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僧昆澤思巴的窩點,就在離錦官城不遠的一處小鎮上。


    當朱安瀾他們喬裝打扮,分批抵達時,原本隻有一條街道的小鎮,此時竟已人山人海。


    看起來附近數個村莊的民眾,都已經匯聚此地,就為了參與一場由活佛主持“祈福”的法會。


    “怪不得朝廷要嚴厲打擊邪神淫祀,僅僅是一個修行有成的密宗修士,就能造成如此大的影響,要換了神通更大之人那還得了?萬一再碰到災年,被別有用心者振臂一呼,豈不兵連禍結,流毒無窮?”


    朱安瀾看到這熱鬧的一幕,卻心裏發寒,喃喃說道。


    他並未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周圍人都聽到了他的話,陸炳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陸繹更是由衷佩服道:“想不到十四少不僅修煉天賦驚人,在治國理政上居然有不凡見解,自己就能想到這一點,我還是在家……掌印大人的點撥下,才明白了這些妖言惑眾之輩的危害。”


    “我也就是隨口一說。”朱安瀾微笑道。


    這些知識放在這個年代,嚴格來說都屬於“屠龍之術”的範疇了,一般人自然是接觸不到的。


    但朱安瀾的靈魂來自一個開明的世界,這些大明的不傳之秘隻能算常識,正好他這一世又是天潢貴胄的身份,妥妥的統治階級,正是相得益彰。


    “所以,今日我們定要將那妖僧斬殺於此,決不能讓他再蠱惑下去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陸炳終於開口,斬釘截鐵定下了這次任務的基調。


    “是!”眾錦衣衛同時恭聲應命。


    又等待了一會兒,獵物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人山人海中央搭起的法壇上。


    “果然是他!”


    朱安瀾看著那個眉清目秀,仿佛少年一般的密教喇嘛,眼睛一咪,掩飾住自己的殺氣。


    嚴格來說,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昆澤思巴的真身。


    之前見到他時,此人都是以神魂出遊的方式攪風攪雨,但今天是他安撫信徒的法會,自然不能再搞得那麽隨便了。


    如此一來,他的破綻也就暴露在了錦衣衛的刀口底下。


    但凡修行神魂者,肉身都是弱項,平時都藏得嚴嚴實實的。


    也就是昆澤思巴是以香火修行,無法放下這些信徒,才會給朱安瀾他們留下這麽一個斬草除根的機會。


    “咦,他身上的傷,好像比我想象中還重一點。”


    朱安瀾突然注意到昆澤思巴氣息中的虛弱,麵如冠玉的年輕喇嘛,臉色竟透著紙一樣的蒼白。


    他並不知道,這是因為他除了給了昆澤思巴一劍外,還強奪走了他苦修的虛幻佛國,動搖了對方根基,才造成眼下的結果。


    當然,隻有他的至誠之道才能感應得如此清楚。


    在下方這些被欺騙、被愚弄的村夫農婦眼中,他們的活佛還是那麽寶相莊嚴、慈悲為懷,每一步落下,都有一朵蓮花托著他的身形冉冉升起,登上高聳的法壇。


    “大寶法王!大寶法王!”


    信眾們狂熱呼喊著昆澤思巴的法號,山呼海嘯,應者如雲。


    混在人群中的錦衣衛們,看到這一幕,嘴角卻都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嘁,輕功結合一點幻術的技巧,這要就是佛,那佛也太掉價了。”


    他們的任務多數時候都是在跟各地的民間邪教打交道,對這一套蠱惑人心的手段早已司空見慣,現在再看昆澤思巴在台上賣力地表演,非但不覺得震撼,反而有幾分好笑。


    “我們什麽時候動手,難道就看著他這麽裝神弄鬼?”


