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有唱歌了!”布洛微笑著說出了這句一定會讓天生五音不全或者以唱歌為職業的人尋找刺刀的話,“大概有一年了,在進入學校之前我很喜歡唱歌。”


    李澤呆呆地看著這家夥......這是她第二次笑!


    “有什麽不對嗎?”


    “不......呃......意思你在入校後就沒再唱過歌?”李澤猶豫著問。


    “因為母親死了,無依無靠,我才同意了申請。”布洛回答得很坦然,也很冰冷,聽不出絲毫情緒的波動。


    “抱歉!”


    “沒什麽好抱歉的,她活在這個世上還會很痛苦。”


    李澤沒有搭話。


    “每天為了食物,頂著嚴寒出去討要,為了取暖,兩人抱在一起,為了活過新的一天,她不得不厚起臉皮......按照科曼教授的心理學術課講,她有社交恐懼。”布洛說。


    ——抱歉!


    這次李澤放在心底。他能想到的畫麵,也僅僅是畫麵,可這種故事讓親身經曆的人來說,仿佛瞬將將人拉進了雪裏掩埋,嘴巴是幹苦的,心髒是微涼的。原來閑來無事拉家常會將氣氛轉移到這麽悲傷的話上。一個因為意外失去家人的故事,在這樣的話題前完全不討好。


    這種三無妹才是真正的情緒殺手,一招就能擊中心坎的軟肋。


    “她死的那天,正好是俄羅斯最冷的一天,那天,我和她兩天沒有吃飯,即便好心人的施舍,可食物在三天前就已經吃光了,因為暴雪,人都將自己鎖在溫暖的被窩裏,他們很有愛心,但他們也要生存。然後她為了我,將還能保暖的被毯蓋在我的身上,她就穿著那麽一件單薄的棉衣,走出了家門。”布洛的情緒毫無波瀾,“然後她死了,被凍死在了路上,暴雪下的低溫,她那件棉衣抵擋不了。我努力去想托她回家,但無能為力。這時有人站在了我的麵前,曼曼學姐正好在那執行任務,她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我的身上。然後我就入學了。”


    李澤眼神顯得呆滯。他仍與布洛在假麵舞會上跳著優雅的舞蹈,雖然他是拖後腿的那個,但在布洛的幫助下,沒人會為他的舞技而嘲笑......可這算什麽?


    他無法去想象。


    想象一位母親為了孩子,忍受著寒冷,饑寒交迫地漫步在冬雪裏,隨著每一步的前進體溫就每一度的下降。他將“為什麽不去找份工作”這句話狠狠地塞上了螺栓,這個時候,什麽話都沒有了意義。


    “還真是亂來!”偏過頭的布洛有些責備。


    “怎麽了?”


    李澤錯愕之餘不忘詢問,這次布洛伸長背脊,越過李澤的肩,盯著某個點不放。


    “那個布魯館的人剛剛親一個女的。”


    “咦?”


    他轉頭順著布洛的視線看去,成群男女轉圈跳舞,一對戴著麵具的男女邊跳邊熱吻。


    袖口和領口襯了蕾絲,年輕的金發男子身穿華服,除了接吻,他還在盛裝打扮的女子身上亂摸。


    哇哦!


    就連李澤都看傻了眼。


    “我需要去提醒一下,副會長大人,這位女生就交給你了。”布洛說完便鬆開了手,輕盈得像是小鳥一樣,轉著圈橫開了那對男女,頗為霸氣地抓住了一臉驚慌失措的男孩得手。


    李澤還有些不明不白,這時,新的溫度迎了過來。女孩的手搭上的瞬間,舞曲雄赳赳氣昂昂地跨進了最後的高潮部分。這是《藍色多瑙河圓舞曲》,音樂舞蹈課上放的就是這首。


    他還在出錯,但經過一陣的訓練,他有些熟能生巧的感覺。


    “看起來你並不怎麽會跳舞。”有些戲謔的語氣,女孩的聲音感覺她正在生病,“是和小女友鬧掰了,還是說見異思遷,跟別的男人跑了?”


