廢物人士一樣。他一直堅信自己就已經是那種最逗的存在了,估計隻有認識他的人才肯接受他那滿嘴的胡話,可這個世上還真有比他更強的人!見鬼!他們都快死了結果琦玉摸著自己的光頭說那邊有個漂亮的姑娘屁股超挺裙子超短......何德何能。


    “如果你要尊稱我為將軍,我很高興,但也很遺憾的告訴你個消息,我的啟示對領域沒用,除非你讓我直接找到boss,但boss前是一堆忠誠、浴血奮戰、毫無痛感的兵,我們可沒有果粒橙來恢複血量。”


    “我......靠,為啥國內的梗你都能用得這麽熟練。”


    “把手機拿出來。”高爾說。


    “想逛推特嗎?推特上應該不會有人知道怎麽打boss。”李澤掏出手機,有意地遮擋鎖屏。


    “信號丟失,沒有運營商,無法定位,甚至不能和通訊衛星聯係。”高爾審查了手機一遍,“艾瑪無法幫助到我們。”


    “那完了。”袁金龍歎氣。他知道艾瑪的偉大,大到入侵國防軍事,小到他翻看小網站都能被警告,但此刻失去了艾瑪,就像失去了最好的向導。


    他們可能會永遠迷失在這裏。


    “地震了。”高爾皺眉。


    即使沒有使用啟示,他的感官也比其他混血種強上許多,地麵在微顫,可能會被誤認為頭頂的地鐵穿越導致,但實際情況他心知肚明。


    “沒感覺。”李澤抓著手機撓頭,“地震啥感覺?”


    “天崩地裂,海枯石爛......好吧,我也沒經曆過,可能和玩碰碰車差不多,腦漿都給你撞出來的那種。”袁金龍聳肩。


    高爾環視一周,想確定之前進來的方向感,但除了艙門一方,另一方全是迷宮。就像那些恐怖遊戲一樣,明明能在追逐戰中從怪物的胯下穿過去回到安全屋,結果你隻能不停往前跑一樣。


    他很討厭這種固定的遊戲劇情。


    高爾凝視著艙門裏越滴越多的液體,捏著鼻子:“來了。”


    李澤與袁金龍同時舉起手電,給先前跳下的艙門補光,但詭譎的場景和突變實在讓他們喘不過氣來,隻覺得心髒“砰砰”直跳。


    天花板上隱隱冒出一顆巨大的蛇頭,咧開漆黑色的嘴巴,毒牙和信子上滴著深黃的黏液。腦袋下肉白色的身體,隱隱能看見青色的血管像一隻隻蚯蚓般藏在肉裏,輕微搏動。可它沒有眼睛......蛇的眼睛有沒有用不知道,但沒有眼睛的兩個凹洞,仿佛會從裏麵噴出些什麽又或者吸入些什麽。


    身子繼續慢慢下挪,那倒掛卻一動不動的樣子像一尊幾尺長的木質雕像,雕著一條的活靈活現的蛇!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那條蛇修長的蛇頸下,開始以人的軀幹形式出現,就像將一個人的腦袋和蛇的腦袋互換般驚悚至極。


    而在那條蛇的脖子上,突然分叉,向兩側分別長出兩個頭,其中一個頭是個蛇頭,而另一個頭,卻是一顆女人的頭!


    李澤的膽子都要嚇破了!胸口悶得完全喘不過氣,嗓子更是幹疼得如同火燒!


    此時如果有一個信奉蛇神的信徒,一定會當場跪下大喊哈利路亞。


    忽然,女人的臉變得更尖了,幾乎變成了三角形,耳朵慢慢的縮進了腦袋,繼而鼻子、頭發、嘴唇,整個圓圓的腦袋變成了一根的肉條。


    可像爆炸了一樣,腥臭的液體從嘴孔噴湧,蒼銀的頭發開始漸漸變長,緩緩覆蓋住蒼白的全身,皮膚上如水紋般漾起律動。漸漸地,那些頭發與她的皮膚融為一起,變成密密麻麻小小的細紋。


    李澤仔細看去,汗毛全豎了起來。


    這不是細紋,而是一片片白色的鱗片!


    “蛇鱗!”李澤咆哮。


    同一個身體兩個頭,即便沒有實際見過,也在所謂的博取同情但其實已經分開了播放隻是為了告訴你現在醫學技術有多牛\/逼的連體嬰紀錄片裏看過,隻是沒想到,會這麽讓人震驚。就像雞蛋你以為隻是單黃蛋結果敲出來卻是個雙黃蛋,而且這個雙黃蛋還都是受精胚胎已經長出兩個雞頭那樣恐怖。


    他忽然想起類似的怪物在哪見過。


    賽文奧特曼裏的龐敦......圓穀肯定是見過蛇守的。


    該死!


    可在他胡思亂想後,李澤才驚覺不對,身後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了聲音。


    他連忙轉身,除了那條筆直的大道,所謂的交叉路口消失了,包括人。整個走廊上空無一人,隱約飄來的福爾馬林味逐漸掩蓋了下水道的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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