    陸繹是最典型的錦衣衛,對任何威脅朝廷統治的因素是深惡痛絕,對大肆蠱惑民眾的妖僧自然也是怎麽都看不順眼,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剁掉他的腦袋。


    “再等等,我們這些人,擊敗他足矣,但想讓他跑都跑不掉,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不能少。”


    陸炳卻是很能沉住氣,淡淡道,“等到法會舉行到最高潮,他與民眾香火綁定最深時,就是天時地利,至於人和嘛……援兵已經在路上了。”


    “原來掌印大人早就胸有成竹了!”一眾錦衣衛都露出歎服的神情。


    陸炳撚須而笑,但心裏卻已經罵翻了天:“瑪德,死鳥,又遲到,還要老子給你擦屁股,總有一天,老子要把你的毛全拔光!”


    就在他都等得有些不耐煩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了“撲棱撲棱”的振翅聲,一隻烏鴉飛過人群,從天而降,落在不遠處一戶屋簷的陰影裏。


    陸炳眼神一亮,不動聲色地擠開人群,靠近了那片屋簷。


    “援兵來了?”


    朱安瀾還不知道這隻烏鴉早已窺探過自己,隻以為是錦衣衛的什麽傳訊工具,與陸繹對視一眼,也靠了過去。


    隻是他還沒靠近,就見那隻烏鴉飛上陸炳的肩膀,口吐人言大笑道:“嘎嘎嘎,在城裏待久了,想不到這鄉下的村姑,也別有一番清新滋味呢!”


    朱安瀾瞬間瞪大了眼睛。


    臥槽,白日見鬼了,這是烏鴉,還是鸚鵡,怎麽還會說話啊?


    而且聽他的語氣,居然還是一隻色鳥?


    該說錦衣衛不愧是天子近衛,果然臥虎藏龍嗎?連隻鳥都這麽的……與眾不同?


    “吃驚吧?我第一次見到黑風大人的時候,也被驚呆了。”陸繹感同身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可是,它到底是怎麽回事?精怪?”


    朱安瀾疑惑道,“我們錦衣衛竟然還招收非人的成員?”


    大明天朝作為一個高武的王朝,自然不乏妖魔鬼怪的傳說,但魔和鬼朱安瀾都見過了,唯獨對妖的傳聞,還停留在“深山大澤多出精怪”的地步。


    唯一接近這個概念的,也就隻有蛇穀裏的那條蛇王了,但能口吐人言的動物,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你誤會了,黑風大人可不是什麽妖物,這話你可千萬別當著他麵說。”


    陸繹連連搖頭,告誡道,“他老人家前身可是我們錦衣衛中的元老,連家父見了他,都要喚一聲‘前輩’,但他修煉的乃是‘造畜’之術,披上飛禽猛獸的皮毛,口誦秘咒,就能化身成相應的禽獸殺敵。”


    “然後走火入魔,變不回來了?”


    朱安瀾還是第一次聽說這麽神奇的法術,但多少也能推測出黑風大人淪落至此的關鍵。


    “不。”


    沒想到陸繹卻是搖搖頭,欽佩道,“黑風大人自身的修行沒有任何問題,但造畜之術有一個弊端,或者說限製,就是披皮而戰的時候,不能超過一定時限,否則就變不回來了。


    他就是在一次掩護同僚撤退的行動中,死戰不退,一直堅持了遠超極限的時間,才被困在了這具鴉身裏。


    不過他很豁達,索性給自己改名黑風,拒絕了鎮撫司的救助,抹去了過去的一切身份,重修妖仙之道,現在又是我們錦衣衛中一張王牌了。”


    “真是吾輩楷模!”朱安瀾肅然起敬道。


    不過這時他們又走近了一點,朱安瀾眼尖,注意到烏鴉的腳爪上,似乎還抓著一塊紅布,武者的敏銳感官,令他隱隱能聞到紅布上散發出的女兒香……


    “那好像是……一塊肚兜?”


    “咳咳咳!”


    陸繹瞬間露出尷尬之色,辯解道,“黑風大人到底是一個人的魂魄被困在了烏鴉的身體裏,所以,癖好上難免會有點……嗯,玩世不恭。”


    朱安瀾麵容僵硬,感覺心中剛剛建立起來的神聖形象,好像轟然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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