    對方是認真的,挑眉嘟嘴的樣子好可愛。


    女孩看著他,無法得知真是的麵貌如何,但她有纖細的腰肢,修長的手,腳踝細瘦緊致,身子透著一絲高雅。富含光澤的亞麻色秀發披在背後。


    她好漂亮。


    麵具遮住臉的上半部,不過鼻梁很挺、唇形小巧美麗。被璀璨的燈光映照的肌膚也不遑多讓,和雪一樣白皙透亮。


    若她摘下麵具,肯定更美。


    重點是一舉手一投足都很高貴。想必是哪家的千金,到這裏尋找著樂子。


    女孩小巧的玉足裹著紅麵高跟,紅裙也不遑多讓,隨著輕快舞動。在李澤的懷裏,女孩踩踏舞步,輕盈的模樣就像一根羽毛。她揚起清麗的笑聲,舞跳得好有活力。


    每當裙擺輕飄飛揚,白皙雙足便如幼鹿般彈跳,纖細的軀體畫出柔美弧度,她調皮地倚向李澤,又一下子拉遠。可愛的眸子仰望像是發光的夜空,綻放屬於水晶吊燈的絢麗微笑。


    舞曲終止,女孩依偎在李澤的懷中。


    比起布洛的引導,女孩似乎樂在其中!


    “還可以跳嗎?我覺得你應該不會拒絕女生的邀請。”女孩可愛的唇瓣上揚,抬頭望著李澤,朝他伸出白皙的手,用燦爛的笑容開口。


    樂團開始了下一首曲子。和優雅的華爾茲不同,旋律頗為輕快。


    “是探戈啊。比華爾茲難度要高一些......你可以嗎?”女孩問。


    “倒是你可別絆倒腳後跟甩到了。”李澤自信地回應。


    李澤踏出第一步,然後是富有韻律的四拍步子,再者是一個大大的回轉。舞步之複雜,若是初學者,跳不到幾下就會步伐混亂。


    “看來你很會跳探戈!”女孩讚揚。


    李澤可能想不到自己會再次跳起探戈,上次跳還是他初一的時候。他接受舞蹈訓練的原因,來自於陸路,然而這就像巧合一樣,陸路跳華爾茲特別好,而他隻會跳探戈。就像拉丁一樣,他不會跳倫巴,但牛仔卻跳得比誰都好。


    然而,女孩卻“噠噠”地踏著輕快的舞步,遊刃有餘地跟了上去。


    “沒想到你也會跳探戈!”


    “說得好像我像你一樣,隻會跳探戈的小笨蛋。”


    女孩的眼神似乎帶著輕蔑,順勢拉著李澤的手輕快地重複跳動,肢體收放自如,轉了一圈,再轉一圈。


    女孩像一隻知更鳥一樣在大廳中躍動,而李澤為了跟上她的步伐,腳上功夫全使了出來。


    周圍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因為這兩位的舞姿,氣氛仿佛更熱烈了起來,樂團也因為兩位的熱舞,慢慢地變得激昂。


    不得不說他們是特別棒的樂團。


    李澤腳下迅速移動,跟著女孩的舞步,原本還略有僵硬的身子骨像打通了任督二脈。女孩裙擺飛揚,鞋上的紅光,不說得喜慶,卻是整個大廳中最炫美的花。鞋跟擊打地麵的聲音,組成了新的節奏,尾隨著舞曲絲毫不差。


    這一瞬間,所有的光似乎都集中在了他們的身上,他是那隻摔進黑泥的丹頂鶴,而女孩則是披著嫁衣,毫不嫌棄地將信任給了他。


    隨著舞曲的尾聲,兩人都以一個強勁的擺頭,結束了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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